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還高的成年男人,?幾乎是直接砸到他身上去,沒被砸吐血就算運氣不錯了。
托林見秋的福,葉懷霜除了被邊上的竹葉刮紅了一道印子,?就沒有別的外傷了。
葉懷霜沉默了片刻,?直接起身,?伸手把林見秋拉了起來。
搶劫犯一擊未中,?便已經頹然倒地。
他也只能用兇狠的目光瞪著那邊的兩人。
「你們給我等著!我記住你們了!」搶劫犯虛張聲勢地放著狠話。
葉懷霜轉過頭,神情更冷了幾分。
搶劫犯被他一眼掃得莫名心慌,?下意識閉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我也記住你了。
他的眼神像是在這麼說著。
警察很快到場,?將還在試圖掙扎的搶劫犯當場制服。
不過因為搶劫犯腿上還流著血,保險起見也要去打疫苗,?警察不得不先將他送去醫院。
林見秋要去警局做筆錄。
葉懷霜提醒他:「你也先去醫院檢查一下。」
「小傷而已,?回去稍微洗洗消下毒就好了。」林見秋並不在意。
他用手背蹭了蹭臉頰,沾到的泥土也在不經意間轉移到臉上,好在沒有抹進傷口裡。
葉懷霜看著皺了皺眉。
旁邊的警察以為林見秋只有臉上這一點擦傷,或許並不想因為這點小傷口再特意去醫院,便主動打圓場。
「其實警局裡也可以包紮傷口的,回去之後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那就麻煩你了。」林見秋立刻應下來。
葉懷霜並不擅長於當面反駁別人的好意,更不善於強迫別人,?林見秋再三堅持他沒事,他也只得將勸說的話都咽回去。
「我跟你一起去。」葉懷霜說道,「我車上有消毒濕巾。」
他是開車來的,因為情況緊急就停在路邊。
兩人穿過小路,拐個彎就能看到。
葉懷霜先拉開后座的車門。
林見秋牽著樂樂,又確認了一遍:「讓狗上你車真的沒問題嗎?」
葉懷霜搖了搖頭:「沒關係。」
林見秋輕輕拍了拍樂樂的狗頭,示意他上車。
精力發泄完的金毛安分了不少,?平時大概也沒少蹭車,聽到林見秋的指示,就自己乖乖地爬上了后座,然後便趴下來,眨著無辜的大眼睛盯著林見秋看。
如果不是親自遛過一段時間,任誰看了都會產生這隻狗很乖的錯覺。
都是為了生存。
林見秋嘆息一聲,決定不去想那些令人糟心的事。
葉懷霜將手上據說是裝錢的小箱子也放到后座上。
林見秋腳步頓了頓。
小箱子邊側有不顯眼的密碼鎖,更隱蔽的地方視線死角則印著某個銀行的名字和logo。
他走到這個角度的時候才看得清楚。
原先無關緊要的小事,忽然就讓他在意了起來。
「那裡面……不會真的裝了錢吧?」
「二十萬現金。」
「……」竟然真的有錢。
「以防止出什麼意外,所以乾脆用了真錢。」葉懷霜頓了頓,有些遲疑地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林見秋兩手插在口袋裡,慢慢悠悠地走到副駕的位置,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葉懷霜便真以為他只是隨口一問,並未太過在意。
林見秋靠在椅背上,用餘光打量著葉懷霜的臉。
因為跟他那個很有霸總范兒的弟弟差別太大,平日裡也沒有什麼「上流人士」的架子,以至於林見秋很少會將他和葉臨雲聯繫在一起。
也不會刻意給他蓋上「大少爺」、「富二代」、「有錢人」之類的標籤。
那一聲「老師」確實是發自真心的稱呼。
見了沒幾次,先打上的卻是「好人」、「天才」、「怪咖」之類的標籤。
不過偶爾還是會遭受到一些源於家世的衝擊的。
比如像是在這種意料之外的時刻里。
葉懷霜好歹也是葉家長子,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取出這麼多現金,對於他而言不過就是件微末小事。
甚至並不需要放進腦子裡煩惱哪怕四五秒的時間。
林見秋看到最後就是光明正大地打量。
葉懷霜不由問他:「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林見秋點點頭。
葉懷霜摸下了臉,卻沒有摸到任何遺物,便問道:「有什麼東西?」
「兩個字。」
林見秋比了個二,語氣深沉。
「——有錢。」
葉懷霜愣了愣,倒也並不否認這一點。
「有錢不好嗎?」他問道。
「好啊,只要有錢,就能解決世界上大部分的問題。」林見秋笑了笑,無比真誠地說道,「有錢可太好了,真讓人羨慕。」
他好像很喜歡錢。
是因為遇到了什麼麻煩,所以很缺錢嗎?
葉懷霜不由這麼想道。
這個點的警局依然很忙碌。
有門口問路的,有喝多了在大廳耍酒瘋的,有滿臉驚慌地來報案的。
也有拍著桌子跟人吵起來的。
「……就是那個保安!」
突然爆發的聲音有些耳熟。
林見秋扭頭看了一眼。
是不久前才在醫院看到過的鄒明智。
鄒明智還穿著褐色的西裝,只是有些皺皺巴巴,還沾了些污漬,頭髮亂糟糟的像鳥窩,眼睛微紅,滿是怒火。
他把面前的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我說了多少次了!就是醫院裡看大門的那個!」
「那麼多保安我哪知道他叫什麼名字?知道我還用來找你們嗎?!」
「我不管,這個王八蛋竟然敢強行把我扭送到精神科,我一定要讓他好看!」
「你們趕緊去把他抓回來,就該關上個十天八天的!讓他漲漲教訓!」
情緒上頭時,鄒明智只差沒踩著桌子去指責警察的鼻子罵他們不負責任了。
——沒踩上去大概只是因為腿不夠長。
新來的小警察臉笑得有些僵硬,在鄒明智突然湊過來說得唾液橫飛的時候,下意識往後避了避,一邊嘗試著勸說他冷靜下來。
「這位先生,你的情況我們大致已經了解了。」
「醫院那邊我們也溝通過了,保安領你去掛號是出於職責和誤解,但程序上沒有什麼問題,而且根據醫生出具鑑定報告來看……請你去精神科就診,也是有一定必要的。」
「如果你真的覺得自己名譽權受到了侵犯,可以走法院起訴……」
不過,能不能打贏官司就難說了。
鄒明智壓根沒想走這條路,他就是覺得今天丟人丟大發了,首要記恨的自然就是罪魁禍首滿臉長鬍子的那個。
但那個大鬍子明顯跟林見秋關係不錯。
而林見秋則是他現在需要討好的對象。
所以鄒明智只能退而求其次,跟那個保安槓上了,試圖拿他解氣。
可仿佛全世界都在維護那個保安而針對他。
鄒明智更氣了。
「我不管!你們是警察!必須要負責這件事!」
「今天要是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說法,我就、我就、我就……不走了!」
鄒明智一屁股坐到桌子上去。
這邊的鬧劇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領著林見秋進來的警察見狀不由皺了皺眉,微微搖了搖頭,不自覺露出頭疼的神情。
他對這種鬧劇帶來的困擾也挺能感同身受的。
「兩位請先在裡面等等吧。」領路的警察指了指大廳後面的玻璃門的方向,「往這邊走。」
林見秋還牽著樂樂。
一人一狗穿過大廳的場面還是很引人注目的。
周圍人視線都不住地往他身上飄。
鄒明智也終於看到了林見秋。
「林哥!」
林見秋剛推門進去,只留給外面的鄒明智一個瀟灑的背影。
鄒明智立刻從桌子上跳下來,朝林見秋追了過去。
但剛走到門口,他就被人攔了下來。
「不好意思,這位先生,這裡面你不能進。」
「那那個人怎麼也跟著進去了!」
鄒明智不服氣地指著跟在林見秋旁邊的葉懷霜。
他連衛從白都沒見過幾次,就更別提從不以葉家繼承人身份露面的葉懷霜了。
他不認識葉懷霜,只覺得攔下他的人雙標,打擾了他跟林見秋套近乎。
「難道就因為他長得比較帥嗎?」鄒明智質疑道,「但明明我長得也不差吧。」
他指著自己的臉,湊近了對方,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工作人員嘴角抽了抽,心說這人臉還真大,也不知道拿鏡子照照自己。
但這話當然不能直接說出來。
她無奈地笑笑,儘可能溫和而禮貌地解釋:「裡面房間的人正在做筆錄,需要保持安靜,跟案件無關的人這時候最好就不要進了。」
鄒明智滿臉失望,但還是不死心地朝里張望一眼。
「那為什麼那隻狗也能進去?」鄒明智指著樂樂問道,「狗叫來叫去不是更吵嗎?」
憑什麼狗都能進,他卻不能?
鄒明智不服氣地想著。
因為狗都比他懂禮貌啊。
工作人員險些沒忍住對他翻個白眼。
「那隻狗也算是當事人——當事狗。」
然而話音未落,樂樂竟忽的停了下來,朝著某個方向叫了一聲。
響亮到隔著門也能聽清楚。
樂樂停在拐角處不肯再走。
好在他也只叫了那麼一聲,很快就再度安靜了下來,也沒有什麼要現場狂奔的跡象。
反倒是尾巴甩得挺歡快的,像是在期待著什麼。
領他們進來的警察也有些詫異。
「這裡有你們認識的人在嗎?」
「這不是我的狗,我只是幫忙遛個狗而已。」林見秋說著又問道,「有記者之類的人來過這裡嗎?」
除了李澄心這個主人,還有誰能讓樂樂露出這麼興奮的反應呢?
林見秋又想到了電話里李澄心近乎尖叫的聲音。
還一再強調不要讓樂樂回家。
應該是出了什麼事。
「有倒是有,現在還在那邊做筆錄呢。」
「是李澄心嗎?」林見秋直接問道。
「你們認識啊?這麼巧麼。」警察覺得有些驚奇,隨即又抓住機會追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關於那封信的線索?」
「什麼信?」
「下午寄到報社的恐嚇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