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千浣盯著山洞中央的火堆出神。
「然後，你們為了保護自己的隊友，更為了保護所剩無幾的物資，殺光了其他倖存者？」
向雲端沉默許久，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對，我沒什麼可辯解的。
不論是因為什麼，他們總歸死在了我的手裡。
呵，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終究是為了這幾個字讓自己的手上沾滿了同類的血。」
陸曉妍眼中泛起淚光：「隊長，您別這麼說。
他們分明是想要了咱們的命，想把咱們的屍體當做儲備糧，好挺過這場極寒。
咱們不過是為了自保罷了，您別自責。」
章雅茹重重點頭：「是啊隊長，他們半點人性都沒有，不僅想吃咱們的肉，還想把我和曉妍圈禁起來。
如果不殺了他們，這群人一定會害死更多的人。
他們早就不配活著了！」
向雲端勉強笑了笑，卻見林千浣扭頭看向了他。
「你們物資緊缺，又是怎麼在極寒中堅持這麼久的？
難不成，他們成了你們的口糧？」
向雲端聞言眉頭瞬間擰成一團：「林小姐，這怎麼可能？
不論環境如何，我好歹是個人，怎麼可能吃人肉？
物資的確緊缺，但我們在山上巡邏了很多次，帶回了不少野果和野菜。
不僅如此，死去的倖存者中還有兩名空間系異能者，他們的物資也被我們撿回來收為己用。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東西，我們才能勉強存活至今。」
林千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我很開心向隊長沒有騙我，我也會信守承諾，把你們送回薔薇基地。」
向雲端有些疲憊，低頭自嘲般笑了笑。
他想騙也沒那個膽子啊，不論是被藥毒死還是被江幸弄死，他都不想嘗試。
「如今天已經完全黑了，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不適合開飛機趕路。
這樣吧，咱們先休息一晚。
明天再走，如何？」
見林千浣這樣說，向雲端自然無有不應。
他也清楚暴風雪的厲害，並不想在黑夜之中同大自然對抗。
「也好，那今晚兩位就先住下吧。
林小姐可以和曉妍、雅茹擠一擠，江兄弟就和我們幾個大老爺們睡一塊吧。
人多了也暖和。」
江幸愣了愣，隨後朝著林千浣投去求救的目光。
「咳，不用了向隊長，咱們這兒有沒有其他可以休息的地方，我和江幸住一起就可以。」
向雲端愣了愣，隨後立刻明白了林千浣和江幸的關係，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有有有，當然有。
兩位和我來就行，剛好帶你們熟悉一下山洞裡的情況。」
說完，他起身走到山洞內部的入口處，伸手掀起遮擋視線的木簾。
「裡面的空間更大一些。」
林千浣也跟了上去，穿過略顯狹窄的通道，一行人突然來到了一個更大的空間內。
這裡也是個石洞，總面積將近百米，被幾個粗製濫造的木牆分割成不同的房間。
向雲端十分熱情地在前方帶路：「這個屋子是曉妍和雅茹在住。
這個屋子大一些，我和阿誠他們一起住在這兒。
這是儲藏室，也是平時放雜物的地方，是最後一個房間了。
如果兩位不介意的話，可以住在這兒。」
林千浣點了點頭：「沒問題，這裡就挺不錯的。」
向雲端鬆了一口氣：「那好，我讓阿誠他們過來支張床，鋪上些乾草，也能睡得舒服一些。
棉被我們也能勻出來一床，用來防寒也勉強夠用了。
火堆也給你們準備好，不過為了安全不能點太久，最好在睡覺之前把火熄了。」
林千浣微微搖頭：「不用，你們自己去休息就可以，不用把被子給我們蓋。」
向雲端急忙開口：「別和我們客氣，晚上的溫度本來就低，不蓋被子真的會被活生生凍死的！
我們擠一擠也夠用了，真的別客氣。」
林千浣搓了搓手，指尖微動，一張大床便出現在了儲藏室的中央。
床上擺放著柔軟的枕頭和厚實的棉被，都是上好的料子，毛茸茸的，看著就很暖和。
「真的沒客氣。」
向雲端閉嘴站在原地，只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額……那我們不打擾了，兩位快休息吧。」
他尷尬地笑了笑，轉身退了出去，給林千浣和江幸留出了單獨的空間。
只不過雖說有木牆阻隔，但畢竟簡陋，任何聲音在石洞內都顯得十分突兀。
阮華誠借著熄滅小石洞火堆的由頭，將向雲端帶了出去。
他壓低聲音開口：「隊長，你把他們安排在儲藏室做什麼？
那裡放著不少物資，萬一……」
向雲端皺眉打斷他話：「萬一什麼玩意？
沒瞧見人家從空間裡掏出來的那張床？
這倆人看起來像是缺那點物資的人嗎？
他們可是從京都基地來的，還開著直升機，想來在官方基地的地位也不會太低。
別總是用最陰暗的心裡看待別人，他們和之前那些人不一樣。」
阮華誠沉默地站在原地，抬腳踩在火堆上，將最後的火苗碾滅。
「那些被咱們殺掉的人一開始也沒有任何壞心思，只想活下去。
可最後呢？不還是為了利益聯合起來想要置咱們於死地？
隊長，你別太善良了，末世降臨後總要多些警惕心才行。」
向雲端沉默片刻後輕嘆一口氣，他抬起手拍了拍阮華誠的肩膀，面上滿是愧疚之色。
「阿誠，我知道你難過，也知道你永遠忘不掉那件事。
可人總要向前看，不能一直沉溺在過去。
瑩瑩的死是個意外，你……」
「不是意外！她根本不是死於意外！她是被人害死的！」
阮華誠像是被觸碰到了逆鱗，聲音陡然提高。
「瑩瑩是速度進化者，誰因為速度慢被喪屍吞噬都有可能，可瑩瑩絕對不可能！
她就是被人害死的，兇手就是那次任務的某一個參與者。
甚至可能是咱們隊伍里的某一個人！
隊長，你還要繼續自欺欺人嗎？
瑩瑩難道不是你的親妹妹嗎！
你這樣做對得起她嗎！」
幾乎是嘶吼著說出這些話，阮華誠像是脫力一般跌坐在地上，眼裡布滿了紅血絲。
「那天上午，她剛接受我的告白。
可四個小時之後，她便被喪屍吞進了肚子裡。
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考慮過瑩瑩的痛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