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譚家林園依舊是燈火通明,整個家族的男丁齊聚一堂,倒不是慶祝程一飛當了大官,而是察覺到有人在暗中使壞。
譚家是當地最大的鹽商和布商,鹽運使為了平帳自然想宰肥羊。
不過程一飛卻面臨了語言問題,姑蘇話屬於標準的吳儂軟語,吳語一旦說得快他就懵圈了。
好在他的口音屬於兩淮官話,相距不遠又是客商雲集之地。
譚少爺說兩淮官話十分正常,他便故意引導全家人說官話,再暗示鹽運使才是幕後黑手。
結果一提到鹽運使就沉默了,傻子都知道那是皇上的心腹。
「命都快沒了還在瞻前顧後,不拼命就等死吧,各位長輩……」
程一飛起身走出了議事廳,跟著自己的小廝前往住處,順便詢問跟郭氏相識的過程。
原來雙方相識也才兩個來月,大總管救了意外落水的郭氏。
起初是大總管對人家單相思,定了親的郭氏始終若即若離,但家道中落的郭家想攀高枝,便不擇手段的讓夫家悔了婚。
『未婚夫王朗?不會是他在背後使絆子吧……』
程一飛若有所思的走向內院,徑直走進了陪嫁三姐的屋中,推門就看三姐換了身紅嫁衣,蓋著大紅蓋頭端坐在婚床前。
「呀!小姐,二少爺來了……」
小丫鬟十分驚喜的迎了過來,程一飛輕車熟路的走進床中,拿起秤桿挑開新娘的紅蓋頭,再摟過小蠻腰喝了個交杯酒。
「夫君為何先來我屋呀,應該去妹妹那的呀……」
三姐嬌羞的垂首靠在他懷中,她的長相只能算是中規中矩,遠不如四妹郭玉紅那般妖艷。
不過她有一雙不該有的大腳,這就是程一飛來找她的原因。
「你也是我的妻,不能厚此薄彼嘛……」
程一飛笑盈盈的摟住她摸臉,三言兩語就套出了她的信息,結果她不但是小妾生的庶女,還因纏足差點丟掉了性命,於是沒纏多久就恢復了大腳。
『靠!打眼了,她身上沒線索啊……』
程一飛脫掉她的繡鞋看了眼,果然因為纏過足變的畸形,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官場的事,連她爹跟誰往來都毫不關心。
程一飛起身笑道:「你好好休息,新人不要吹燈,我去玉兒那邊看看!」
「夫君~~」
三姐酸溜溜的說道:「妹妹已有了身孕,你也不怕動了胎氣,她是你頭一個女人,你也是我頭一個男人呀,你就……不能先陪陪奴家麼?」
『頭一個?不能吧……』
程一飛忽然被她的話說愣住了,之前通過小廝的曖昧口吻得知,大總管在郭氏之前也有過女人。
在這個時代三妻四妾不必遮掩,除非女方的身份根本見不得光。
「聽話!總要把洞房流程走完嘛,天亮前為夫再過來……」
程一飛親了她一口轉身離開了,出門找到正在外面守夜的小廝,將他叫進了空無一人的偏房中。
「福貴!我被人敲了一記悶棍,好多事都記不清了……」
程一飛故意摸著後腦勺,說道:「方才我跟夫人一親嘴,腦子裡就蹦出個別的女人,可我愣是想不起她是誰,你得幫我好好回憶回憶,就從我第一個女人開始講吧!」
「怪不得您像變了個人,以往都不這樣講話的……」
小廝笑著趴在了茶桌上,說道:「您在夫人之前也就一位女子,但您說過讓我爛在肚子裡的,況且那位……是個有夫之婦啊,您還是趁早忘了為好!」
程一飛皺眉道:「讓你說你就說,說仔細了,少爺有賞!」
「唉~三年前的冬天,你陪大少奶奶回家探親,馬車在半道上翻了……」
小廝附耳說道:「你們倆渾身濕透了,在附近找了間破屋生火,但是就一條干棉被,少奶奶說你小孩子沒事,便跟你同蓋一條被子脫了衣裳,我就給你們倆烘衣裳!」
程一飛驚疑道:「難道我跟大嫂好上啦,當年的大嫂多大歲數?」
「二十五吧,剛生了閨女沒半年,還在奶孩子呢……」
小廝低聲道:「等我拿了鍋碗回來,就看大少奶奶滿臉通紅,蓋著被子軟在你懷中,我就猜到你們倆出事了,下半年她又生了一個兒子,算算日子應該就是您的了!」
「大嫂和兒子在哪,我怎麼沒見到她……」
程一飛迫不及待的拽住了他,如果孩子真是大總管下的種,那麼所謂侄孫子就是親孫子,大總管是在為孫子謀取江山。
「您怎麼連這也忘了,大少奶奶去年病死了,兒女在她娘家讀書……」
小廝解釋道:「您說就幹過那一回,再想來少奶奶也不肯了,她走了您也一直悶悶不樂,直到您遇上了二夫人,她那貼身丫頭就一浪蹄子,在船上就把身子給了您!」
「大嫂的娘家在哪,你寫下來給我……」
程一飛估計亡故的大嫂,也是大總管的心結之一,等小廝把地址寫下來給他以後,便走出去來到了新婚的洞房內。
「少爺!您來啦……」
陪嫁丫鬟嬌滴滴的迎了過來,果然是一個風騷的小浪蹄子,而郭氏也蓋著蓋頭端坐床邊,裙下是一雙正宗的纏足小腳。
「嗯!你出去吧,有事再叫你……」
程一飛連續結婚都快結麻了,走過去熟練的掀蓋頭喝交杯,郭氏也主動的起身幫他寬衣,然後把他按在床頭前坐下來。
「夫君大人!今夜就讓妾身來伺候您吧……」
郭氏跨到他腿上脫去了外衣,妖精似的媚態像極了皇太后,程一飛順手撈過她的一隻腳,拽掉繡花鞋觀察纏足的小腳。
除了太后他沒碰過小腳女人,他也不懂畸形腳有啥好玩的。
「好夫君!這幾日可想死奴家了……」
郭氏媚眼如絲的爬到他胸口,熱辣辣的抱住他獻上了香吻,看得出她真的挺喜歡大總管,連肢體動作都在取悅她男人。
『譚榮魁!我就讓你的身體,跟你媳婦再結合一次……』
程一飛猛然扯掉了鴛鴦肚兜,或許大總管就差最後一哆嗦,困擾他一生的心魔就能消散……
……
子夜時分!
大總管的心魔顯然未消除,整個譚家林園裡一片寂靜。
只有三姐的房間內亮燈著,眼巴巴的等著新郎官臨幸,而郭氏的洞房早已一片漆黑,隔壁的小丫鬟也打起了呼嚕。
突然!
一道黑影悄悄的躍到洞房外,割開窗戶布又吹入一管迷煙,默默等了兩分鐘便翻窗而入。
「噌~~」
一柄利劍猛然在黑暗中閃爍,黑影闖入婚床爆出一道劍氣,一劍將床上的兩人直接腰斬,還反手朝頭顱位置補了一劍。
「嘣~~」
一支弩箭突然間從側面射來,大驚失色的黑衣人急忙閃避,但身後的隔板又被一拳打爆,重重的一拳轟在他後腦勺上。
「噗通~~」
黑衣人一頭倒在床上暈厥了,馬上就有一隻火摺子被吹燃,只看程一飛快步走進了廂床,身上光溜溜的只穿了大褲衩。
「夫君!這是誰呀,你怎知會有刺客闖入……」
郭氏驚恐的拎著空弩跟了進來,床上被腰斬的只是兩床被子,裡面塞了枕頭充當假人而已。
「哼~只有你知道皇上死了,他豈能放過你……」
程一飛猛然拽開了刺客的頭套,郭氏一把捂住嘴差點尖叫出來,黑衣刺客赫然是大太監李公公。
郭氏慌聲道:「這……這可如何是好,他死了誰替咱們遮掩啊?」
「遮掩個屁,皇上不是他殺的嗎,你去把馬車趕來……」
程一飛冷笑著把對方拖了出去,等郭氏離開他又取來一根繩子,丟過房梁再套在太監的脖子上,最後狠狠一拽把太監吊了起來。
「呃~~~」
大太監猛地瞪眼在空中亂蹬,程一飛又一把抱住他的雙腿,同時攻擊他的丹田防止暴氣,很快大太監就抽搐著斷氣了。
「哼~你們這些死太監禍國殃民,根本就不應該存在……」
程一飛冷厲的放下屍體搜身,沒想到這貨揣了兩份假遺詔,不但要廢了太子傳位三皇子,還要讓鹽運使擔任輔政大臣。
「嘿~你個老閹貨,跟鹽運使一夥的啊……」
程一飛沒好氣的收起了遺詔,跟著又搜出六十多萬的銀票,還有一方皇帝通信用的私章,以及幾封寫給心腹大臣的信。
程一飛留下了八萬多的銀票,剩下的東西都找布袋裝起來,然後才背起屍體走出了院子……
……
第二天一早。
程一飛拿著聖旨去了當地衛所,接任了二把手又領到了麒麟服,而一把手是替皇帝監軍的太監,只要銀子送到位他屁事都不管。
「走!兄弟們,咱們給皇上請安去……」
程一飛精神抖擻的騎上了戰馬,四個百戶領著數十人緊跟其後,進了城以後又直奔皇帝的行宮。
「喲~新官上任啦,規矩懂不懂啊……」
一幫京城的金麟衛守著門嘲諷,程一飛太清楚這些人的尿性了,仗著皇親國戚不把外官放眼裡。
「規矩我不懂,但本官家裡啥都缺,就是不缺錢……」
程一飛趾高氣昂的跳下戰馬,每人甩出兩千兩銀票見面禮,一幫人立馬喜笑顏開的放行,還親自把他送到了內院門外。
「慢著!你是譚榮魁吧,你來作甚……」
黑弓手忽然從院內閃了出來,程一飛已經知道他叫楊家棟,乃是金麟衛真正的大內總指揮,還有個標誌性的綽號——冷麵黑麒麟。
「黑大人!哦不,楊大人……」
程一飛卸下佩刀遞給手下,接過一個匣子才說道:「卑職謹遵聖上口諭,將龍陽邪香的解藥方子送過來,卑職一夜未眠才尋到了藥引子,煩請知會李公公前來查驗!」
「李公公不在,你隨我去見御醫……」
黑麒麟招招手讓人搜他的身,還親自查看了匣子裡的樹根,沒發現問題才把他領了進去。
誰知道皇帝臥房的大門緊閉著,妃嬪卻很悠閒的在園子裡說笑,皇帝賴床居然也沒人覺得奇怪。
「啟稟皇后娘娘,譚榮魁攜帶解藥前來……」
黑麒麟遠遠地衝著水榭中抱拳,只見一位藍裙美少婦走了出來,二十七八歲的年紀端莊又大氣。
可程一飛卻被她的長相驚到了,居然跟他家永淳公主十分神似。
「解藥?你來的正是時候……」
皇后急匆匆的走了過來,擔憂道:「楊愛卿!按說皇上也該起來了,但李公公一夜未歸,本宮只怕他……算了!你們倆一同前去叩門吧,皇上若惱了就說解藥到了!」
「是!」
黑麒麟立刻領著程一飛上前,來到門前先是輕輕扣了幾下,見沒人回應又高聲喊了幾聲。
「糟了!不會毒性太大,皇上昏迷了吧……」
程一飛故作震驚的抬起了大腳,可剛想踹門屋裡卻傳來了動靜,只聽有人不悅的罵道:「喊什麼喊,不要攪了朕的清夢,滾遠一些!」
駭然色變的程一飛一下僵住了,他可是親手擰斷了皇帝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