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抱歉,路上有些耽擱了,所以來得晚了一些。」
七夜解釋道。
聖子輕輕的拍了拍七夜那狹窄清瘦的後背,嘆息道,「平安抵達便好。趕了那麼久的路,想必也餓了,大哥已經備下酒宴,先用晚膳再說吧。」
七夜點了點頭,應道,「也好,不說還好,一說還真有點餓了。」
「走吧,大哥帶你去用膳,之前聽青嵐說過你喜歡南疆的梨花釀,大哥特地給你帶來了幾壇我們西域苗疆的梨花釀,味道不比南疆的差,你倒是可以試上一試。」
聖子緩緩放開七夜,一邊淡然笑道。
「有勞大哥了,說來,這些年,我們兄妹二人倒也沒有好好坐下來喝上幾杯,一直覺得很是遺憾,所幸今晚托大哥的福,能有此機會。」
……
「楚聖天……你怎麼在這裡?」
花廳內,七夜看著軟榻上坐著的楚聖天,眼底閃過一道驚訝,當下便轉過頭去看聖子。
「他是師傅派過來協助我的,師傅擔心此行危險重重,有些不放心。」
聖子解釋了一句,便提著步子往桌邊走了去,而此時的桌上,已經擺滿了一桌子的好菜,好酒也打開了封蓋,一股優雅清冽的就像瀰漫而來,讓人聞之不禁為之沉醉。
「好久不見,七夜。」
楚聖天目光很是平淡的看著七夜,臉上微微扯過一道十分客氣的微笑。
「好久不見!」
七夜遲疑了許久,才低低的應了這麼一句,看了楚聖天一眼,然後便神色淡淡的走了過去,眼色卻是有些複雜。
「都坐下用膳吧,天聖使也是剛回來,陪我下了兩盤棋,順便一起等等你。」
聖子說著,便抬手給三人都滿上酒。
那淡雅清冽的酒香越發的濃郁,七夜一笑,這才端起酒杯,笑道,「真是有勞天聖使了,大哥,天聖使,那我就敬你們一杯吧。」
楚聖天也欣然一笑,掃了七夜一眼,道,「你什麼時候也跟我這麼客氣了?」
語氣很是輕快,沒有那般的壓抑,聖子打量了兩人一眼,心底才微微一松,臉上也扯出一道明澈動人的笑意,端起酒,三人輕輕碰了碰杯,然後便仰頭一口飲盡。
「果然不比南疆的梨花釀遜色,大哥既然知道我是愛酒之人,那麼剩下的幾壇就由我打包回大夏好了,等這次的任務順利完成,我們就拿來慶功。」
七夜本就是豪爽之人,幾杯酒下肚之後,原本心中的一些陰霾頓時也是一掃而光。
「這還不算極品苗疆梨花釀,七夜你若是喜歡,改日我可以直接送一批極品苗疆梨花釀到你們皇城盛京,就當做我給你跟赤帝陛下的禮物。」
楚聖天淡然一笑,頗為的豪爽的開口。
「他啊,他還是對他那北疆的燒刀子情有獨鍾,不過天聖使的美意我是自然不會拒絕的。」
七夜拿起酒壺,又給聖子跟楚聖天滿上酒,一邊笑道。
月華似水,傾遍一地,斑駁了一地的樹影。
七夜掀起珠簾,兩手拉開迴廊邊的門,銀子一般的月光便柔柔的鋪滿了一地,然而,她卻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陣簫聲。
泠泠徹徹的,飄散在涼風之中,也聽不出是什麼曲調。
想了想,便跟著簫聲順著迴廊一直往前走了去,不一會兒便來到莊園的水榭邊上,階梯上靜坐的那道月色白影也映入了眼帘。
七夜目光稍稍一轉,便發現了旁邊的石桌上擺著的酒壺跟酒杯,想必剛剛是有人在這裡對飲的。
「睡不著嗎?這麼晚還在這裡吹/簫?」
七夜將眼底的意外壓制下去,收了收肩頭的大氅,走了過去,對著依然還在吹/簫的楚聖天淡淡道。
隨著清冷的聲音傳過去,那蕭瑟落寞的簫聲頓時戛然而止,楚聖天回過頭,看到身後的七夜已經在一旁的欄杆邊上坐下,頓時淡然笑了笑,將手中的簫往桌上一放,低低道,「你怎麼也還沒有睡?是不是吵到你了?真是抱歉!」
楚聖天眼底閃過一道懊惱,語氣染著些許的歉意,整個人看起來也有些落寞蒼涼,倒是讓七夜心底有些異樣,然而明澈的小臉上卻仍是一片平靜淡然。
淡漠的視線一低,落在桌上那冷簫上,眼色不禁有些複雜起來,好久之後,她回道,「那倒沒有,我也沒習慣那麼早睡,剛剛大哥也在吧?」
「嗯,聖子剛剛與我小酌了幾杯,多喝了幾杯,就先回去歇下了。」楚聖天看了她一眼,視線一轉,也順著她的目光落在那冷寂的簫上,沉吟片刻,這才淡然笑道,「幾杯下去來了一些興致,打發時間而已。」
「比你當年在望龍江上吹得要好聽些,就是你的簫聲里多出一些東西。真沒想到,居然在這裡還能遇到你,對於西楚的事情,一直想跟你說抱歉。」
七夜神色寂然,目光平靜清冷如秋水,驀然抬起頭看著楚聖天。
楚聖天卻是忽然伸手阻止了她的話,落寞蕭瑟的臉色在冷月之下,更是顯得有些蒼涼,然而語氣卻很是平靜,「別說了七夜,我都明白理解,這事情不怪你。你真心追隨他,我又怎麼忍心怪你?天下大勢,怎麼怪也不能怪到你的身上。」
說到這裡,楚聖天忽然抬手給自己滿上一杯酒,閉著眼睛便是仰頭一口飲盡,「他對你好嗎?」
聞言,七夜微微一怔,隨即才輕輕點頭,淡漠的眼睛不可抑止的浮現出些許的溫柔來,「他對我一直都很好……」
「就赤帝那樣的人,跟他在一起,是不是很累,七夜?」
楚聖天又繼續問道,目光淡淡的凝視著一臉沉寂的七夜,看那淡淡的月光傾瀉在她那瘦弱纖細的身子上,有些莫名的蒼涼,忽然之間就覺得兩個之間仿佛隔著千萬里一般,她仿佛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而他,卻永遠也觸碰不到她,這種感覺很是讓人揪心甚至心頭傳來一波一波的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