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一根煙。
雖說今天我看起來是真的風光，上百輛豪車，近兩百號身穿正裝的人到看守所門口接我，再到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在酒店，以我為中心。
我到哪裡。
哪裡就得站起來，帶著謙卑敬畏的叫我東哥。
風光嗎？
怎麼可能不風光？
但我知道，這些風光是李輕眉帶給我的，雖說她是我的女人，夫妻之間也不應該講究這些，但我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嗎？
我做不到。
所以我長長的吐出了一口煙霧，抬起頭，歉意的看著李輕眉說道:「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但我真的不能跟你去燕京。」
李輕眉聞言，沒說話，一直盯著我看。
我也沒有迴避李輕眉的眼神，但手心全是汗水，只是說這件事情，我一直比較堅持，我知道我去了燕京一沒人脈，二沒背景。
所以我什麼都做不了。
既然什麼都做不了，就有可能連累李輕眉跟我一起遭受白眼。
這是我無論如何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人可以自私。
但不能太自私。
「你不想跟我去燕京可以。」
李輕眉看到了我眼神里的堅定，抿了一下嘴唇說道:「這件事情，我尊重你的想法，聽你的，但你也要聽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
「去建鄴。」
「……」
我聞言，沉默了。
李輕眉也知道我去燕京處境會非常困難，於是也不再強求了，她認真的看著我說道：「我知道你不想去燕京，但你去建鄴可不可以？剛好建鄴離濱海也不是很遠。」
「其實我在建鄴和濱海都一樣。」
我抬起頭，對著李輕眉說道。
李輕眉搖頭：「你在濱海我不放心，我很少要你答應我什麼事情，或者對你提什麼條件，我只要你答應我這一件事情可不可以？」
我確實挺為難的。
因為離開一個自己熟悉的城市，去一個陌生的城市是需要勇氣的，等同於從頭再來，我也知道李輕眉為什麼執意要我去建鄴。
因為建鄴李浮生。
也有張小花。
所以在建鄴，她不擔心我的安全，也不擔心宋漢東會背地裡搞我。
但她不知道的是。
其實對於我來說，她讓我去燕京也好，去建鄴也好，概念都是差不多的，都不屬於我的地方，也都是去女方家長那裡去寄人籬下。
但是當我觸及到李輕眉眼神的時候，我又很難拒絕她。
於是我思考了一下，便答應了：「好，我去建鄴。」
「這還差不多。」
李輕眉聞言，如釋重負。
李輕眉是下午4點的飛機，而飛機場是需要提前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到機場候機的，所以在確定了讓我去建鄴這件事情後，她便放心離開了。
我和老闆娘一路將她送到了機場。
在李輕眉進機場前，她突然回過身來，走到我的身邊，然後擁抱住了我，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很難受，也很苦，很多話沒有辦法說出來，這些我都知道，但就當是為了我，不要灰心知道嗎？」
李輕眉的聲音很輕。
在這一刻。
我突然感覺李輕眉說到了我的心裡去，因為這大半年來，我一直在被推著走，甚至被推到被動往前奔跑的地步。
有什麼事情是我主動做的嗎？
沒有。
包括這次被動殺了三個人也是。
一點自己自主選擇的機會都沒有。
但我沒辦法說，也沒人敘說，一直到李輕眉現在在我耳邊輕聲說讓我別灰心的時候，我心裡真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動。
但我沒有表現出來，而是也在李輕眉耳邊用溫和的語氣輕聲回應道：「放心，我不會灰心的。」
「嗯。」
李輕眉點了點頭，然後鬆開我，抿著笑容，在我的臉上看了一會，接著擠出一抹輕鬆的笑容，眼神明亮，對我說道：「我等你以後到燕京來接我。」
「好，我一定會去接你。」
我也看著李輕眉做出了承諾，然後看著李輕眉從機場貴賓通道進了候機室。
……
回去的路上。
由於我喝了酒，沒開車，我躺在副駕駛上，捏著眉心。
老闆娘一邊開車，一邊側頭看著我，猶豫了一下，問道：「你真的要去建鄴嗎？」
「不知道。」
我聽到老闆娘的聲音，睜開了眼睛，接著看著老闆娘說道：「那個商場，你晚上不要一個人在那裡了，找人看著就行。」
老闆娘知道我是因為上次她一個人在店裡被綁架的事情不放心她，點了點頭，說道：「我知道。」
接著老闆娘想了一下，看著前面說道：「其實你去建鄴也挺好的。」
「你希望我去建鄴嗎？」
我側頭看著氣質溫婉端莊的老闆娘。
林妙雪聞言，心裡一顫，但她還是擠出笑容說道：「倒也不是希望，而是說現在建鄴比較適合你，我不希望你出事情。」
說到這裡，林妙雪側頭看了我一眼。
她只是看了我一眼，便重新看向前面了。
但我看到了老闆娘眼神里一瞬間的晶瑩，一時間有些沉默不語，於是扭頭看向車窗外面，語氣有些沉默的問道：「我是不是變了？」
「誰都會變的。」
「是的，誰都會變的。」
我低聲說了一句，接著看著前面通往濱海市區的道路，輕聲說道：「和你們不一樣，我小時候家裡條件並不算太好，甚至可以說很不好來形容，我說這句話不是說自卑或者什麼，我其實對家裡挺滿意的，起碼他們給了我所有能給的，可我依舊很想長大，快一點長大，長大了之後就可以自己做一些事情，或者幫助家裡，但到現在才明白，原來長大意味著成熟，也意味著回不去了。」
說到這裡，我扭頭看著老闆娘在陽光下美的驚心動魄的臉蛋，說道：「知道嗎，在最開始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很開心，無憂無慮，雖然說有時候遲鈍了點，見識淺了點，但最起碼不會有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林妙雪聞言也是沉默不語。
當初她何嘗又不是最開心的時候呢？
在沉默了一會，林妙雪輕聲說道：「別灰心知道嗎，人總有遇到低谷的時候，也總有低頭的時候，一時的低頭不算什麼，不是有那麼一句話嗎，叫低頭是為了更好的抬頭，總有峰迴路轉的時候。」
說到這裡，林妙雪側頭，目光認真的看著我說道：「放心去吧，我會等你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