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跟我走!」
糰子歪頭,疑惑的看著又急哄哄跳了回來的女子。
「外面有人要來抓你,」蕭願手腳並用的比劃了半天,而後又指了指糰子的前臂,「你還能不能跑,不能我可抱你走了啊。」
糰子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沉默片刻,張口吐出人類的語言回應道,「你要救我?」
聽到糰子講話,蕭願驚的下巴都要掉了,但府外劇烈的拍門動靜讓蕭願沒有多餘的時間再去細想。
她伸手扯下被褥往大型盆景處蓋去,這樣做的話,就算是走近了看也像是一個人躲在那。
不得不說,她蕭願真是有些小腦筋在身上的。
大門即將被破開的那一刻,蕭願眼疾手快,捏住糰子後頸,也顧不上抽筋,撒腿就往後院跑去。
來到後院,一堵磚瓦牆斷了去路。
「明明在這裡的,去哪了?」
看著蕭願低著頭不知道在牆角翻找些什麼,糰子則淡定的原地趴了下來。
本就沒指望人類能夠救他,如今栽在此處也算是命數吧。
「找到了!」蕭願雙手一拍,拎起一旁已經放棄掙扎的糰子雀躍道,「糰子,你快先鑽過去。」
糰子木然的看著蕭願尋了半天的狗洞,恨不得立馬變為人形,用劍將她的腦袋給削下來。
「你快點的,」蕭願餘光瞥見追來的火把殘影,來不及磨蹭,直接飛起一腳將糰子從洞口踢了進去,「抱歉了哈,不過我也是急的來了,沒辦法,你也看到後面追來的那些人了,他們可都是來要你命換錢花的,你看他們一個個長得五大三粗的,隨便一根手指頭就不知道把你捏成什麼樣了。」
蕭願左手推著完全不願意動的糰子,右手和雙膝則在地上爬著。
見糰子臉色越來越陰沉,蕭願咽了口口水:「你不要恩將仇報啊,我這可是在救你。」
「......」
推開另一邊掩蓋的草垛,洞外連接的是街上的一條小道,換做白天,這條小道上還是有不少商販在此吆喝賣東西的的,不過現在是夜晚,小道上就冷清多了。
「啊湫!」
不知道是不是街上太冷了,蕭願抽抽鼻子,將衣服扯緊了些:「先說好了啊,不准吃我。」
糰子也縮成一團,眼底浮起一縷霧氣:「為什麼覺得我會吃你,在你們人類眼中,獸就是無理殘暴的嗎?」
「我可沒這麼說,」蕭願往旁邊挪了挪,目光移到糰子的前爪上
「我只不過是看到你指縫間的血漬,心生恐懼罷了,若你不會傷人,你繼續在人間尋生路或是回獸族都無所謂,但你一定要避開獵獸者,他們可不會管你是好獸還是壞獸。」
糰子並沒有打斷她,他不耐煩的將前爪在肚子上磨了磨,抬起一看發現血漬還在,乾脆隨地一甩,不再去管。
「你手上不也有血。」
蕭願被這一提醒,才發覺疼,她慢慢攤開手,將剛在地上爬時磨出的傷口露了出來。
她對著手掌輕輕吹氣,終才緩解了些,而後噘著嘴,滿臉不開心
「這還不是為了救你啊,那狗洞裡面有石子,況且光線又暗,我看不清,時間又趕,那幾個人都追到屁股後面來了,我一急,手中的力也用大了幾分。」
糰子看了眼蕭願還在滲血的傷口,心裡抽的一下。
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麼,四肢也有要站起來的跡象。
由於濃密的毛髮,蕭願看不出糰子臉上的表情,只覺得他一下子嚴肅起來。
「你為何不問我為什麼會講話?」
蕭願鬆了口氣,往後一靠,隨意將腳擱在商販沒收回去的布袋上:「我都把你給救出來了,難不成你會講話比這還荒謬?」
也是,人會救獸,真挺荒謬的。
糰子眉頭皺起,不再說話,看向蕭願的眼神也不再似原本的謹慎,而是多了些好奇。
這個女子好像與其他人不同,糰子這樣想著,眼皮也漸漸沉了下去......
恍惚間,他好像變成了原來那隻只需要在母親懷中撒嬌的小獸,母親溫和的雙手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脊,帶走了夢魘,只留下甜的不像話的美夢......
「起床啦!」
蕭願扯著鬼臉湊到糰子耳邊叫喚,看著全身毛都豎起來了的糰子,蕭願笑到捧起腹來。
「這天都尚未亮,你叫我起的是哪門子床。」
糰子臉都黑了下來,他沒想到這蕭願真就不怕他。
「你個小獸還敢睡到天亮?」蕭願將手放在糰子腦袋頂上蹭了蹭,「就算是你有膽量睡,我也沒精力陪你跑了。」
「在理。」
糰子伸展了一下四肢,一股前所未有的舒暢感湧上來。
他好像很久沒睡過如此安穩的覺了,不知道為什麼,待在蕭願身邊的時候,總是會很安心,不需要去想太多,可以把自己完全交給自己。
是和她在一起待久了習慣了的原因嗎,好像也不是,畢竟他們一人一獸也才相識不過幾日。
糰子突然意識到自己臉有些發燙,他趕忙移去較為炙熱的目光,伸爪在圓乎乎的腦袋上抓了又抓。
許是感受到糰子的窘迫,蕭願刻意將身體往後傾了些:「在理你就速速動身吧,我也不能一直帶著你,畢竟私藏獸族的後果我可擔不起。」
糰子點點頭:「在理,就此別過。」
「你就不能說有緣再見嗎,」蕭願鄙夷的看著糰子,眉毛抬得老高,「行吧,有緣再見。」
待糰子徹底消失在視線中,蕭願終於嘆出一口氣,她目光下垂,順著地面不知道放出去多遠
「那我該去哪呢?」
回去那個空巢般的蕭府嗎,人都跑沒了......
蕭願腦袋瓜子一陣疼,扭頭看了看還是黑漆漆的狗洞,起了要再爬回去的念頭。
誒?不對啊,我現在正大光明的走回去不好嗎。
蕭願使勁在腦門來了一下,面色凝重的掐指一算。
嗯,今日的確不宜動腦,不過,今天好似還沒怎麼開始呢。
籠罩街道的黑暗漸漸散開,稀薄的霧間偶透過幾縷光亮,晃得人睜不開眼。
蕭願將膝蓋處的泥土去,捻了捻手指,又心情不錯似的邊唱歌邊往家踏去。
但這人終歸落不得完美二字,就比如躲在角落觀察的糰子聽到蕭願的歌聲,不禁齜牙咧嘴的抓耳撓腮起來。
其實也談不上難聽,就是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