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清影十分淡定地抿了一口茶,「難道我猜錯了?」
「不然呢?」李爭渡一言難盡地看著她,「瞎猜也不是這麼個猜法吧?」
「問題不大。」江清影語出驚人,「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幫那女子脫離苦海!」
李爭渡:?
「你不覺得她很慘嗎?」江清影眨了眨眼,「趙墨這做法,簡直太丟皇室的臉面了。」
李爭渡:…..
萬萬沒想到江清影竟然打的這個主意,真乃女中豪傑也。
似乎知道李爭渡在想什麼,江清影含蓄一笑,「沒辦法,我這人就是看不慣那些欺凌弱小的人。」
好吧。
李爭渡表示,就沖她這話,之前江清影誤會她的事她就不打算計較了。
能幫蘇清清脫離苦海,那得是多善良的大好人啊!
剛回到小院,李爭渡就收到了李鷗鷺的消息:
「今日下學路上我看到那瑤光郡主在書院門口堵崔堯,崔堯見到她就跟見了鬼似的,哈哈哈!」
字裡行間都是對崔堯無情的嘲笑。
雖說她實在不想吐槽這倆冤家路窄的相處方式也太相愛相殺了。
但對於李鷗鷺來說,沒什麼壞處就行。
過了幾日,蘇清清的病終於好轉,風寒也痊癒了。
李爭渡難得有空,答應宋總管去他那用午膳。
本來她是不太想去的,但宋總管十分誠懇,「宅子裡平日裡就我和郎君兩個人,郎君身子骨弱不愛出門;我年齡也大了,兩人未免太冷清了,只有娘子來了才稍微熱鬧些呢。」
李爭渡不好再拒絕。
沒想到就是那麼不湊巧,還沒等她把飯吃完,宋清微又病倒了。
李爭渡趕到宋清微的房間時,他正側身臥著,緊閉著雙眼,一隻手搭在床邊,骨節分明的手指無力地垂著,烏黑的髮絲凌亂地散落在枕上,肌膚幾近透明,仿佛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
她一時不知自己是來做客的,還是給人送葬的。
不怪李爭渡這麼想,照著宋清微眼前這副模樣,她覺得他下一秒可能就要咽氣了。
幸虧床前的燭光打在宋清微的眼睫上微微顫抖著,讓李爭渡十分確認他還活著,不然她真該考慮出殯時要送多少禮金了。
「唔~」
一聲微弱的呢喃把李爭渡從晃神中拉回來,她趕緊上前替他把脈。
……….
等等,這脈象…..
李爭渡蹙緊眉頭搭在手腕上的手越按越深。
「嘶~」
一聲冷氣生拉回了李爭渡幾分飄遠神志,抬眼就對上一雙黑寶石般熠熠生輝的眼眸。
李爭渡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下手有點重了,心虛的放開他的手,「我好像沒檢查出問題。」
宋清微平靜道:「我本就活不了多久了,就算查出什麼也不過無濟於事罷了,你不用費心思了。」
說完眼眸立即蒙上一層水霧,那絲絲縷縷的哀愁,像揉碎在星光里,讓人看了忍不住心生憐惜。
看著他這副模樣,李爭渡怎麼也說不出一個「好」字。
她輕輕地把他的手放進被褥里,「放心吧,我會找老頭想想辦法的,你會好起來的。」
宋清微長長的睫毛微微上翹,像兩把小扇子,「好不好的有什麼所謂呢?反正這世上全是想我死的人罷了。」
李爭渡安慰他:「怎麼會,不說別人,宋伯肯定是會擔心你的。」
宋清微用鼻音哼出一句,「他?也不知道我跟他到底誰才是主子。」
李爭渡不解,「宋伯怎麼了?」
宋清微把被子往下拉了拉,「我不過少喝了幾碗湯藥,他可倒好,直接沒給過我好臉色。」
這話聽著像是在告狀。
偏偏李爭渡是個心思比較粗的人,「宋伯也是為了你的身子著想。」
宋清微眉眼一垂,迅速將被褥拉起,將整個頭都埋了進去,仿佛要與世隔絕。
李爭渡一臉懵逼,不明白這人怎麼還生氣了。
餘光瞥見宋總管帶著大夫進來了,她連忙起身自覺的讓開了位置。
回身就發現宋清微不知什麼時候又露出了臉盯著她,眼眸黑黝黝的,有那麼一點幽怨的意味。
李爭渡頓時生出一種自己好像做錯事的錯覺,「咳咳,大夫來了,我想讓他幫你瞧瞧……」
不等她再說什麼,宋清微賭氣般地將被褥一拽,再次將自己埋了進去。
李爭渡:……
氣氛一時間變得十分尷尬。
宋清微不出來,大夫自然無法診脈,只得默默地把頭轉向宋總管。
宋總管神色如常,轉頭看向李爭渡,眼神堅定,仿佛在說:「你惹的人,你自己哄。」
李爭渡:…….
李爭渡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從沒有過哄人的經驗。
更別說還得去哄像宋清微這樣心思細膩、敏感多疑還賊難搞的人了。
一時之間,李爭渡產生了打退堂鼓的想法。
但看著宋清微再這麼下去,指不定就把自己活活憋死在被子裡了。
她可不想背上一條人命啊……
於是李爭渡打算破罐子破摔,模仿著李爹哄兒時的李鷗鷺的方式試試看。
她誘哄著開口:「要不,我幫你把宋伯教訓一頓,出出氣?」
聽到此話的宋清微縮在被子裡的身體顫了顫。
一旁的大夫一言難盡地看著她,仿佛在說你是在把他當幾歲幼兒哄嗎?
倒是被提及的宋總管,神色平靜,仿佛對此事毫不在乎。
李爭渡看著兩人的反應,有些摸不著頭腦,退而求其道:「那...那你打我一頓?」
宋清微轉過身,忍住眼中的笑意,仰面望著李爭渡,「我要你等會親自餵藥給我。」
李爭渡有些不太情願,猶豫了良久,還是點了點頭。
就當是回報宋伯這幾日的盛情款待了。
大夫診完脈,給宋清微開了些補身子的藥,囑咐了幾句後便離開了。
宋總管將熬好的藥端來。
李爭渡不情願地拿起桌上的碗,坐在床沿,用瓷勺舀起一勺藥,餵給宋清微。
眼前這張面部線條凌厲如雕刻的俊臉,早已經不見了往日瘦骨嶙峋的模樣。
李爭渡回想起第一次見他的場景,那對她來說絕對不是什麼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