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冷清地說道,眼眸一眨不眨地盯著清澈的水面,出神地望著我的倒影:「所以,你剛才看到了什麼?」
我回想起剛才體驗的水底世界,那種深入骨髓的寒濕再次浮現。
「我去到了一片很深的水底,下面有一條青黑的龍,它的嘴上鎖著一條鐵鏈,很痛苦的樣子,哦對了,它還衝我流眼淚了,青色的眼淚。」我想起青龍流淚的那個眼神,似乎飽含了太多無奈與悲傷。
「蛟龍流淚……」胡玉卿沉默了好一瞬,眼眸突然間一亮:「原來如此……」
我讓他別賣關子,趕緊說說看,這蛟龍到底是咋回事。
胡玉卿攤開我受傷的手掌,微涼的指尖點了點:「他在向你求救,這就是他的誠意。」
「這……」我遲疑道:「好像也能說得通。」
如果我看到的都是真的,這條蛟龍已經被人控制了,今天的事,想必也不是巧合,不然怎麼解釋,我們剛一下車,手串就有了反應,還那麼巧媛媛中邪跳下了河。
所有一切,不過是蛟龍的安排,想要引起我們的注意。
他借用媛媛的身體,為我解了惡蛟之毒,還在我眼前顯像,應該是希望我去解救他。
「可萬一,這是個陷阱呢?」我問道。
這段時間經歷了太多,我已不再是那懵懂無知的小丫頭了,整個人變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胡玉卿邪邪地勾起嘴角,妖氣十足的玉顏透露出狡黠:「試試就知道……」
「試試?你有主意了?」我問道。
他眼眸頗深地盯了一眼河面:「後天就是農曆七月初一,鬼門大開的日子,到時候,我們再來會一會他……」
「農曆七月初一,鬼門大開?」我不解地開口道:「不應該是七月十五鬼門大開嗎?」
胡玉卿見我一臉求真,耐著性子給我科普道:「七月初一這天,是地官打開地獄之門的日子,嚴格來說,從這一天起直至月底,整個月都是鬼門大開,鬼魂出動。」
「而七月十五則是佛教中的「盂蘭盆節」,也是你們人間的「鬼節」!」
這麼解釋,那我就明白了。
之前我一直以為,一定要到七月十四、十五才會鬼門大開,真正的鬼節,其實從初一就開始了。
「到那天,陰鬼出動,磁場混亂,正是最佳時機……」
「好,那就這麼辦吧!」
管他是不是陷阱,這一趟我是非走不可的,因為那蛟龍身上,有我生魂的氣息……
我們今天不虛此行,人也救了,毒也解了,還獲得了新的線索,算是收穫滿滿。
就是苦了胡若塵,他渾身濕透,滿是河水的腥臭味,落湯雞似的別提有多狼狽了。
他耷拉著一張俊臉,眼尾憋得通紅:「你卑鄙、你無恥……你怎麼能這麼對待你的親弟弟!」
胡玉卿雙手抱胸,斜睨了他一眼,不痛不癢地說道:「是你說要留下的,想滾還來得及。」
一聽要回去,胡若塵便立馬慫了,想要抱住胡玉卿的胳膊,卻被他的眼神給勸退。
「我才不要回去,回去老娘又得整天念叨我了。」他愁眉苦臉道。
提起老娘,我立刻就想到了在雲夢谷時,她曾說過想見我,也不知是什麼事,老夫人敵我不明,我也不敢多嘴去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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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胡若塵提起他娘,我試探地問道:「她念叨你什麼呢?」
胡若塵這個沒心眼的,張口就吐槽道:「還能說什麼,催我訂婚唄。」
我噗嗤笑道:「沒想到你們妖界也流行催婚。」
「可不是嗎?你是不知道,我家老娘整天閒來無事,就喜歡盯著結婚生子這點破事,我六哥就是為了逃婚才……」
他突然意識到說錯了話,目光忐忑地看向胡玉卿。
修長的影子猛然一頓,下一秒戾氣橫生:「胡若塵,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再管不住你的嘴,那就割掉別要了。」
胡若塵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瞧我這張破嘴。」
不知是不是錯覺,我感覺胡玉卿正暗暗地打量著我,偷看我臉上的神色。
我無法抑制地心頭一酸,陰陽怪氣道:「原來你是為了逃婚啊……你都有未婚妻了,為什麼還要我給你懷上狐胎呢?更何況……我根本就懷不上。」
說到最後,我心中竟然有些惆悵和失落。
明明我之前很懼怕懷上狐胎的,為什麼突然間變了呢?
難道我真對他動了心?
我晃了晃腦袋,暗罵著自己:喬新月你清醒一點,你是人啊……怎麼可能會喜歡一隻狐狸?你們之間只是契約關係,你不過是胡玉卿逃婚和孕育狐胎的工具人……
如今,我懷不上狐胎,應該高興得放禮花才對啊!
我好不容易擺正了心態,還來不及高興,胡玉卿的話就戳痛了我的心窩子。
「誰說你懷不上狐胎?」
「什麼?」我感覺自己好像聽錯了,愣怔道:「他們都這樣說……」
胡雪鳶和胡天賜都親口說過,這還能有假嗎?
正想著,胡玉卿突然轉過身,手指勾起了我的下巴,異常俊美的一雙狐狸眼,慾念極重地朝我逼近:「喬新月,你是在質疑本君的能力?」
望著他眼底蘊藏的小火苗,仿佛只要我敢說個不字,他立刻就能法辦了我。
我咕嚕咽了口唾沫:「不不不,是我的問題,是我先天不足,拖累了狐仙大人的後腿。」
胡玉卿鬆開手,優越的高鼻樑冷哼一聲:「知道就好。」
他目光落在我的小腹上,短暫地停留了一秒:「你確實先天不足,又神魂缺失,是應該補補身體了……」
他悄然勾起唇角,炙熱的眸子仿佛要將我的身體點著,就連周圍的空氣都跟著升溫,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補身體?
我尋思著,難不成狐仙要讓我每天喝雞湯或者吃藥膳?
正想著,胡若塵便雙手蒙住耳朵,咆哮道:「啊啊啊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不乾淨了……你們兩口子能不能顧及一下我這隻單身狐啊?」
胡玉卿投去一記眼刀,凌厲的目光仿佛在說:「你愛聽不聽,不聽就滾!」
胡若塵就像像泄了氣的皮球:「行……二位繼續,就當我不存在。」
我成功地被他逗笑了,這個胡若塵咋咋呼呼的,還真是個開心果啊……
我跟他有說有笑,氣氛難得的輕鬆愉悅,以至於我都忘了腳下的路。
等回過神時,我發現這並不是去王可心家的方向,而是一條完全陌生的街道。
我急忙問道:「胡玉卿,這是哪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