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歲歲三兩步就追了上來,抓著阮梨初的手腕,滿臉疑問,「初初你這是要去哪裡?」
「見宣王。」阮梨初被迫停了下來,目光看向不遠處雅竹軒的方向。
安歲歲上下仔細打量了幾遍她,「之前你還攔著我不讓我見,怎麼一會兒的功夫就改變了主意?」
阮梨初絕對不是那種會「見色起意」的人,若說從前的安歲歲不太確定,如今卻是百分百確定。
而且她也不是那種會一衝動就頭腦發熱的人,所以這其中定然是有著什麼非去不可的原因。
「歲歲,等我確認清楚了再告訴你好麼?」阮梨初的手指不自覺地攥衣角,臉色有些難看。
「確認?」驚愕的聲音自喉間發出,安歲歲也不自覺看向雅竹軒那裡。
「沒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先確認清楚。」阮梨初深吸了一口氣,又重重呼出,「走吧,你陪我一起去,想必你馬上就會明白了。」
安歲歲此刻的好奇心達到了頂峰,但頭腦卻破天荒的無比冷靜,她環視一周後,對阮梨初耳語。
「初初你先冷靜一下,你現在的身份今非昔比,若是就這麼樣直接跑到宣王面前,別人會怎麼看你?傳到那祖孫兩人耳中又如何使得?」
越說安歲歲越覺得,這將軍府大小姐不是那麼容易當的,要注意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一點都不如從前自在。
阮梨初一怔,好半晌後才緩慢地點了點頭,眼底有千帆波瀾。
「我不進去找他。」她轉過眼去,見右手邊有個亭子,「去那裡坐坐吧,等著他出來。」
亭子的位置正對雅竹軒,也是從雅竹軒往外走的必經之地。
本來阮梨初是打算等日後弄清楚了自己再去找野男人的,卻沒成想他竟然是宣王。
宣王,阮梨初在心裡默念了好幾遍這個名號。
陸姓,姓陸,她怎麼都沒想到野男人竟然是鼎鼎大名的宣王,更沒想到他還是阮桃的竹馬!
青梅竹馬,他都有青梅了,為什麼還要在夢裡對她那樣!!!!!!!!
......
青碧的長空不見浮雲,唯正中懸著一顆暖而烈的太陽。
可亭子裡的人心裡卻一片蕭索。
阮梨初安靜地站在亭子裡,為了所謂的名聲,只遠遠看著,並不上前。
她不是阮桃,與宣王沒有那些情誼,自然要守規矩守禮儀,安歲歲說的一點都沒錯。
雖沒人教過她,她也沒有學過,但只要是做錯了,就會被人詬病。
別的方面她都可以不在乎,但男女之事上還是謹慎一些為好。
而且,也許是她眼花了也說不定,哪裡就會那麼巧呢......
正想著,安歲歲一聲驚呼將阮梨初的思緒拉回,她抬眼望去,闊步而來的不是那個野男人是誰!
安歲歲腦袋都是懵的,剛才阮梨初的一切不合理行為在此刻也都有了答案。
野男人就是宣王,那不就是說明野男人就是阮桃的未來夫君麼!
就像南華寺那兩個女子說的那般,這京都,誰不知道阮桃就是宣王妃的不二人選!
想到這裡,安歲歲氣的手都哆嗦。
倒是阮梨初,這會兒已經冷靜了下來。
她安靜而白皙的臉龐上,一雙如秋水般的眸子正一瞬不瞬的盯著男人,直到男人和阮玉棠行至她面前。
和夢裡一樣,男人的身軀挺拔高大,而阮梨初只到他的胸口,她需要抬頭才能看清他的臉。
亭子外的素錦等丫鬟立刻向宣王行禮,禮畢後又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而阮梨初就這樣杵在男人面前,仰頭看他。
和夢裡的野男人一模一樣,漆黑深邃的瑞鳳眼,高挺的鼻樑,薄削紅潤的嘴唇,通身一股子矜貴的氣息。
這張臉,英俊非凡,眸若朗星。
還真的是他啊......
阮梨初眨了眨眼,心裡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
男人一錯不錯的看著她,阮梨初呼吸都有點緊了。
這情形多多少少是有些怪異的,兩個人在互相打量,似是對對方好奇,又似是探究著什麼,但就是沒人出聲打破這詭異的安靜。
阮玉棠和安歲歲的目光都不由地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阮玉棠不清楚是怎麼回事,但安歲歲是知道一點的。
她差點忍不住脫口而出,想問一問這個宣王,為什麼要夢裡欺負阮梨初,但她終究是忍住了。
那是阮梨初自己的事,她不該多嘴。尤其阮梨初似乎有很多顧慮在裡面,那她作為旁觀者就更不能多嘴了。
但有一個原則:無論阮梨初做什麼決定,她都無條件支持。
許久後,阮梨初深吸一口氣,端著昨天才學的並不熟練的大家閨秀架勢,對著男人行了個禮。
「阮梨初見過王爺。」她前面沒加臣女也沒加民女。
現下將軍府並未對外公開阮梨初的身份,所以臣女確實不妥,但民女麼,阮梨初也不想。
若不是顧及名聲,她甚至禮都不想......
向他行禮?
他對她「禮」過麼?
......
男人半晌沒反應,只赤露直白地凝著小姑娘皎若明月的面容,似打量,似疑惑,似探究。
阮梨初有一瞬錯愕,腦海一片空白,隨之而來的是不可置信,最後在沉默中只剩下了茫然。
這眼神......不對。
「阮梨初見過王爺。」
阮梨初又重複了一遍,只不過這次,「阮梨初」這三個字被她咬的極重。
男人面色不改,身上是那種皇家人渾然天成的尊貴氣息,他抬手道,「不必多禮。」
而後,他又側身看了阮玉棠一眼。
下一秒,抬腿就走,看都沒看阮梨初,就像她只是一個半路遇見的向他行禮的陌生人而已。
阮梨初腦袋有些反應不過來,男人都已經眼看要走遠了,她還愣在那裡,像是丟了魂兒似的。
安歲歲急得不行,到底是沒忍住,推了推她。
阮梨初這才陡然回過神,垂在身體兩側的手漸漸握成拳,定了定心神後,她才說道:「王爺請留步。」
男人腳步一頓,回頭看向她,眼神全然陌生。
阮梨初走到男人跟前,握著拳的手並沒有鬆開。
「王爺這是......失憶了?」似是想到了什麼,阮梨初又接著道,「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昨日咱們應該是見過的......吧?」
其實哪裡是昨日!
明明丑時的時候,他還抱著她又揉又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