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漣居五樓的房間裡,阮梨初一邊品嘗著京都最美味的飯菜,一邊盯著陸謹這個醋包。
自踏入這間屋子,她就一直都很好奇,好奇在她沒來之前他們兄弟倆都談了什麼,想知道陸謹是如何解決了陸宸這個大麻煩的。
但這念頭只是想想而已,並沒有付諸行動。
傻瓜才會開這個口呢,她若是當著宣王的面問,那就不單是給宣王難堪,更是給自己找不自在了。
所以帶著這份好奇之心,宣王每次給她夾菜的時候,她就會看一眼。
真的只是一眼,她的視線絕不會在宣王的臉上停留超過兩秒。
阮梨初覺得自己的反應很正常,換作別人也會像她一樣對宣王這個人充滿疑惑。
尤其對方現在究竟是以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坐在這裡,與他們一同吃飯的-----她可太想,太想,太想知道了。
可陸謹不樂意。
她吃宣王夾過來的菜,他不樂意;她看宣王一眼,他也不樂意;若是她連續吃兩口宣王夾的東西,那完了,他能氣半晌。
把自己憋的臉紅脖子粗的也就罷了,他還時不時瞪她一眼。
阮梨初實在是弄不明白陸謹的心思。
既然生氣,那何必一起吃飯?直接只有他們兩個,不就得了?是他非要這麼安排的,她還無奈呢。
她與宣王又不熟,人家給她夾菜,她也很尷尬。
可她能怎麼辦?只能硬著頭皮接受。
那在這種又尷尬,又好奇的狀態之下,她多看了幾眼宣王怎麼了?有什麼問題?
所以,她早看到陸謹在那吃醋了,但她沒出聲,就那樣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倆「鬥法」。
誰讓他瞪她的......
直到她面前的碗裡全是菜,她不得不開口。
而陸謹這個醋包,就因為她開口勒令宣王不許再夾菜,整個人忽然亢奮了,直接化身成了伺候她吃飯的侍膳人員。
眼下,阮梨初剛把一塊肘子送進嘴裡,陸謹那邊就把盛滿了挑好的魚肉的小碗推到了她邊。
阮梨初原本也沒生多大的氣,只是有些無法理解他的腦迴路而已,見他這麼殷勤,那點氣早就煙消雲散了。
她眨巴眨巴眸子,「若是讓別人知道,堂堂陛下竟然伺候我用膳,會不會對我口誅筆伐?」
陸謹聞言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不會,他們只會感激你,恨不得把你供起來。」
說著,將剝好的蟹子放到她的碗裡,而後拿起一隻蝦繼續剝。
「啊?感激我?」阮梨初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
陸謹寵溺地笑著,手上的動作未停,剝好後將蝦肉餵給她。
雖然他並未回答阮梨初的問題,但阮梨初心裡已經隱隱約約有了答案,將蝦肉咽下去後,喃喃自語道:「哪有這麼誇張......」
「多吃點,你太瘦了。」陸謹又笑著夾了一塊肘子給她。
他發現小姑娘最喜歡吃的就是這道醬肘子,別的菜她只是吃一口兩口,但這道菜卻多吃了幾口。
還有糖醋排骨,螃蟹和蝦,小姑娘也很喜歡吃。
在外人看來,他手上是一直在忙活的,但外人不知道的是,其實他心裡更是忙的不得了。
忙著記阮梨初喜歡吃哪道菜,忙著記每道菜吃了幾口,忙著分類,忙著統計,忙的不亦樂乎。
上次這個任務是落在崔達海的頭上的,但這次是陸謹本人。
今兒這頓飯,別看有皇帝,有王爺,但卻沒有一個侍膳人員。
不是沒有,是阮梨初不喜歡也不習慣,陸謹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只有他們三個人。
當然,就算是阮梨初喜歡有人服侍,有他在的場合下,陸謹也不會讓別人伺候他的阿梨。
上次讓崔達海伺候,那是沒辦法,但凡可以他都想自己上。
這也是他今日外出只帶了玄北和玄羽,沒帶任何太監的原因。
沒必要。
而宣王原本也是準備了侍膳的人員的,因著阮梨初的緣故,全部被摒退了下去。
不過宣王是真的沒想到陸謹竟然如此殷勤,殷勤到自己一口沒吃,從頭到尾都在伺候別人......
伺候到什麼程度呢?
又是親手夾,又是親手剝,又是親手餵的。
他做不到。
宣王雖然不想承認,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做不到像他哥那樣。
方才他也給阮梨初夾過菜,他是真心的,他想對她好,但卻做不到陸謹那個份上。
難道是因為對方不是自己愛人的緣故?
宣王有些迷茫。
阮梨初見陸謹什麼都沒吃,按住了他正剝蝦的手,「你別光顧著給我夾菜,你自己也吃呀!」
陸謹輕笑了一聲,「你別管我,我不餓。再說你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不多吃點,怎麼行?」
說著,他起身,又盛了一碗鱸魚羹。
阮梨初還要說話,陸謹便舀起一勺鱸魚羹放進她嘴裡,「阿梨乖,聽話,多吃點。」
又被逼著喝了幾口鱸魚羹後,阮梨初趁著陸謹沒注意,夾了一塊糖醋排骨給他。
「你嘗嘗這個,味道不錯,我可喜歡吃了。」
整頓飯,陸謹都盯她盯的太緊,只要看到她想給他夾菜,立馬就按住她的手,導致她一直沒機會。
好不容易有了機會,她只好挑離得最近的,也最方便夾的排骨下手,而且這道菜也是她很喜歡吃的。
宣王一看趕忙出言提醒:「他不吃......甜......的......」
話還沒說完,就見陸謹麻利地夾到嘴裡,吃掉了。
吃掉了?
他哥不是不喜歡吃甜的,也不喜歡吃酸的麼,放在一起更不喜歡啊!
阮梨初沒聽清,看向宣王,問:「你說的啥?」
陸謹又給她夾了一塊肉,直接送進了她的嘴裡,說道:「沒什麼。你吃你的,不用管他。」
「哦,好吧。」
阮梨初聽話的把肉肉咽了下去。
見陸謹不阻止她給他夾菜了,便開始化身「布菜小丫鬟」,把好多好多她覺得不錯的菜都堆到了陸謹的碗裡。
宣王見狀,低眉,未著一語。
他兀自夾了一塊糖醋排骨,淺淺地咬了一口,甜味沒嘗出來,酸味倒是感受到了,且還有點點苦澀的味道。
這廚子,是不是該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