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4章 你很幸運（大章求月票）
「我那時候已經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摸索著走進走廊，雖然我們學校的燈光一直都很暗淡，但是那一天的走廊燈光尤其的昏暗。
「當我走進走廊的那一刻，我身後的樓梯間就消失了。
「我不知道我那時候在幾樓，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沒有星星，沒有月亮，也沒有隔壁教學樓的燈光，
「我讀的是我們學校的新校區，在一個荒蕪的山坡上，周圍除了學校只有一條新修不久的公路，最近的吃飯的地方都要走兩公里遠，
「每當深夜的時候，就會有山風颳過教室的縫隙，帶著那種尖銳的，仿佛嚎叫一般的聲響。
「不過學校里人多，我其實一直都不怎麼怕這樣的山風。
「但是那晚上的風，吹的比我記憶里要厲害很多，
「就像真的有人在我耳邊嘶吼，嚎叫一般。
「我當時很害怕，只能低著頭往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前面終於出現了些許亮光，
「我那時候已經分不清亮光到底從哪兒來的了，我甚至想打自己兩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但是我還是有點怕痛，最終也沒下得去手。
「不過我很快就走到了亮光之前，那是一個緊閉房門的教室。
「一扇我特別熟悉的房門佇立在我的面前。
「那就是我的教室，我剛剛離開的教室。」
少女的聲音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仿佛某種恐怖的記憶在她心底浮出。
也就在這時，她感覺到按在自己手腕上的手指微微用了一點力。
這力道並不重，但是又剛好能讓她感受到，有人在她身旁。
她轉過視線看了一眼身旁坐著的，正在認真傾聽她說話的何奧，微微吸了一口氣，她調整了一下心態，繼續道，
「那時候我真的嚇到了，原本教室的窗戶已經變得模糊了起來，我看不清教室內的具體情況，
「我不敢開門，轉身向著來時的路跑去，那時候，我才發現，我身周的走廊和四樓的走廊一模一樣，連被隔壁班男生被踢壞的欄杆都一模一樣。
「我好像真的又回到了四樓。
「但那時候，我已經沒有心思仔細想這些了，我沿著走廊快速的奔跑，想要再次找到那個消失的樓梯道。
「我又穿過了漫長的黑暗。
「很快，新的光輝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加快了速度，飛快的跑到了那光輝之前。
「然後，看到了我們教室的後門。
「我現在都還記得那時候我的感受，那一瞬間，我仿佛後背的所有汗毛都立了起來。
「我想要往回跑，但是我身後也是一片黑暗，在那片朦朧的黑暗中，我什麼都找不到。
「最終，在漫長的猶豫之後，我推開了房門。
「那一天，整個教室安靜的異常，原本坐的滿滿當當的教室，空缺了好幾個位置，但卻不是那幾個走丟學生的位置。
「在我的記憶里，如果沒有老師在的話，教室里多多少少會有竊竊私語的聲音，我同桌喜歡在沒有老師的晚自習上和我講她聽來的鬼故事。
「我們能聊很久。
「然而，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一點故事都不想聽，那教室死一般的安靜。
「在我進了教室之後，我聽到了有人喊我的名字，讓我回到位置坐下。
「那是班長，她不知道什麼時候回到了這個教室里。
「她和我說，『考試開始了，快答題。』
「我走到了的位置上，坐了上去，但在我旁邊，卻不是我同桌，而是一個陌生的女生。
「那個女生沒有搭理我，而是低著頭，在快速的在紙上寫寫畫畫什麼。
「而這個時候，我也發現，我的書桌上擺著一張白紙。
「我抬起頭去，看向四周，卻沒有找到喊我的班長。
「而那原本我進來時還空空如也的黑板，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遍布了密密麻麻的板書。
「那板書是鮮紅的字體，並不漂亮，深深的刻進了黑板上，就像是有人用染著鮮血的指甲，硬生生的摳出來一樣。
「板書整體的內容很簡單，是一道數學題目，一道我從沒見過的數學題目，但是看內容是我們要學習的內容。
「在題目的最上方，則是教室里的掛鍾，那鐘不像我記憶中的那樣，一點點的往前走，而是不斷在逆時針旋轉，就像是一個倒計時。」
說到這，少女的聲音微微頓了一下，似乎要緩口氣。
而聽到她的話語，何奧隨口接話道，「所以，這個教室是要你們在規定時間內解題？」
「嗯，」
葉鶯點點頭，「好像是這樣，但是數學是我學的最差的學科，」
她頓了頓，帶著些許恐懼的說道，「我當時想從座椅上起來，再出去探索一下，然後就發現我好像身子被固定在了座椅上一般，無法挪動，
「然後，我聽到耳畔傳來尖銳的沙沙聲，那是我同桌在紙上瘋狂的書寫的聲音。
「與此同時，此起彼伏的沙沙聲都在我耳畔響起，那是整個教室響起的書寫的聲音。
「掛在牆上的鐘聲響起滴滴答答的響聲，那似乎是倒計時即將臨近的聲音。
「原來我身旁的女生並不是不願意搭理我，而是在瘋狂的解題。
「我不知道倒計時結束之後，會發生什麼，我也不敢去測試。
「於是我只能跟著身旁的女生一起解題。
「幸運的是，那道題目並不難，考的知識都是我掌握的比較好的，我甚至還想起了類似的例題。
「我迅速找到了自己的參考書，翻到了例題，然後對照著解開了那道題目。
「不過因為我來的比較晚，時間比較緊，直到倒計時結束前的最後一秒，我才寫下了答案。
「也就在倒計時結束的那一瞬間，我聽到了身後傳來了輕輕的『砰砰』的聲音。
「等我回過頭去，只見到身後泛起起了淡淡的紅色迷霧，原本坐在我身後的幾個人，此刻位置上已經空空如也，他們桌面上的書籍也消散一空，空氣中瀰漫起了淡淡的，令人噁心的血腥味道。
「在我心底似乎有某種感覺告訴我，那些人解錯了答案，消失了，徹底的消失了。
「當我收回視線的時候，我身前寫滿答案的紙已經再次變成了一張白紙，黑板上出現了新的題目，是一道語文題目，而那時鐘的倒計時，也再次重新啟動。
「恐懼充斥了我的腦袋，那時候，我已經沒有心思再思考其他的東西了，只能低著腦袋，硬生生的開始解題。
「整個教室響起沙沙的聲響，那是所有人的筆在紙上滑動的聲音，我聽到了房門被推開的聲音，聽到了有人坐進了那幾個空曠空位的聲音，但是我已經沒有時間抬頭去看了。
「黑板上出現的題目越來越複雜，越來越難，我不得不花出更多的心力去解題，所幸的是，我成績雖然不太還好，但是基本還是能分清哪些題在考哪一類的知識點。
「於是我只能硬著頭皮去翻相關資料的參考書，硬著頭皮去學習相關的內容。
「不過那些難題留給我們的時間都會多一些，似乎安排題目的人刻意給了我們學習的時間。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聽到了身旁不斷響起來的『砰砰』聲響，我不敢說話，也不敢抬頭去看那些聲響的來源，只能感受著空氣中傳來的濃郁的血腥味。
「我的『新同桌』一直陪伴著我，雖然她從沒有和我說過話，也沒有抬頭看我，但是我能感受到，她的想法和我是一樣的，她不敢看周圍『消失』的人，只能悶頭做題。
「然後，在做完一道物理題之後，我聽到了我身旁傳來了一聲清脆的『砰——』。
「我不敢抬頭，也不敢說話，只能讓那濃郁的血腥味硬生生的擠進我的鼻孔，低著頭，繼續最新的題。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我聽到身後有男生大吼了一聲『做什麼，老子不做了，反正都是死，你殺了我吧。』
「然後我聽到了似乎是撕碎書籍的聲音，還有把紙張塞進嘴裡咀嚼的聲音。
「我本來想抬頭阻止他，但是我剛轉過頭，就看到他興奮的拿起筆，大吼一聲，『我會了，我會了』，然後他刷刷刷的在紙上寫出了答案。
「那一次，他沒有炸成血霧，他答對了。
「我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但是我聽到了周圍傳來了清脆的聲響，那是一張張紙張被撕碎的聲音，還有細碎的咀嚼的聲音。
「然後我的耳畔不斷的響起來，『我會了』『我會了』的笑聲。
「他們的笑聲很高，很刺耳，帶著壓抑的瘋狂，仿佛在某一刻，他們全部都變成了和我不一樣的樣子。
「周圍的筆尖依舊划過紙張，響起刺耳的沙沙聲，那聲音是我從未聽過的尖銳。
「我不敢抬頭，只能悶著頭繼續做題。
「伴隨著一道又一道的新題目出現，周圍的咀嚼聲越來越嚴重，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身旁的書籍似乎都傳來了誘人的香味，它們就像美味的糖果，在勾引著我吃下它們。
「只要吃下它們，我就不用再死記硬背了，也不用再絞盡腦汁的學習了，知識自然會出現在我的腦海里，讓我能解開所有的題目。
「周圍不斷響起撕書和咀嚼的聲音，仿佛所有人都參與了這場『盛宴』。
「而也從第一個人吃書開始，周圍再也沒有響起過，『砰砰——』的聲響。
「我不敢抬頭看周圍發生了什麼，我也想吃書，但我又有些害怕，不知道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就是本能的害怕。
「最終，我沒有吃書，只能埋著腦袋，一頁一頁的學習，
「黑板上的題目越來越刁鑽，周圍撕書的聲音也越來越少。
「從某一道題目開始，就再也沒有了撕書的聲音。
「並且後面傳來了桌椅板凳碰撞的聲音，還有尖銳的嘶吼聲和撕咬聲。
「我按捺不住好奇，小心的回頭看了一眼，」
少女的聲音再次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周圍的桌面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全都變得一乾二淨，所有的書籍都被吃的乾乾淨淨，
「而在座椅上坐著的同學，我不知道什麼時候都已經不見了，只有一本本或是披著潔白肌膚，或是蠕動著血紅的『書籍』，
「這些書籍長出手腳，宛如人一般互相扭打，撕咬，他們撕碎別人的身軀，然後趴在被打敗的人身上，吃掉他們身上的『書』。
「我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我壓下心來，認真的學習，不敢讓自己回想起那一幕看到的內容。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周圍再次響起了砰砰聲，那一聲聲撕咬聲也漸漸安靜了下來。
「直到我寫完一個特別難的數學題，周圍徹底的安靜了下來。」
葉鶯深吸一口氣，看向何奧，「然後我就失去了意識，等到我再次醒過來，已經在醫院裡了，我爸媽，還有我哥，都守在我的病床前。」
「然後，你成為了超凡者？」
何奧看向葉鶯，輕輕接話道，「聽起來，你經歷的事情，像是某種特殊的『儀式』。」
「啊？」
葉鶯微微一愣。
「儀式是高位超凡晉升的時候，會接觸到的東西，超凡者通過做某些特殊的事情，讓自己更契合天賦序列的力量，進而能更好的晉升，」
何奧看著葉鶯，緩聲解釋道，「你所經歷的詭異事件，就像是一個強制的，扭曲版本的儀式，不採用任何額外的手段，獨自完成解題，就是最契合這個詭異事件背後超凡力量的儀式內容。
「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了這個『儀式』，而在你完成儀式的那一刻，你和這超凡力量的『契合度』也達到了最高，最終順利完成了晉升。」
他看向葉鶯，思忖道，「絕大多數超凡者的『覺醒』，都只是『覺醒』F級的力量，直接成為E級的，大部分都會直接成為扭曲的怪物，你很幸運。」
「啊？這樣麼？」
葉鶯縮縮脖子，「我哥也說我運氣好，我以為他說著玩的。」
然後她意識到了什麼，慌忙道，「何部，你是不是認識我哥，我剛剛的話，你別告訴我哥啊，不然他知道他說的話我不信，你說的話我信，他會氣死的。」
聽著她的話語，何奧啞然失笑，「其實，你也未必是『運氣好』。」
「啊？」
葉鶯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你對危險，或許有超越常人的敏銳直覺，」
何奧緩緩鬆開一點手，平靜的說道，「這或許才是能讓你化險為夷的核心原因。」
「我這麼厲害？」
葉鶯眨眨眼。
「當然，我也不能肯定，」
何奧搖搖頭，他看著葉鶯，「在那次詭異事件中，你還有其他的收穫嗎？」
「高考漲了一百多分？」
葉鶯撓撓頭，「那些知識我都記著在，我本來只能上普通本科的，但是最後考上了南都大學，我媽說我這補習效果比南都最好的補習班都厲害，」
「就是有點危險？」
何奧隨口接話道。
「那確實，」
葉鶯縮了縮頭，「做不出題就會死，不逼一把，我都不知道我學習能力那麼強。」
這姑娘其實挺樂天派的。
思索間，何奧完全收回了手。
而這個時候，葉鶯也發現了何奧的動作，她抬起頭來，有些緊張的看向何奧，「何部，我是有什麼問題嗎？」
「嗯，」
何奧沉吟片刻，似乎正在措辭，然後他緩聲道，「你看過武俠小說嗎？」
「看過武俠電視劇。」
少女緩聲道，似乎不太明白何奧為什麼會提到『武俠』。
武俠和超凡有關？
「那這樣說吧，」
何奧輕聲道，「用武俠故事裡的說法，你體內的絕大多數『經脈』都是斷裂的，原本應該能流動能量的地方，是完全不通的，你體內的能量線路，就如同一塊塊碎片一樣，散落的到處都是。」
「啊？」
葉鶯微微瞪大了眼睛，她依稀聽懂了何奧的比喻，又不能完全明白，她猶豫了一下，輕聲問道，「這問題嚴重嗎？」
她撓撓頭，「我好像也沒什麼感覺？」
「你很幸運，」
何奧看著眼前的少女，溫和的說道，「你一年前就該死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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