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結束,雷鐵軍落在後面,對挨著座位的薛家振道:
「薛營長,我沒帶筆,你鋼筆借我使使。」
薛家振收拾東西的手一頓,隨後將鋼筆夾進本子裡,「我的沒墨了,你找別人借吧。」
說完,拿起東西大步流星走出辦公室。
雷鐵軍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剛剛會上也沒見他寫幾個字啊,咋就沒墨了?」
旁邊有人遞了支筆過來,「那是薛營長新買的鋼筆,愛惜著呢,用我的吧,我的還有墨……」
師部大樓外,與會人員還沒有散去,不少人都圍在顧錚身邊,祝賀他升為正團。
這場景,薛家振在夢中幻想過無數遍,可當真的發生了,主角卻不是他。
以至於那些巴結祝賀的話落進耳朵里,只覺得聒噪無比。
他幾步走上前,似笑非笑道:
「顧錚,大伙兒都羨慕你呢,剛升副團沒多久就轉正了,這攤上一個好岳丈就是不一樣。」
「等顧團日後平步青雲了,可不要忘了我們這群老戰友啊。」
戰友間打趣調侃常有,可薛家振這番話說得陰陽怪氣的,一聽就是故意來找刺兒的,眾人頓時安靜下來。
顧錚墨眸冷淡注視著薛家振,「什麼不一樣,薛營長有話就直說。」
薛家振輕嗤了聲,「揣著明白裝糊塗。」
「參與崇興號設計的華教授是你愛人的父親,方師長是你愛人的姑父,要不是有這層關係在,上面怎麼會破格提拔你?」
華家在軍中需要接班人,華仲遠女婿無疑是絕佳的培養對象,果然他們開始扶持顧錚了,這也說明了他一開始的選擇沒有錯,怪只怪顧錚橫插一腳。
被搶走的何止是一樁婚事,還有薛家的前途。
想到這,薛家振心中憤懣不已。
周遭響起議論聲,他們只聽說顧團長愛人改回跟親生父親姓華,萬萬沒想到親生父親的來頭這麼大。
方師長的親戚,那就是首都華家啊!
顧團長的嘴可真夠嚴的,平時聽都沒聽他提起這碼子事,太沉得住氣了。
顧錚不在意和華家、方師長的關係被捅破,也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他,對薛家振道:
「你說這話的意思無非是覺得軍區領導給我開了後門,如果對我升職有任何意見,你隨時可以帶著證據向上級舉報。」
行得端坐得正之人不會畏懼外界的流言蜚語。
倒是一旁的看客,有看不慣薛家振做派的,也有討好吹捧顧錚的,紛紛開口道:
「別人升職靠關係,顧團升職靠的是實打實的軍功,薛營長老往前者想,說明以前這種事沒少干吧?」
「哎,瞧你這話說的,那是以前,現在薛營長靠的哪門子關係啊?」
「無憑無據質疑上級命令,我看薛營長是想停職接受審查了……」
薛家振家世好,之前又有個參謀長舅舅撐腰,論走後門拼背景,他稱第二沒人敢稱第一,同期軍官多多少少都當過他的跳板。
但就像他們說的,那已經是老黃曆了。
「好啊,你們幾個……」
薛家振咬牙,面紅耳赤地怒視那幾個幫顧錚說話的人。
等著吧,他已經拿到了上艦試航的名額,只要完成那邊的任務,區區團長職位又算得了什麼?
離開華國,有的是他施展抱負的地方。
到時候,他會在戰場上光明正大地擊敗顧錚,將他永遠踩在腳底下。
薛家振想通了,壓下心頭怒氣,「懶得和你們費口舌!」
他撂下這句話,越過眾人打算離開,不遠處一個小戰士急匆匆跑過來。
「薛營長,您愛人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小戰士看到他身後的顧錚,又道:
「顧團長,人現在就在您家裡,嫂子已經讓陳磊去喊醫生和保衛科的人了,您也趕緊回去一趟吧!」
在場眾人臉色大變。
兩個軍嫂可都懷著孩子,這是發生什麼事了,竟然嚴重到要喊醫生和保衛科?!
他們顧不上鬥嘴,立馬驅車朝家屬院趕去。
時間倒回會議開始前——
池蘭香感覺身體好點後,偷偷溜出病房,來家屬院找了那個小護士口中也有過先兆流產的軍嫂。
打聽一番,對方還真是被華皎皎的針灸和湯藥治好的。
池蘭香扶著腰,嘀嘀咕咕走出院子。
「華皎皎這個小賤人,沒想到她的醫術居然真這麼好?」
「說起來,我也算是她堂姐,她總不能見死不救!」
池蘭香咬咬唇,來到顧家門口,在外面鬼鬼祟祟觀察了幾分鐘,發現這會兒只有林杏花一個人在家。
她眼珠子轉了轉,將薛家振的警告全然拋之腦後,抬腿邁進院子。
「二嬸,上次我和你說的事考慮的怎麼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