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慧妃坐直身子,「把人給我帶進來。」
禁軍將人交由太監,如今是太監押著人進來。
太監強壓沈殊跪下,慧妃怒拍鳳案,「太后午時昏厥,太后可是一直吃你的藥,庸醫害人,你敢謀算太后,你有什麼好說的!」
慧妃這話有誘導之意,但凡沈殊承認一條,那都是要殺頭的大罪。
沈殊已經想好對策,直接將計就計,若她說不知,保不准惠妃會以她涉嫌謀害治她的罪。
「回慧妃娘娘,太后雖是暈厥,但是這卻是藥效中重要的一環,因太后長期失眠,所以需要這樣的深度休息。」
慧妃嘴角都抽了抽,沒想到她會這樣說,「你是覺得本宮不會醫術,故意糊弄本宮,給我宣孫太醫來。若敢糊弄本宮,我就先治你一個大不敬之罪!」
很快孫太醫便來了,還是老熟人了,就是太后危重時,沈殊一掌劈暈的那個,話說那太醫見沈殊後腦勺還疼呢。
「回稟慧妃娘娘的話,簡直是一派胡言,老臣行醫四十載從未聽說過這個說法!」
慧妃又看向沈殊,「你還有什麼可辯駁的。」
「你當然沒聽說過,太后上次暈厥時,你不是都給太后下了病危,連強心丹都用上了,基本是宣告太后的不治。若我晚一步,怕是太后的命都要折在你手裡。」
沈殊此話一出,孫太醫臉色煞白,他想辯解卻啞口無言,畢竟事是這個事,理也是這個理。
慧妃也急了,卻聽沈殊,「我要去看看太后,若耽誤了太后病情,敢問娘娘,能擔的起這個責任嗎?」
慧妃握拳,這個賤人,費盡心力治她的罪,她巧舌如簧竟敢反過來質問她!
慧妃剛要說什麼,小宮女忽然急匆匆跑進來,在慧妃耳邊說了句什麼,慧妃臉色大駭,竟是皇上提前回宮了,東陵王也一起進了宮。
慧妃慌了,她咽了口口水,「本,本宮就是問問你,希望真如你說的那樣。」
雖然宮女的耳語沈殊沒聽見,不過她也大概猜出來了,之前還跋扈,這會兒倒一秒變臉,不是太后忽然轉醒,就是皇上回宮。
這邊兒,皇上也知道了太后昏厥一事,還有沈殊進了宮。
皇上便和東陵王一起往壽康宮去。
話說,皇上是很敬重東陵王,他如今能坐上這個位置,有一半的功勞歸東陵王。皇上一直尊稱東陵王為皇叔。
皇上好幾個叔叔都在世,皇上都直呼封號,只尊稱東陵王為皇叔,可見對其的看重程度。
兩人剛走到壽康宮門前,便見一抹清麗的背影,其實今日沈殊穿的比宮女還素淨。
但是只一個背影,東陵王便認出她來,「沈殊?」
皇上還沒看出來,直到沈殊轉頭,見真的是她。
沈殊趕緊跪下請安,沈殊自然也看見皇上身邊那個疏朗矜貴的男子,並不知道他是誰。
「平身吧,」皇上擺手,便直直往內殿走去。
慧妃已經在裡面候著了,一見皇上便馬上哭訴,「皇上,太后忽然暈厥,臣妾覺得問題出在藥劑上,沈姑娘又不是大夫,卻敢私自給太后開藥……」
只是慧妃的話還沒說完,門外忽然響起一記冷冽男聲,「誰說沈殊不是大夫,本王可以作證!」
惠妃驚訝抬頭,「十七叔!」
沈殊也驚訝,他竟是戰功赫赫的東陵王,方鶴安雖也是武將,卻和東陵王不是一個級別的。
不過沈殊馬上就收回目光,現在不是驚訝的時候,她趕緊去給太后把脈。
那深度睡眠自然是開脫之詞,沈殊也不解,太后怎麼會忽然暈倒。她上次進宮,太后的身子明明好轉了。
太后的脈,是很明顯的弱脈,脈象細沉無力、寒則血凝。
沈殊又喊桂嬤嬤來,「今日太后都吃了什麼藥?」
桂嬤嬤答,「就是姑娘開的藥。」
「拿過來看看,還有今天的膳食。」沈殊懷疑太后用的藥有問題,若是用了她的藥方,太后的脈象不會如此。
惠妃捏緊了帕子,她似想到了什麼又鬆開了。
桂嬤嬤趕緊端來湯藥和飲食,沈殊細聞了聞,並無不妥,是她開的藥方沒錯。
「太后還吃了什麼?」沈殊又問。
「太后說嘴苦,還吃了些蜜餞。」桂嬤嬤又端來蜜餞盒子。
沈殊也嘗了些,並無不妥。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湯藥,不對,問題還是出在藥食上,沈殊又命桂嬤嬤端來熬藥後的殘渣。
沈殊取了些放在嘴裡,她閉上眼睛,細細品著,鬼卿、羽涅、玄參、松節、山蒼、紫桑……
等一下,紫桑,沈殊睜開眼睛,「去將未熬煮的藥包拿來。」
桂嬤嬤趕緊去拿,「可有不對?」
沈殊翻看著中藥,她很快就確定,「是紫桑,問題就出在紫桑上。」
紫桑性寒且烈,沈殊的藥方巧妙的用了羽涅壓制,又添加了鬼卿可以將紫桑化瘀的功效發揮到極致。
但是這湯藥殘渣里卻有超她倍數之多的紫桑,可見陷害之人心思之細膩。
這些紫桑的量不會讓太后中毒或身亡,只是藥效發揮不到最佳,並且紫桑性寒又傷浸五臟六腑,催化病情復發,這才導致的暈厥。
沈殊將藥材呈在皇上面前,「皇上,這藥有問題。」
沈殊給皇上細細講解。這紫桑不僅分產區,還分季節,最上等屬贛南地區四月份的紫桑,但因產量極少,特別是近幾年贛南連年大旱,紫桑更是稀缺,一般都到了宮裡。
贛南紫桑葉片色厚且深。
江東也產紫桑,葉薄且色淺,藥效遠不如贛南。
太后的藥一般都是早晨備下一天的藥量。
而陷害之人時間急,一時沒有找到贛南的紫桑,堂而皇之去太醫院取紫桑太冒險,便找來江東產的紫桑。
太后中藥材里的紫桑明顯有兩種,從顏色上就可以清楚分辨出。
俗話說差之毫厘,謬以千里,中藥材的配比上,正如是。
沈殊將藥包中的紫桑找出,並呈現給皇上,皇上也仔細分辨,真如沈殊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