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一個人臉蛇身,身穿鎧甲的將領,不敢置信地盯著錦繡:「錦繡護法,你不是在說笑吧!主人怎可能會發出這種指令。」
錦繡卻不慌不忙,不卑不亢地晃了晃手裡的令牌:「見令如見人,你是在質疑主人,也是在質疑我的忠誠嗎?」
剛才挑刺的那條蛇冷哼一聲:「你一個外人,非我族類,說實話我信不過你,我要親自進去,問一問這是否是主人的意思。」
他話音未落,錦繡的身上便飛出了無數黑色的髮絲,纏繞著那將領的脖子,咔嚓一聲,將領便身首異處,脖子被細細的痋絲所割斷,腦袋咕嚕咕嚕滾到了錦繡的腳邊,被他狠狠踩在腳下。
「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就是違抗軍令的下場!」錦繡優雅地舞弄著手指,把玩著是那塊黑色的令牌。
先前還躁動不安的兵馬們,見到這一幕全都偃旗息鼓,沒人再敢多說半個不字。
於是,沒有任何異議的,所有人都關閉了手裡的機關,錦繡望著身後那面鏡子,只是動了動手指,無數的痋絲就結成了一張密密麻麻的大網,將鏡面包裹得嚴嚴實實。
隨著他一聲令下,我看到面前的石門緩緩開啟,門縫裡,胡玉卿那張滿是鮮血的臉龐,隨著縫隙的變大,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遠遠的,他就一眼見到了我,充滿殺氣的嗜血眼眸,在對上我的那一剎那,立刻轉變為了無數複雜的情感。
欣喜、擔心、心疼……無數交織的情感朝我投來,恨不得立刻飛奔到我身邊。
這種感覺還真是奇妙!
整個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成為了虛影,唯有我和胡玉卿隔空相望,久久凝視。
這種眼神,只有跨越山海,經歷過生離死別的人才會明白,千言萬語都匯聚在了這一剎那的目光交接中,確認彼此平安,確認我們此刻正在重逢!
而整個世界就只有他能見到我!
也只有我們彼此知道,我們在用力地朝著對方而奔跑。
「胡玉卿……」我奮力撲進他的懷中,雖然我現在只是眼睛的視角,跟著錦繡看到了這一幕,但胸口的青狐紋身,卻讓我和胡玉卿之間,產生了一道看不見的紐帶,他能感應到我,能看到我。
「是你嗎,月月!」胡玉卿就站在我面前,手裡提著的玉劍不斷在滴著血。
就像面對失而復得的珍寶,滿臉寫著不敢置信。
「你能看到我,你真的能看到我!」我激動萬分,想要擁抱他,可雙手剛要觸碰到胡玉卿,一股強大的吸引力便將我硬生生地拉回了鼎罐里。
我又回到了這個黑暗的世界,鼎的外邊,柳玄冥正貼著大鼎,低聲呢喃著什麼。
我按捺著內心的跳動,屏住呼吸安靜下來,很快就聽到了柳玄冥那低沉而深情的自言自語。
「喬新月,我知道你的心裡沒有我,可我不在乎,畢竟,有我愛著你就足夠。」
我冷哼一聲,忍不住開口道:「如果三番五次傷害我,動手打我,掐我,把我丟進冰冷的湖水裡,丟進蛇坑裡,關到這個大坑裡,就是你所謂的愛,那你還是收回你這變態的愛情吧!」
他滿嘴情話,到頭來卻是傷害我最深的人,他根本不配提愛,我甚至覺得,愛這麼神聖的詞,從他嘴裡吐出來,都是莫大的玷污。
柳玄冥自嘲地呵呵笑出聲來:「所以啊……這人年輕時,還是別撒太多的謊,說多了,我自己都信了,可是接受謊話的人,卻再也不會相信!多可笑啊……」
「可笑?最可笑的人不是我嗎?事到如今,我已是瓮中之鱉,對你徹底沒了威脅,你又何必還要演這幅深情呢?」我疲憊地靠著冰涼的鼎壁,心裡卻惦記著胡玉卿,他已經進入了地宮,想必很快就能到達這兒吧!
我儘量地拖延時間,不斷祈禱著,胡玉卿他們快點,再快一點!
柳玄冥此刻絲毫不知道,他精心設置的地宮機關,竟然會被錦繡這個內鬼所毀滅,甚至引人入室,他耐著性子地也靠在鼎壁上,語氣放鬆地與我說道。
「事到如今,你還覺得我是在說謊嗎?」他低聲問道:「喬新月,趁我還未啟動最後一步,趁天雷還未落下,我給你一次機會,把孩子弄掉,然後……跟我在一起!」
「把孩子弄掉?你做夢!」
「好,我給過你機會,是你逼我的!」柳玄冥說完這句,便站了起來,我感覺到身下的大鼎輕微地震了一下,緊接著,耳邊傳來嘩啦啦的鐵鎖聲,隱約間還伴隨著幾道天雷滾滾的悶響,緊接著便是咔嚓的閃電聲。
一道紫色電光從眼前閃過,我的渾身立刻變得酥麻,失去了知覺。
感覺到有什麼濕噠噠的液體,從身體下方流出,我伸手一摸,竟然是我的羊水!!!
羊水破了,我的孩子們即將出生,可我卻動彈不得,甚至連疼痛都感覺不到,一點力氣都使不上,霎時間,巨大的恐懼籠罩著我,我還來不及呼喚,第二道天雷便落下,這一次,我不同於以往,我看到了這道紫色霹靂,直直地進入了我的肚子裡。
肚子突如其來一陣緊縮,我甚至能感覺到,丹田處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逐漸甦醒。
「救命……」我有氣無力地呼喊著:「胡玉卿……救救我……救救我們的孩子……」
當第三道天雷落下,再次鑽進我的身體裡,我身下的大鼎還是不安地顫動起來,方才在外面看到的那些蛇形符文,一個個化作光符,穿過厚實的青銅鼎,幾乎將我給包圍,我的眼前天旋地轉……
黑暗,無盡的黑暗,只不過眼前多了一個黑色的蟲蛹!!!
這蟲蛹是血色的,身上密布著紫色的毛細血管,甚至還能一伸一縮地呼吸,看著怪嚇人的。
見到它,我本能地害怕,畢竟誰見到臉盆那麼大的蟲蛹會不害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