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下樓,映入眼帘的是與幽靜的五樓完全不同的景象。
此時正值吃飯的高峰期,墨漣居內燈燭輝煌、亮如白晝,人聲鼎沸,門庭若市,食客酒客推杯換盞,好不熱鬧。
拉弦的、唱戲的、吃飯的、喝酒的,還有陪喝的、跑腿的、賣水果的......做什麼的都有。
火爆程度大大超過了阮梨初的想像。
安歲歲「嘖嘖」了兩聲後說道:「初初,你覺不覺得現在的景象很像是一隻煮沸的鍋?」
「確實。」阮梨初點了點頭。
若是墨漣居再大點,能幹的事兒再多點,像是那種庭院式的酒樓,那就是妥妥的集吃喝玩樂為一體了。
安歲歲拉著她的手,眼睛亮亮的,「初初,那邊有唱戲的,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阮梨初對戲曲的興趣並不大,但見安歲歲興致盎然,她不想掃興,正想開口說行,結果溫年先她一步開口道:
「歲歲,你怎麼忘了,初初對這些是不感興趣的。」
被溫年這麼一說,安歲歲立即被點醒,腦海里猛地出現好幾幅畫面。
來京的路上,遇到過幾次戲班子唱戲,剛開始的時候她總是拉著阮梨初一起去聽,可阮梨初總是怏怏的,不像他們幾個聽得津津有味。
後來,大傢伙都心照不宣,知道小姑娘對吹拉彈唱不感興趣,也就不再拉著她了。
然後他們一行人就會兵分兩路,安歲歲和溫年去聽戲,阮玉棠和蕭長贏陪阮梨初去玩別的。
安歲歲是一時腦熱,竟把這麼重要的事情忘了!
得虧身邊有溫年提醒,不然小初初怕是又要勉強自己陪著她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一臉懊悔,「瞧我這記性,我怎麼忘了初初是不喜歡這些的呢!」
溫年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許是被眼前的紙醉金迷迷暈了眼吧,沒事兒,我記得就行。」
「走走走,去夜市!自打來這京都,初初還一次夜市都沒逛過呢!咱們去看看夜市上有沒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
安歲歲說著就要去牽阮梨初的手,又被溫年眼疾手快的制止了。
溫年拉著她的胳膊往前走,「走,咱們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是與竹子有關的吧,這項重任就交給你了。」
「昂?交給我了?」安歲歲腦子裡懵懵的,一時沒反應過來。
待回頭瞧見阮梨初身旁頂著一張冷漠臉的陸謹時,她才反應過來,今兒這逛夜市,初初不需要她陪。
她就是保鏢兼丫鬟而已,能拉著初初的手手逛街的那個人,不是她。
溫年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別看了,咱們倆打頭陣,玄北和玄羽在後面,初初很安全的,放心吧。」
他知道安歲歲不是擔心阮梨初的安全,這麼說只是為了提醒她,有野男人那麼一尊大佛在,他們不需要操心。
安歲歲收回視線,有點小小的失落。
溫年見狀,湊到安歲歲身邊,悄聲耳語道:
「快別擺出一副悶悶不樂的表情了,若是被看到,還以為你對誰有意見呢!再說這不是還有我呢麼,你又不是沒人陪。」
「嘿嘿。」安歲歲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咧著嘴道:「我只是一時有些不太習慣而已。」
說著二人並排走出了酒樓。
一般情況下,侍衛都是跟在主子身邊,保護主子安全的人。
但安歲歲與溫年不是普通侍衛,而且他們知道那二位主子身後有別人,暗處也有著暗衛在保護他們,所以兩人還真就打起了頭陣,肩負起開路,還有尋寶的重任。
而他們身後的阮梨初,可就不像他們心態這麼輕鬆了,她心裡緊張的不得了。
她和陸謹都沒有做任何的喬裝,所以現在的他們倆在外人眼裡,那就是「宣王」和將軍府大小姐。
坊間關於她和宣王的八卦可不少,如今又這麼堂而皇之的走在一起,這不是更加坐實那些八卦嗎?
她倒是不怕流言,可她怕某人吃醋。
可某人呢,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
這是今日第二次阮梨初看不懂陸謹了,一次是與宣王一同吃飯,一次就是現在。
好在剛才從墨漣居出來時,沒遇到什麼熟人,若是正好遇到安琪他們,她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正緊張呢,某人的手暗戳戳的伸了過來,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阮梨初愣了三秒,野男人這是幹什麼?!
雖然大盛風氣開放,男女大防沒有那般嚴苛,街上經常可見約會的公子小姐們,可現在這是牽手呀!
牽手可比兩個人肩並肩走著要親密,性質上也要嚴重的多!
野男人這是瘋了不成?
反應過來後,她急忙甩開他,礙於在外面,只好無奈的眼神警告。
可剛走沒幾步,某人不安分的手又悄悄摸索著過來牽住她的手。
阮梨初太陽穴突突地跳,試著掙脫他的手,但奈何他握得太緊,只能作罷。
玄北和玄羽走在兩人後面看著這一幕不禁偷笑,但他們是專業的,偷笑當然是在心裡,臉上始終是一副再正經不過的表情。
阮梨初低頭看著兩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他的手掌很大很溫暖緊緊地包裹著她細嫩的小手。
由他掌心傳來的溫熱,奇異地將她心中的恐懼驅散了。
她忽然覺得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野男人敢這麼做,那就說明他不怕被別人誤解成是「宣王」。他都不怕,她擔心什麼?
再說他也不是一般人,就算是傳出些什麼流言,他也會妥善解決的。
這麼一想,好像真的沒有什麼擔心的必要。
京都的夜市向來熱鬧,盞盞燈籠高掛樹梢,映得燈火通明。街邊雕樑畫棟,燈紅酒綠,衣香鬢影,各式小吃花樣,不一而足。
因著民風開放,不少小姐公子出遊,行於夜市間,歡聲笑語,熙熙攘攘。
阮梨初這才發現,自己剛才的擔心有多麼的多餘。
就走了幾十米的路,她就已經發現有四五對牽著手逛街的紅男綠女了。
原來,在這裡牽個手,也不是一件多麼嚴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