只聽太白金星清潤的聲音念道:「溫陽嘉,司風司。」只見從他身後出現一個白色長袍髮絲高高束起帶著會冠帽的仙使走到一名男子身前安靜的等待著。
那名男子見此陣狀還有些不好意思,臉有些微紅,隨後低下頭去。
溯溪在一旁安靜的聽著,這個時候保持安靜就好。
只聽太白金星連續念到好幾人的名字。
「李島,司風司。」
「宿天,司雨司。」
「聽南,司醫司。」
「溯溪,司雷司。」
太白金星道:「以上這些人跟隨你們的身前的仙使去報到吧。」
溯溪從沒聽說過司雷司,只以為也是很正常普通的地方,但在耳邊聽到那有病女仙人的驚呼聲。
溯溪用餘光掃了她一眼,見她似有不悅,顯然是對這分配有些慌亂,抬眼看向太白金星,卻見太白金星重重的「嗯?」了一聲,眼神微冷的看向那名有病女仙人。
那名女仙人不敢和太白金星嗆嘴,低著頭暗中狠狠腕了一眼溯溪,隨後一語不發跟隨著身前的仙使離開凌霄寶殿。
溯溪自然也是接收到了那有病女仙人的怒視,心中頗感無奈,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是會微笑的。
她無語的笑了笑,溫順的跟在仙使身後走出凌霄寶殿,絲毫沒有察覺到這一幕全被太白金星收入眼底,他看向聽南離開的方向微不可察的搖搖頭。
反而是對溯溪的反應很滿意,寵辱不驚,心態極好,很適合司雷司。
後來溯溪在從別人的口中得知那位進了司藥司的女仙人名叫聽南,負責掌管司藥司的拿藥取藥之事。
溯溪一聽,當即決定照顧好自己的身體,要知道即便是仙也是會生病的,那司藥司的主事人就是人間極有名的扁鵲醫師,他的副使便是第二有名的華佗醫師。
不過沒過多久她從風神那聽說聽南被貶到蓬萊仙山去了。
竟然是因為她對紫微大帝有著非人之想,在天界修行不清淨,把司醫司的環境搞的仙仙拜高踩低,到處都是不干正事的仙。
就連天帝的藥膳中混進了有毒的蜘蛛都不知道,天帝大怒,再加上紫微大帝之事,就將她貶到蓬萊去了。
後面的事情溯溪不願回想,只記得聽南在被貶前一日來到司雷司找她打了一架。
她見躲也躲不過,只能是開干,她本來以為她會打不過聽南,沒想到聽南在司藥司搞在人間那一套不好的風氣也荒廢了修煉,而溯溪卻是在司雷司還學習了如何使用雷法,如何召喚天雷輔助司雨司、司風司為人間降雨。
令溯溪沒有想到的是聽南竟然這麼怨恨她。
她也生氣了,狠狠扇了聽南一巴掌,親自拎著她到折仙台,一腳將她踢了下去。
就這樣仿佛還髒了自己的手,拍了拍手,負責押送聽南的四位天將們匆忙趕到折仙台時也被嚇到了,還以為溯溪會受傷,沒想到反而是她將聽南打的滿地找牙。
他們也是第一次看到好脾氣的溯溪這麼生氣,頓時有些對她改觀,心想,此人看著溫和是個好脾氣的,卻也不是好招惹的。
溯溪不知道他們在想些什麼,依舊是對他們溫和一笑,道:「聽南我幫你們解決了。」
不管他們作何想法,扭頭就走,剛一回頭就見一位身穿黑袍,頭戴冠冕,長相威嚴卻不失霸氣的男子正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身後還跟著一位拿著三尺大的紫毫筆的男子,長相嘛,溯溪第一眼就覺得很可愛,長的很清秀,讓仙看著就歡喜。
溯溪微愣,不明所以,又聽一旁很是耳熟的聲音,原來是太白金星,他清潤的嗓音傳來:「閻羅天子,您怎麼跑這來了,天帝在凌霄寶殿等您呢。」
說完扭頭便看到了溯溪和四位天將們,見溯溪髮絲凌亂,絳紫色的衣衫還有些破損,頓時眉頭微皺,道:「溯溪,司雷司還有事要干,你趕快回去。」
溯溪在遠處應道:「是,大人!」
折仙台範圍中有風吹來,吹亂的溯溪的頭緒和衣衫,那名叫閻羅天子的一直在看著溯溪,隨後笑著對太白金星道:「許久不來一趟天界,天界的人事物真是都大變樣了。」
幾人說著便離開了折仙台,那四位天將也隨之離開。
見到眾人離開之後她也是有些堅持不住了,臉頰猛的一紅,吐出一大口鮮血,無力的倒在地上,雖說聽南荒廢了修煉,但這並不代表聽南的攻擊沒有傷害。
於是聽南就這樣一直怨恨著溯溪。
她自從來到蓬萊之後隨著時間的積累心中對溯溪的恨越來越深。
直到幾十年後御風山首席大弟子和二弟子隨葛洪老祖各大山峰的峰主前往天界趕赴蟠桃盛會回來時曾談論道:「聽說天界有一運氣極好的小仙官被地府的閻羅天子相中選去做暫時的地府之主了。」
另一人道:「這人還真是運氣好啊,聽說之前就在司雷司中修行,紫微大帝還挺看重她的,連紫微大帝的紫氣天雷都能直接召喚,用神識提前和他溝通一下就行了。」
此時聽南在一旁擺弄自己黑漆漆的蜘蛛蟲子,聽到那兩人在討論天界的司雷司的事情,還提及了紫微大帝。
她心中一動,在他們身後忍不住問了一嘴:「二位師兄,不知剛才你們提及的那名女子是叫什麼名字啊?」
被問到的那二人聽到身後有聲音傳來,二人回過頭去看了一眼,原來是從天界被貶到蓬萊的司藥司的聽南。
她自從來到蓬萊就一直安分守己、老老實實,又憑藉著妍麗姣好的容貌獲得了許多弟子的好感,在這裡討厭她的人不多,但那都是修行持戒還缺少些定力的弟子。
此刻在聽南面前的二位可是御風山的核心弟子,他們知道聽南被天界貶黜,不久前又剛跟隨葛洪老祖和他們的師傅從天界回來,聽南因何被貶黜的事情被他們這些核心弟子打聽的那叫一個明明白白。
眼見聽南已經開口詢問他們,御風山大弟子秋羽不好拒絕,只得微笑開口回答:「聽南師妹問的應該是那位在司雷司負責司雷的溯溪仙官吧,她如今已經去往地府了。」
說罷,不等聽南再問些什麼便拉著他的二師弟匆忙離去了,他看聽南的眼睛透露出一種算計,給人的觀感很不好,也不想與她多說話。
......
聽南的思緒回到現實中,看著溯溪的眼神充滿了陰狠,她冷漠道:「因為我要你死!」
聞言,溯溪大怒,對她大吼道:「聽南!」
接著深吸一口氣,臉色冰冷的看著她,緩緩吐出一句話:「你別太賤!」
聽南冷笑一聲,不屑道:「若非酆都大帝有天道運氣保護,他早就死在元國,死在我手中了。」
溯溪眉頭一皺,頓時向葛洪老祖喊道:「老祖,你聽聽聽南說的這話,大帝差點就要被她害死,你還要保護她嗎?」
葛洪老祖也是無奈,他們蓬萊仙山下方就是隨國的滇南之地,這裡的賴以生存的蠱蟲一代如今已經無人會用。
蠱蟲也並非都是壞處,害人性命之類的,若是用的好,便是能救人的仙丹靈藥,如今在這蓬萊之上只有聽南一人會,他要保護聽南直到山下有人學會聽南的全部手段。
可他萬萬想不到,這就是聽南的計謀,當年就是她下山將蠱蟲的傳承盡數偷來,又在學成之後盡數毀去,等到那些滇南的老傢伙一一死去,這蠱蟲傳承就算徹底斷了。
在這蓬萊上只有她一人會,她就慢慢教,教上個幾百年的光景,有這蠱蟲的手段在無論發生什麼事葛洪老祖也一定會出言保護她的。
這局早在她來到蓬萊之後就秘密籌劃,如今就是開花結果的時候了,葛洪老祖也是不負她所望的即便得罪地府也要將她保下來。
「溯溪,我話說的已經很清楚了,你回去吧。」葛洪老祖嘆息道。
溯溪面色一梗,腦子瞬間空白一片,不知該說什麼好。
這時祁雲在一旁悠悠開口,似乎是知道他在擔心什麼:「老祖,你若是擔心蠱蟲的事情,這有何難,請紫微大帝前來便可解決,溯溪一定能將紫微大帝請來,你還是抬抬手吧,聽南的事情你壓下下來,如今是我們來,你不給,待我們回去後不知是誰來問你要人了。」
聞言,溯溪扭頭震驚的看著他,任何有關聽南的事情她不想將紫微大帝牽扯進來,但最後也是悠悠一嘆,若葛洪老祖的擔心真和蠱蟲有關,那麼紫微大帝是可以幫葛洪老祖解決的。
此話一出葛洪老祖面容一頓陷入深思,他只想守護蓬萊,守護隨國一方安寧,他心中也清楚聽南在酆都大帝歷劫期間在元國做了什麼,正如祁雲所說,這件事太大,一不小心三界都會牽扯其中。
聽南見葛洪老祖有些鬆動,心中也不免緊張了起來。
她可不想去地府,她知道地府有一面孽鏡台,那是一張巨大無比的鏡子,任何人往那一站,前世今生做過的所有事情都會被一一映照出來,要不然怎麼會有這麼一句話形容孽鏡台呢:「孽鏡台前無好人!」
聽南沉著臉看向祁雲,眼中仿佛淬了毒一般,她出言提醒了一句葛洪老祖:「老祖,你可要想清楚了,這滇南蠱蟲一脈只有我是正統!」
溯溪見聽南竟然敢威脅葛洪老祖當場便隔空給了聽南非常響亮的一巴掌,冷聲道:「你再不閉嘴就算與你同歸於盡我也要將你當場斬殺!」
聽南冷不丁的挨了一巴掌,臉一歪捂住左臉胸口上下起伏氣的不輕,眼中怒火直冒,狠狠瞪著溯溪,卻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因為她知道溯溪做的出來。
可這話一出,祁雲卻是不願意了,不悅道:「為了這樣一個人,還不惜與她同歸於盡也太不值當了。」說罷便衝著溯溪含笑道:「若是你同意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將她殺了,你直接錮了她的魂魄帶回地府也是一樣的。」
祁雲這話絲毫不在意聽南的性命,語氣輕鬆的就好像捏死一隻小貓小狗一樣讓聽南更加氣急敗壞。
溯溪聞言:「......」
聽男直接被氣的大喘氣,胸口上下劇烈的起伏著,她有種感覺,自己有天若是死了不是被別人殺死就是被她們氣死。
她不敢瞪祁雲,依舊用那發紅怨毒的眼睛盯著溯溪,祁雲眉頭一皺,雙手一揮,兩枚銀針如流光一般快速射向她,她的這雙眼睛真是醜陋無比,儘早毀去也省得讓人噁心。
只見這兩枚銀針在即將射入聽南眼中的時候被葛洪老祖一拂塵擊偏了過去,擦著聽南的太陽穴呼嘯而過,在其留下一條細細長長的血線。
聽南北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嚇到有一瞬間的失神,心中對祁雲更加忌憚,也不再看向溯溪。
這時葛洪老祖已經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他對著溯溪沉聲道:「溯溪,我還是那句話,她此後一生都會在此地,不會踏出蓬萊一步,今後這御風山就是她的牢籠,我會讓御風山的弟子全部遷移出去。」
祁雲見葛洪老祖如此軟硬不吃當即就想上前飛去,被溯溪一個反手拉住,沖他搖搖頭,無奈的嘆道:「老祖, 我明白了,您這又是何必呢。」
然後停頓片刻,接著道:「那就請老祖別忘記那兩千九百條人命和她企圖害死酆都大帝的事情,我們地府就將聽南的處置權交給您了。」
說罷,又是重重的嘆了口氣,隔空朝著葛洪老祖恭敬的行了一禮,隨後便拉著祁雲離開蓬萊,至此一個眼神都沒留給聽南。
葛洪老祖看著溯溪她們離開,滿臉惆悵的看向聽南,對她搖頭嘆息道:「這是我最後幫你了,不要在拖延時間了,山下會有瑤族人前來向你學習制蠱事宜,待他(她)們學成後你便一直待在御風山中,起碼性命可保,這時我最後一次幫你了,若是再敢動歪心思,它日禍臨己身只怪自己自尋死路。」
葛洪老祖在溯溪二人走後心情也有些低落,對她警告一番後便飛回縹緲宮中,留下聽南在御風山頂不知在想著什麼,只是她眼中流出的不甘似乎在昭示著葛洪老祖這一番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