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閣。
阮梨初百無聊賴的倚在軟榻上看話本子,書案前的安歲歲比她還誇張,整個腦袋都快要鑽進話本子裡。
阮梨初手上的這本名為《認錯未婚夫後,我成了掌心寵》,而安歲歲手上那本名為《替嫁後,她誓死不做替身》。
從名字的狗血程度上來看,顯然安歲歲手上的那本要更勝一籌。
兩個小姑娘看的極其投入,尤其安歲歲,不光搖頭晃腦還眼淚汪汪,好像真的和話本子中的女主角靈魂相通。
許氏身旁的大丫鬟素錦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
「小姐,夫人喚您去正廳。」素錦福了福身子,對阮梨初說道。
「嗯?」阮梨初急忙放下手中的話本子,從榻上起身,「可是有什麼吩咐?」
若是沒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許氏是斷不會叫她的。
就連明日進宮陪太后賞花這種事,許氏他們一行人商議都沒有叫上她,只說讓她好好休息不要亂動。
素錦壓低了聲音道:「小姐,宣王爺來了,此時正在正廳上等著您呢。」
「哦?」阮梨初的眸光動了動。
素錦又上前一步,悄聲說道:「夫人讓我告訴您,是陛下。」
「嗯?」阮梨初瞳孔瞬間放大,旋即閃過一絲疑問,猶豫了一下,「母親當真這麼說的?」
按說明日她就會進宮,陸謹應該不會來找她。
不過也不排除他這兩日被錦瑟閣的銅牆鐵壁折磨的心態崩了,所以又假扮宣王。
「是的小姐,夫人讓您快些去看看,別讓陛......別讓王爺久等。」
阮梨初聽到這麼素錦這麼說,心中頓時瞭然。
想來娘親是怕陛下等不及,直接來找她。
那這麼說的話,許氏他們也很可能已經懷疑那日的採花賊就是陸謹了。
瞬間,阮梨初茅塞頓開。
難怪這兩日兩位兄長一起守著她呢,可能他們防的根本就不是什麼採花賊,而是陸謹。
畢竟那可不是一般的採花賊,自然不能輕視。
......
阮梨初剛邁進正廳,裡面幾人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幾束視線齊刷刷地聚集到了自己身上,縱使她做好了心理準備,仍舊有一瞬的錯愕。
阮遠山立刻召喚她,「初初,還不快來謝過宣王爺。」
「多謝王爺。」
阮梨初規矩的低頭行禮,舉手投足間儘是大家閨秀應有的姿態。
實則,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謝,甚至她連人還沒看清楚呢,她爹爹就讓她行禮。
「免禮。」宣王親自上前扶起阮梨初。
這更讓阮遠山堅定了內心的想法,果真不出他所料,這人就是陛下!
不過,這樣的舉動卻被阮梨初疑惑。
她猛地抬頭,撞進漆黑如墨的眼。
她先是一愣,而後眼底閃過一絲慌亂。
不是,他不是陸謹。
縱使他穿著一身陸謹最愛的玄衣,縱使他的黑眸中蘊藏著銳利,縱使他的薄唇削薄輕抿,縱使他現在的周身盛氣逼人......
可他不是陸謹。
阮梨初很確定。
那宣王這是何意?
她和他,還沒熟到如此地步吧。
她心中警覺,身子不著痕跡地後退一步,拉開距離。
這一細微的動作,不知道宣王看沒看出來,反正並沒有逃過阮玉棠的眼睛。
阮玉棠雖然失望但沒有憤怒。
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茶水,搖了搖頭。
手中端著的可是精心泡的茶,是今年的好茶,但為何品嘗不出芳香,只覺得苦呢?
宣王抬起的手臂訕訕放下,別到了身後,聲音有著連他自己都不察的微冷,「初初似與本王生分不少。」
初初?
見鬼的初初。
阮小姐或者阮姑娘,這才是他平日裡喚她時所使用的稱呼,初初是什麼鬼?
還有他今日穿著這一身玄衣又是何意?
以他和阮玉棠的交情,陸謹前日扮作他登門一事,他應該是已經知曉了的,那今日這麼做,就絕對不會是湊巧。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阮梨初心中警鈴大作。
她目光微閃,聲音淡淡,「王爺何出此言?」
「不是嗎?以初初的秉性,只要見到本王,第一時間定會目露好奇,還會問本王記不記得你,可這次你沒有。」
「還有上次在街上時,你明明看到本王了,卻裝作視而不見,本王想知道這是為何?」
聞言,阮梨初警惕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這傢伙不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麼,為何此刻如此咄咄逼人?
而且說出來的話也全然不是一個端方雅正的君子會說的話,包括他的舉動也透著反常。
一口一個本王,還親自動手扶她,這都與他以往的態度大相逕庭。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上次見面時還不是這樣的呢......
一旁的阮遠山見狀,立刻慌忙請罪,「王爺,小女年紀尚小不懂事,冒犯了您,還請王爺莫要見怪,老夫定會好好教訓她。」
許氏也趕緊賠罪:「王爺,小女無知,天性貪玩,之前不小心冒犯了您,還請您見諒!」
宣王扶起阮遠山夫婦,「將軍和夫人不必如此,放心,本王還不會和一個小姑娘計較。」
而後他將雙手擺在身後,踱步走到阮梨初這邊來,「只是本王著實有些好奇,小姑娘怎麼就突然轉了性呢?」
身形高大、面容陰鬱冷峻的男人上下打量著阮梨初,仔細地審視、觀察著她,就好似真的對她好奇的不得了。
小姑娘?
阮梨初滿頭黑線。
這個宣王陸宸該不會是吃錯藥,基因突變了吧!
怎麼行事風格忽然變成了這樣?
她恭敬地福了福身,一本正經道:「從前是我不懂事,給王爺帶來許多麻煩,以後再不會了。」
阮梨初不知道宣王抽什麼風,在這明知故問,但她不想當著眾人的面提認錯人的事,所以這話點到為止。
一旦提及認錯人,就避免不了的會提到陸宸和陸謹的長相。
那既然長得像,再深問下去就有可能涉及雙生子。
既然陸謹不能提,那陸宸應該也不能。
她並不想他因此受傷。
哪怕今日的他已經腦抽了,阮梨初也不想因為自己而讓他再受到傷害。
再說若是宣王因為雙生子的事兒受了傷,萬一陸謹也被同步連累呢?
阮梨初不想。
而一旁的阮遠山和許氏算是徹底看明白了,敢情今兒的這個真的是宣王,而不是陛下!
他們姓陸的......
這是在故意折磨他們姓阮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