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平蕪盡處是春山

  「我是影國公主，洛窈。」

  「請諸位聽我一言。」

  眾人紛紛被二樓露台上的洛窈吸引了視線，抬頭望去。

  「今日我向諸位承諾，影國絕對不會棄桑榆城百姓於不顧。」

  「影國將軍商叢仍帶領士兵們在前線作戰，我也與大家共同面對著當前的危機。」

  「我們沒有一刻向敵人低頭，也請大家相信我們，一同戰勝此困局！」

  洛窈的聲音愈發堅定，仿佛能穿透每一位百姓的心。

  洛窈的話音剛落，二樓露台下的人群中起初是一片寂靜，隨後，如同春風拂過湖面，激起層層漣漪，百姓們的情緒被她的承諾和堅定所打動。

  饑民們相互交換著目光，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希望的火花。

  一位年邁的老者，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睛此刻卻亮了起來，他用手杖輕輕敲打著地面，仿佛在為洛窈的話語鼓掌。

  「我們相信公主！」一位年輕的饑民突然高聲呼喊，他的聲音中充滿了激昂和敬仰。這一聲呼喊，像是點燃了乾草堆的火種，瞬間點燃了所有人的情緒。

  「相信影國！相信公主！」更多的聲音加入到呼喊中，饑民們紛紛舉手過頭，向著露台上的洛窈致以最高的敬意。

  他們的臉上雖然還帶著飢餓的痕跡，但此刻，他們的眼神中卻充滿了對未來的期待。

  一位抱著孩子的年輕母親，淚水沿著臉頰滑落，她輕聲呢喃：「相信影國……不會放棄我的孩子。」她懷中的孩子雖然不懂大人的話語，但看到母親臉上的淚水，也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衣襟。

  平息了城中的暴動後，洛窈回到縣衙，仍為糧食之事發愁。

  雖然相信影國會送來糧草，她卻無法確定還有多少人能撐到那天。

  洛窈不忍辜負百姓的信賴，亦對前線的將士們憂心不已。

  洛窈將腰間的鈴鐺取下，凝視著它發呆，喃喃道：「該怎樣為桑榆城籌糧呢……」

  聽到這話的小圍突然蹦了出來，「糧食？縣衙的後院就有糧食啊。」

  洛窈頓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進而又轉為遲疑，「後院怎麼會有糧食？陸知縣不是藏私之人，況且阿芸姐姐才去過後院為他診治，也沒有看到糧食啊。」

  「當然不會看到，糧食在後院的牆裡，要鑿開才能看到。」

  小圍帶著洛窈來到後院，解釋道：「我在後院練習射箭時偶然發現，有一面牆不是實心的石磚，我鑿出一個小縫隙，發現這其中藏有守山糧。」

  「守山糧？」洛窈不解地問道。

  「應當是很久以前修這座院子時就在這了。老爺爺告訴過我，人們用蘿蔔蒸熟搗成泥，再以糯米浸透蒸飯，搗如糊，二物等分合搗均勻，挖進模子，脫成磚坯，摞起來，自然風乾，然後用來築牆。能夠愈久愈堅，不蛀不爛。」

  小圍用鋤頭鑿開外層的牆，果真露出了那守山糧。

  糧食很厚實地壓成磚頭的形狀，呈現泥磚一般差不多的黃色，工整地堆成了一堵高牆。

  洛窈高興地抱起小圍，如釋重負地露出了笑容。

  她叫來一些士兵，將牆中的守山糧取出，吩咐將其中的一些煮成粥在街邊分發給百姓。

  「小圍，你真是太棒了！多虧了你，現在桑榆城又能多撐一些時日了。」洛窈向小圍豎起大拇指，露出讚許的神情。

  小圍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夜晚，月華如水，靜謐的房間裡，只有微弱的燭光在輕輕搖曳。凌芸仍守候在陸景床邊，她的身影在燭光下顯得愈發柔美。

  陸景在沉睡中緩緩睜開眼眸，那雙曾經璀璨如星辰的眼睛，如今顯得有些疲憊。

  凌芸見狀，心中一緊，正欲轉身離去，卻不料被陸景緊緊拉住了手。

  「阿芸，我想，我們之間可能有些誤會。」陸景緩緩開口，聲音沙啞而虛弱，視線卻從未離開眼前之人。

  「兩年前，你收到我的信了嗎？」

  「什麼信？」洛窈回過頭，疑惑地看向陸景。

  「那時，你向我坦露了你的身份，我心中雖掀起了驚濤駭浪，但情感深處，卻也清晰地感知到，我所傾心的是你，而非你的出身。那麼是人是妖又有何區別？」

  陸景的聲音頓了頓，在回憶中找尋著那段往事。

  「我在醫館中留下了一封給你的信，告訴你我將暫別，歸往桑榆。實際上，我是為了求得母親的應允，準備向你提親。然而，當我帶著滿心的期待重返玄陽，我踏遍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卻再也尋不到你的蹤跡。」

  說到此處，陸景的眼中漸漸泛起淚光，映著搖曳的燭火。

  「我在學士大考中考取了功名，在玄陽默默守候了兩年，期待你的歸來。但母親的健康每況愈下，我無奈之下，只得請求調任桑榆知縣，回到家鄉。」

  「現在想來，那封信或許跟處方混在一起，根本沒能到達你的手中。我的疏忽，讓我們錯過了整整兩年多……能在桑榆與你重逢，是我未曾敢想的幸運。」

  凌芸的眼中閃爍著淚光，但她努力微笑著，仿佛要將所有的遺憾都化作此刻的溫柔。

  她沒有去想像錯過的日子，而是憧憬著他們的未來。

  「還好，幸虧我現在還沒有忘記你。」凌芸釋然一笑，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