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棠來的時候,阮梨初正躺在榻上小憩。
安歲歲稟告時,阮梨初半睜著那雙剪水秋眸,好久之後,才緩緩說道:「看來阮桃那邊是處理好了。」
剛從伯爵府出來那會兒,阮玉棠正頂著烈日立在馬車旁等她。墨發高束,長身玉立,面容俊秀的臉上沒有顯露出半分情緒。
看著這個乾淨親和的男人,阮梨初不禁有些詫異,她還以為二哥忙於安撫阮桃而無暇顧及她呢。
阮玉棠沒有提及紅袖的事情,也沒有問她和宣王是怎麼一回事,只叮囑她一個人回府要注意安全。
特意等著她就為了說這麼樣一句話,她能說她的心被狠狠地觸動了嗎?但是阮梨初沒有表現出來,只是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會多加小心。
紅袖的事兒,原則上來說並不需要阮玉棠出面,一個小丫鬟而已,有阮桃這個主子就夠了。
但事關阮桃,阮玉棠是絕對不可能不管不顧的。
而且往大了說,這也事關將軍府。畢竟將軍府的丫鬟在伯爵府出了事,這可不是什么小事。
所以二哥能在這個時候還惦記著她,阮梨初是真的十分感動。
想到這裡,阮梨初不禁有些不好意思,她還以為阮玉棠是為了阮桃和將軍府在忙前忙後,卻沒想到這裡面也有為了她的成分。
若是阮桃真的就在伯爵府鬧起來,指控她是兇手,那不管真相如何,於她的名聲聲譽而言帶來的都是負面影響。
收拾妥當後,阮梨初走出房間,見阮玉棠正在餵狸奴吃小魚乾,她笑道:「二哥快別餵了,不久前我剛餵完,你看它的肚子還鼓鼓的呢。」
阮玉棠伸手摸了摸花花的肚子,輕輕敲了一下它的腦殼,「你這狸奴,既已吃飽了還對著食物喵喵喵的亂叫,可真是只小饞貓。」
花花喵了兩聲,似是被人戳穿了心思有些害羞,一轉眼就溜了出去。
還未等阮梨初開口問,阮玉棠直接說起了伯爵府的事兒。
原來,紅袖頭部的傷不是人為的,而是撞到了石頭上導致的。被發現時,池塘邊的那塊大石頭上全是血,場面十分觸目驚心。
但紅袖為何會撞到石頭上,卻並沒有任何人目擊到。也就是說到底是她自己腳滑摔倒的還是被害的撞到了石頭上,無從得知。
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這事只能不了了之,但阮桃卻堅持這是阮梨初所為。
所幸阮桃並沒有大肆宣揚,只當著阮玉棠和付淇的面說了這些。
付淇聽罷,當場就對阮玉棠表示,這事兒從頭到尾與伯爵府無關,伯爵府不會摻和其中,更不會有任何流言蜚語傳出去。
言外之意就是這是你們將軍府的內部矛盾,我們才不趟這個渾水。
半個時辰前,阮玉棠就回來了,而阮桃則還留在伯爵府。
她和付淇的妹妹,也就是嘲笑阮梨初沒上過學堂的那個女子是手帕交,留在小姐妹那裡住幾天也無妨。
阮梨初聽完後,就一個感受:紅袖是死是活都與她無關, 這盆髒水她可不接。
「初初,你放心,二哥相信你。」阮玉棠出聲安慰道,「你不是那種會傷人性命的人。」
「紅袖的事與我無關,我從頭至尾都沒有見到過她。若是阮桃不信的話,大可以與我當面對質。」阮梨初冷笑。
阮玉棠張口,想說點什麼,還未等他說出口就聽阮梨初又說:
「無憑無據的,她休想往我身上亂潑髒水。不過她若是執意要污衊我也無妨,不就是造謠麼,當我不會?」
阮玉棠一噎,半晌說不出話來,阮梨初仍在語不驚人死不休。
「她可以說我害紅袖,那我也可以說看見她殺人,如果殺人不是什麼大事的話那就換成偷人也行,總之什麼難聽說什麼就是了。」
她抿了口茶,語氣說的很隨意,神情卻十分嚴肅。
阮玉棠知道,小姑娘既然能這麼說就表示會這麼做。若是阮桃真大肆宣揚誹謗她,她是真的做得出來。
而且這小丫頭記仇的很,他深有體會。
「這事二哥都已經處理好了,桃桃那邊並沒有聲張,只有我和付淇聽到了那些話,以後她也不會再揪著這事找你麻煩。」
「嗯,算她還有點腦子吧,知道無憑無據的事情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話說到這裡,已經將阮桃和紅袖的事情都說清楚了,兄妹二人各自喝著茶,再無一句話。
好半晌後,阮玉棠才一臉複雜地看著阮梨初說道:「初初方才說的那一番話......以後還是莫要再說了。」
阮梨初放下茶杯,她說出口的時候就料到阮玉棠會這樣了,「二哥這表情,是覺得我言談粗鄙不堪吧?」
阮玉棠心裡五味雜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
「二哥,我這人呢,你還是不了解我。就比如你方才說的,我不是會傷人性命的人,這句話對,也不對。」
「我確實不會傷人性命,但那前提是別人沒有傷害我。人若犯我,我必奉還,而且還要加倍。」
「再比如你覺得我言語粗俗,那是因為對方是誹謗污衊我的人,對什麼樣的人說什麼樣的話,不尊重我的人我為何要尊重她?」
阮梨初的這幾句話,阮玉棠聽的是明明白白的,小姑娘說的也沒什麼毛病。
人與人都是相互的。不管什麼關係,你尊重我,我也會尊重你;你若是敬我三分,我就敬你七分。
自打回府,阮梨初從未主動針對過阮桃,沒有要求他們將阮桃送走,也沒有說出任何不允許他們再疼愛阮桃的話。
是阮桃和祖母一直在針對她......
若是二人的身份互換一下,阮玉棠覺得,阮桃怕是會當場就要求將養女送走,送的遠遠的。
而且每次在外的時候,阮梨初都在盡力遠離阮桃,阮玉棠知道小姑娘這全都是在為將軍府的名聲考慮。
阮梨初這樣的妹妹,他有什麼資格要求她那麼多?!
思及此,阮玉棠表情嚴肅,「初初,剛剛是我失態了,兄長向你道歉。不過,還有一事......」
阮梨初猜到了這是要問野男人的事兒了,逃是肯定逃不掉的,她點了點頭,「二哥有話但說無妨。」
就聽阮玉棠支支吾吾道:「初初,你和......他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