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聲張,而是讓她們先下去,我臉皮薄,洗澡不喜歡讓人伺候。
梳洗完畢,我穿上她們準備的衣服,一套中式風格的絲質長裙,長發挽在腦後,亭亭玉立,猶如一朵含苞待放的幽香玉蘭。
果然人靠衣裝,換上這身講究的手工定製長裙,我整個也顯得清貴不少。
磨蹭了半天,實在是無法再拖下去,我將心一橫,不就是見他母親嗎,難不成她一個長輩,還能像胡天賜那樣,讓我去死嗎?
我打開房門,門外的婢女正要帶路,一個頭髮灰白,面容嚴肅的老伯便走了出來:「你們去告訴老夫人,夫人身體不適,這見面就免了吧!」
這蒼老威嚴的聲音,不就是昨晚的那隻灰白毛狐狸嗎?
婢女們見到他,就跟老鼠見到了貓,一個個低眉順眼不敢造次。
「好的,福伯。」
福伯扭頭對著我,態度明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那不苟言笑的臉,甚至都擠出了一抹和善的微笑。
「夫人餓了吧,先用膳吧。」他把我帶到隔壁的餐廳,全是我喜歡吃的菜。
我一夜滴水未進,肚子早就咕咕抗議了。
我謝過福伯,毫不客氣地坐下就乾飯:「胡玉卿到底在哪兒?我想見他。」
福伯嘆了一聲:「六爺還未完全甦醒,你見不到他的。」
胡玉卿還沒醒,那我又是怎麼脫離虎口的?
我身上的痕跡,又是打哪兒來的?
又是誰給他的狐形玉佩呢?
我感覺到他在騙我,這麼拙劣的謊言,真以為我很好騙是嗎?
我放下筷子:「福伯,你看我臉上是不是寫著二百五幾個字啊?」
福伯勉強地堆著笑,正打算開口,一個嬌蠻又囂張的聲音,打破了小院的寧靜。
「一隻不下蛋的母雞,害了我六哥,還敢給我老娘擺臉,誰慣的她……」
一個身穿紫衣,梳著高馬尾的妖艷少女,手執金鞭氣勢洶洶地衝進院子裡。
見到我就揚手一揮鞭,衝著我臉蛋襲來。
這一鞭速度極快,伴隨著嚇人的破風聲,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會皮開肉綻。
我下意識地抬手去格擋,一隻大手卻先一步橫在眼前,福伯徒手就握住了那鞭子尖端。
「九小姐,這是六爺的院子,你切勿造次。」福伯的聲音冷冷的,仿佛在這個院裡,他才是主人,連這位九小姐都絲毫不放在眼裡。
「福伯,你怎麼也向著她。」九小姐氣急敗壞地扔掉金鞭。
福伯陰沉著臉:「我向來聽命於六爺,除了六爺,我從不偏向任何人。」
他倒是一個難得的忠僕。
見福伯護著我,九小姐氣得幾乎暴走,隨後,一雙美艷的大眼睛,怨毒地落在我的臉上:「喂,你真以為,我六哥選中你,是因為你這張臉,還有你這副要死不活的身體?」
她的目光仿佛兩道刺針,在我身上不斷遊走:「你長得那麼丑,身體還那麼虛弱,就連魂魄都不全,身上還有蟲子和蛇魂,我看你一眼都噁心,要不是因為你肚子裡的東西,我六哥才不會搭理你。」
九小姐的嫌棄不像是假的,不過……我有那麼丑嗎?
我的樣貌和身材,在我們村也算數一數二的,可在他們狐族面前,我引以為傲的外貌優勢蕩然無存,他們家隨便一個婢女,都比我長得妖媚可人,身段前凸後翹、細長柔軟。
就連這個未完全長開的九小姐,也精緻得仿佛一個陶瓷娃娃,是萬中無一的神級顏值。
相比之下,我確實有些自慚形穢。
可此刻,我壓根就不關心自己是美是丑,滿腦子都是她剛才的話——我肚子裡的東西!
「九小姐,我肚子裡有什麼東西?」我緊張地問道。
女孩不可一世地翹著鼻尖,倨傲地盯了一眼我的小腹,她正要開口,福伯便打斷了她,那老謀深算的狐狸眼,泛著幽冷的光,威脅意味十足:「九小姐,你先請回吧。」
九小姐不滿地收回金鞭,想要說什麼卻迫於福伯的淫威,氣得一跺腳,轉身就走了出去。
臨走之前,她還用那仇恨的眼神剜了我一眼。
他們……到底在隱瞞些什麼呢?
我不自覺地捂上小腹,這兒到底藏著什麼東西,讓他們如此忌諱?
我追問著福伯,他卻顧左右而言他,問急了就說,這是九小姐胡說八道嚇我的。
「九小姐是胡家最小的女兒,名為雪鳶,平日裡千般寵愛,跟眼珠子似的護著,被寵壞了,她的話不可當真……」福伯編瞎話的功夫,其實真不怎麼樣。
或是為了轉移話題,福伯主動開口道,說胡雪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六爺胡玉卿,從小到大也只有胡玉卿打過她的屁股,真的下狠手打。
說來也怪,她雖然害怕胡玉卿,卻也是最喜歡這位六哥的。
我能理解她對我的敵意,換做是我,誰要是害了我最愛的哥哥,我也會提刀相見,只是不知,老夫人為什麼要見我,她想跟我說什麼呢?
吃完了早膳,福伯有事要去忙了,他讓我在院子裡好生休養,可我哪裡坐得住呢?
胡玉卿元神不穩,還未徹底甦醒,縱使我幫不上忙,若是找到他,陪陪他也好啊。
我想出門,守衛卻死活不讓,沒辦法,我只能回房間去躺著。
剛睡下,身下一股熱浪流出,算算日子,也該來大姨媽了。
我手忙腳亂地打開背包,想要找出應急的姨媽巾,剛拉開拉鏈,一個薄薄的,鋒利的東西,便割破了我的手指。
什麼東西?
我一邊止血,一邊將那玩意兒拿了出來。
一個巴掌大的鱗片,在陽光下色彩斑斕、熠熠生輝,青中泛著細碎的金芒,仿佛點點繁星墜落,炫彩奪目。
這東西,不像是普通魚鱗,倒有些像傳說中——龍鱗!
當然了,我是沒見過真龍,但狐仙們一定見過。
我捧著這塊光滑纖薄的鱗片,剛要去找福伯,鱗片就化成了一灘水,帶著腥味的水……
我驚奇地瞪著雙眼,這龍鱗是屬冰的嗎?一碰就化……
這時,水流緩慢地離開我掌心,不是向下滴落,而是反重力地向上,懸在了半空中,利箭般沖向我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