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零星的記憶,在我腦海中飛速閃過。
好像在千百年前,我們也曾這樣面對面相視著。
可一眨眼,周圍便滄海桑田,物是人非,唯一不變的,是這張膨脹圓潤的怪臉,保持著過去的陰邪笑容,在朝我示威。
我壓根沒想到,太陰珠居然是活的,像一個頭顱懸在半空中,還會眨眼,會跟我說話,最主要是,她認識我,熟悉我,而我卻對它知之甚少,除了知道它是極陰之物,其他的一無所知。
此刻,我的局勢十分被動。
「別來無恙?恐怕你認錯人了,我可不是那個黎洛。」我冷靜地撇清了關係。
「無所謂,一個容器而已。」太陰珠陰惻惻地笑道:「不管你是黎洛還是喬新月,都逃不過同樣的結局。」
「什麼結局?」我不屑地道:「是死嗎?人生來就在面臨死亡,終有一死,有什麼好害怕的?」
太陰珠鼻息里發出幾聲哼哼:「呵呵呵……我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忍心你的孩子們,還未見過這個世界,還未聞過清新的空氣,還未見到過陽光,還未跟他們的父親擁抱,就這麼死去嗎?」
她一邊說著,一邊朝孩子們吐著黑氣,那黑氣在半空中幻化成兩雙張開的手臂,翅膀一般包裹住了孩子們,然後用力地一縮,將他們牢牢困住。
寶寶們痛得嗷的一聲,那對黑手硬生生地將他們分開,一邊拖拽著一個,兩個奶孩子嚇得哇哇大哭。
「娘親,救我們……」
見到這一幕,我的心都碎了!
他們在我肚子裡,整天跟太陰珠朝夕相處,日子本就不易,沒想到,太陰珠剛一甦醒,就對他們倆下手了。
故意將他們分離,折磨著兩個小娃娃。
真噁心!
我頓時怒火攻心:「有種你一衝著我來,別動我的孩子。」
太陰珠笑道:「有種?我可不是你們人類,沒你們這種陋習,別以為我聽不出是激將法。不過有件事你沒說錯,這兩孩子我還真沒放在眼裡,畢竟,他們早已被我的陰邪之氣浸染,就算出世也是魔嬰,會禍亂天下,你猜,天道會不會允許他們降生呢?」
「你說什麼?」我的腿都軟了,我的孩子怎麼可能是魔嬰!
他們這麼可愛,三番五次地救下我,提醒我,就算身處絕境,也從未想過放棄我這個母親,這麼好的孩子,怎麼可能是禍害?
見我滿臉不相信,太陰珠冷哼道:「要不是你懷上這兩個小東西,我早就應該甦醒了!他們在肚子裡,吸取了我身上的陰邪之氣,我為何變得如此乾癟醜陋,全是拜這兩個小東西所賜!」
我震驚地抬眸,望向了右邊的女兒:「是這樣嗎?她說的是真的?」
女兒抽抽噎噎的開口道:「不是的,娘親你別信她的話,我們確實是吸取了她身上的臭氣,可我們能淨化它……啊,疼……」
她話沒說完,太陰珠就心虛地擰緊了她的腰,痛得她差點昏死過去。
見狀,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上流水一般噴涌而出無數的痋絲,萬箭穿心般朝太陰珠襲去,卻連碰都沒碰到她,就這樣化作一團紫霧,消散在黑暗中。
「你傷不了我……」她淺淺地一笑:「相反,你對我所作的一切,都會報應在你兩個孩子的身上……」
說罷,我耳邊就響起了孩子們的哀嚎、慘叫,特別是我那胖嘟嘟的傻兒子,臉色都別紫了,卻依舊瞪著一雙大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太陰珠,恨不得吃了她。
「死到臨頭,居然還敢瞪著我,果然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太陰珠眯著眼,正打算用力,我便是失聲制止了她。
「住手!你不就是想用他們來逼迫我嗎?」
太陰珠的頭慢悠悠地扭了過來:「還不算太笨嘛……」
她頗為欣賞地看了我一眼:「比那個黎洛強多了!上一次,我幾乎把她身邊的人斬盡殺絕,她才肯願意朝我臣服,沒想到你卻是個上道的。」
我沒想到黎洛也經歷過這一幕,身邊的人都死了,也太慘烈了。
我不是她,我無法忍受我的孩子,我的愛人,還有我愛的人們在我眼前一個個慘死,而我明明能阻止這一切,卻因為種種原因沒有開口,白白犧牲了最親的人。
「你要想殺我們,簡直易如反掌,可是……你卻耐著性子沒有動手,甚至用孩子威脅我,肯定是有所圖謀,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還沒有徹底甦醒,對嗎?」我故意示弱地說道,其實是想要套她的話,了解她的真正意圖。
太陰珠呵呵呵地低聲笑道:「可惜我沒有雙手,不然還真想給你鼓掌……
沒錯,我確實還未恢復,不然,根本用不著跟你廢話。
如今你沒有選擇,擺在你面前的只有一條路,要麼順應我的話而活,我能確保你這雙兒女順利出生,以後衣食無憂,萬人朝拜。
如若你不願意,那我就只好……先殺了這兩個小東西。」
果然,她以孩子們威脅我,是想讓我聽從掌控,實際上,她卻是一個還未完全甦醒,又或者是還未恢復實力的殘次品,需要獲得我的幫助。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求人還這麼囂張的!
我看著這兩張憋悶到發紫的小臉蛋,將心一橫:「你也就只有這點本事了,用孩子來威脅我……呵!」
我深吸一口氣,悲傷地望著兩個孩子:「可惜啊……你太小瞧我喬新月了,我這人向來吃軟不吃硬,你最好立刻放了我孩子,不然,我瘋起來,可是連命都不要的,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你殺死我的孩兒嗎?大不了我們同歸於盡,玉石俱焚,黃泉路上,我會陪著我的孩子一起走,大家誰也別想好過!」
我擺出一副寧死不屈的模樣,狠下心腸看著她折磨著我的兒女,我心如刀絞,鮮血直流。
可再痛苦,我也絕不能鬆口,否則,一旦受到她的脅迫,我們後患無窮。
只希望……孩子們不要怪我這個狠心的媽!
說罷,我的手指狠狠掐進了手心裡,毫不退讓地與太陰珠四目相對,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隨著孩子的呼吸越發微弱,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