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振看著那瓶藥，內心猶豫不決。
他之所以甘心受俞主任控制，是因為舅舅被下放，自己被顧錚踩在腳下沒有出頭的機會。
可現在大好的機會來了。
顧錚因為華皎皎的事深受打擊，整日渾渾噩噩不思進取，華家那邊雖然表現得不明顯，但聽說意見很大。
方師長讓顧錚停職，轉而提拔他，就是一個信號。
有次他還在駐地撞見顧錚和華仲遠爆發了爭執，兩人吵得面紅耳赤，不歡而散。
顧錚和華家已經有了裂痕。
加上俞主任的目標是華皎皎，一旦他成功帶走華皎皎，這道裂痕就再也無法修復。
到時候雙方親家沒得做，還會反目成仇，顧錚的下場可想而知。
所以他為什麼還要接受俞主任的擺布，坐收漁翁之利不好嗎？
說到底，薛家振還是不想背上叛國的罵名。
他想回頭了。
可賊船又豈是他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
俞主任很輕易便看穿了薛家振的想法，笑笑沒有點破。
他收起藥瓶，從紙盒裡取了一支香菸點上，帶著特殊氣味的煙霧裊裊升騰。
薛家振使勁吸了吸鼻子，心跳莫名加速，雙頰很快紅了起來。
他死死盯著俞主任手上的煙，感覺身上好像有千萬隻螞蟻在爬，那種直往骨頭縫裡鑽的癢，是簡單抓撓緩解不了的。
如果能吸一口就好了。
好想吸一口……
薛家振強忍心底叫囂的渴望，「這是什麼東西？」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其實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俞主任撣了撣菸灰，輕笑，「薛團長吃了幾個月的東西，換個樣子就看不出來了？」
「可你不是說那些藥都是強身健體的，服藥副作用過幾個月就會消失嗎！？」
看著俞主任唇邊的笑，薛家振遍體生寒。
他完了。
一切都完了。
俞主任笑意加深，將手中的煙遞到薛家振面前，「你現在是不是很難受？只要你吸上一口，這些難受的症狀會立刻消失。」
薛家振揮開面前的手，張大嘴巴喘了幾口氣。
「你休想再用這種腌臢東西繼續控制我！」
「腌臢東西？」
俞主任臉上的笑意消失，神情變得陰冷，「你以為這幾個月你的體能大增，表現勇猛是靠的什麼？」
「沒有覺醒丸，你連成為顧錚對手的資格都沒有，更別提擊敗他。」
男人輕蔑的眼神刺痛了薛家振的自尊，他握拳朝俞主任面門打去。
卻被後者不費吹灰之力截住，然後狠狠撂倒在地。
藥癮發作得越來越強烈了，倒在地上的薛家振四肢抽搐麻木，視物也開始變得模糊，眼淚鼻涕不受控制地流下來。
俞主任蹲下來，欣賞他被折磨的慘狀。
「你說要是被人看見你現在的樣子，部隊還會要你嗎？」
「就算部隊要你，離開覺醒丸，你就是一個連女人孩子都打不過的廢物。」
「這幾個月我們不是合作得很好嗎，誰都沒有發現，你又何苦自毀前程？」
薛家振渾身痛癢難耐，終究還是沒抗住。
他顫抖著拉下俞主任夾著煙的手，湊近，含住煙吸了一口……
俞主任露出滿意的笑容。
「這就對了，斷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以後好好為我做事。」
「聽說你接到了一項機密任務，是關於什麼的？」
薛家振被香菸燃燒的灰燼燙到，緩緩吐出崇興號三個字。
俞主任打開藥瓶，倒出兩顆藥丟給他。
「一周之後，我會帶華皎皎出國治療，到時候你拿東西來換剩下的藥。」
……
敲定了要出國治療，眾人經過商量，決定把華皎皎接回家屬院住幾天。
可憐大寶小寶一出生就和親娘分開，親爹也沒見到幾面。
這一出國，又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吃完晚飯，顧傑顧靜推著大寶小寶在院子裡散步。
顧靜望向東邊主臥的窗戶，不住地嘆氣。
「二哥從醫院回來後，除了出去辦事，就是把自己關在房裡陪二嫂，這樣下去，非生病不可。」
顧傑撓撓頭，「不會吧，二哥是咱家身子骨最壯的，哪像你說的那麼容易生病？」
他今早還看見二哥天不亮就起來打拳，沒個好身體，怎麼照顧二嫂？
二嫂不醒，二哥是不會倒下的。
顧靜瞪顧傑一眼，又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
「你懂啥，不是身體生病，是心裡生病！」
「你沒看見二哥整天跟丟了魂似的？你能不能長點心？」
顧傑揪她辮子，「嘿，你這丫頭！咋沒大沒小的，我可是你三哥！
「那咋了？」
顧靜心裡煩躁，忍不住鬥嘴道：「娘說我比你能幹，大寶小寶也更喜歡我，乾脆我當姐姐你當弟弟！」
顧傑氣笑了，一把抱起推車裡的小寶。
「小寶，你說你更喜歡誰，最喜歡三叔對不對？」
小寶最喜歡被人舉高高，興奮地撲騰，水汪汪的大眼睛又圓又亮。
「你看，小寶明明最喜歡我！」顧傑得意地炫耀。
「切，幼稚~」
顧靜也湊過來，做鬼臉逗小寶。
小寶像是知道他們在逗自己玩，非常給面子地笑了出來，咿咿呀呀的聲音又軟又奶。
「小寶笑了！」
「爹，娘，二哥，你們快來看啊，小寶會笑了！」
顧傑顧靜衝著屋子裡大喊。
這時，東邊的主臥內——
顧錚正想開門出去，就聽見身後傳來一聲極輕微的嘟囔。
「吵死了……」
他握在門把上的手瞬間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