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的語氣很輕。
像是在問陳紅。
也像是在問自己。
說白了,就是心裡十分的不甘心,不甘心如此被動,不甘心命運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陳紅看到我的眼神,也是一下子怔住了,她看到了極其陌生的眼神,雖然表面上看著很平靜,但平靜的眼神深處,似乎有什麼在不斷的扭曲,嚎叫一樣。
接著,陳紅嘆了口氣:「你鬥不過他。」
「我知道。」
我眼神木然的說道:「所以我現在什麼都沒做,但心裡總是有點不甘心,明明從最開始,錯的就不是我,然後我卻被推到了和宋漢東不死不休的地步,說出去誰相信呢,我一個給人開車出身的人,居然跟一個身家百億的頂級富豪不死不休了,無論是誰聽了,都會覺得是個笑話,笑話我在吹牛,也笑話我是個小丑和不自量力。」
陳紅沒笑。
因為她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
更知道,就是眼前這個看似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殺了宋漢東的親弟弟,並且全身而退了。
於是陳紅深深的看了我一眼,說道:「其實你也不算是什麼背景都沒有,普通人可沒有能力在殺了人之後,還能在那麼短時間被判正當防衛出來的。」
我知道陳紅說的是李輕眉。
我也知道,我現在和李輕眉結婚了,算是一家人,所以她幫我,我好像應該心安理得的接受。
但我就是心虛。
因為這一切都不是我自身的能力。
說到底,本質上,我就是一個憑藉著有點孤膽,然後在濱海社會上有些名氣的小嘍囉,不要說跟宋漢東這種大老闆比了。
甚至我跟張憲剛比起來都差很多。
張憲剛除了天上人間等夜場,明面上的正當產業也不少,資產過億,我拿頭跟人家去比?
「先不說這些。」
我回過神來,然後看著陳紅問道:「銀河夜總會,你占40股份?」
「行。」
陳紅點了點頭,本身她也不差這點錢,之所以想要銀河夜總會的股份,一方面是玩票,另一方面是想跟我加深捆綁關係。
因為自從她打給宋漢東那個電話之後。
她跟我便是同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接著,陳紅對我說道:「不過事先說好,法人我不當,我只要股份。」
「這個簡單。」
我對陳紅說道:「那你出40股份的錢,占30股份。」
「那你呢?」
「我50。」
「我消失的10%股份去哪了?」
陳紅挑眉。
我說道:「銀河夜總會的經理是錢忠,在此之前,銀河一直都是他在管理的,你那10個點的股份我打算給他,法人也給他,有股份,他管理起來,也用心點。」
陳紅意外的看了我一眼:「在哪學的這一套一套的,事情還沒做的,風險先撇得乾乾淨淨了。」
「那沒辦法,底子不乾淨,做什麼事情都底氣不足,害怕被人抓住把柄。」
我無奈的說了一句。
而這些我都是跟張晨浩還有李乾坤那裡學來的,這兩個人表面上好像沒有多少公司,其實背地裡關聯的產業挺多的。
並且大多是只占股,不當法人。
有些風險高的公司,他們甚至花5000一個月,去找路人來當法人,如果公司出事情了,他們就立刻抽身走人,留下一堆爛攤子給路人。
但路人既然願意為了5000一個月去擔風險當法人,本身就沒什麼抗風險能力,張晨浩和李乾坤的公司不暴雷還好,他可以安安心心的拿每個月5000的工資。
一旦暴雷。
他便躺平,要起訴,要黑戶,隨便,反正他是沒錢還的。
我和陳紅,還有陳道德叔侄兩個一直在人間溫泉酒店從上午一直待到了臨近晚霞掛滿天空,這才一起開車回到了市區。
臨到市區前。
我分別打電話給了張憲剛和錢忠,約他們兩個出來晚上一起吃飯,至於合同,在人間溫泉酒店,陳紅也找律師起草了兩份。
見面的時候。
張憲剛看到陳紅的時候,怔了一下,怎麼也沒想到陳紅會跟我走在一起,陳紅作為早期投資紅山集團的人,張憲剛肯定是認識的。
也覺得陳紅這個女人很有大局觀。
陳紅需要利益。
顧衛公需要集團的控制權。
再加上當年陳紅的後台還沒進去,於是陳紅的股份被顧衛公一直留到了現在,這要是換做一般的人,早就被顧衛公強制性要求拿錢走人了。
不然的話,以顧衛公的手段,有的是方法治股東。
別的不說。
顧衛公是集團董事長,他有權決定集團的分紅權,只要顧衛公一直不分紅,時間一長,股東就熬不住了,會選擇拿錢走人。
公司再有前景。
那也得能套現,才行。
張憲剛在跟我打完招呼,然後笑呵呵的看著陳紅說道:「紅姐,沒想到你也會對我的夜總會有想法。」
「沒辦法,誰讓我一不小心跟他被綁在一條船上了。」
陳紅的神情頗為無奈。
張憲剛並不知道陳紅說的意思是什麼,也不知道在大半個月前,宋漢東指使唐兵親自帶人,想要綁走陳紅,在聽到陳紅有些曖昧的話,頓時眼神在我和陳紅身上來回看了看。
錢忠原本在社會上也挺有名氣的。
但在張憲剛和陳紅的面前卻是有些不夠看了,無論是張憲剛也好,陳紅也好,兩個人都算是老闆,投資人級別的大老闆了。
所以錢忠一直做陪襯的聽著。
張憲剛的身份有些複雜,他不僅僅是顧衛公的心腹,更是和顧衛公一起,從建鄴來到濱海的初創人員,也知道李輕眉和顧衛公,以及李浮生,甚至燕京彭家幾方面的關係。
陳紅可以胡說。
我卻是不能讓她胡說,於是便對著張憲剛說了起來:「我沒那麼多錢,找紅姐借錢,紅姐說對銀河感興趣,想投點,我便給了她40股份。」
張憲剛聞言眼神古怪,似笑非笑的看著我,也不說話,一副大家都是男人,他懂的樣子。
我見他解釋不通,也不再解釋,而是轉頭看向了錢忠,說起了銀河夜總會股份的分配,開口也很客氣:「忠哥,銀河一直都是你在管理,我打算還交給你管理,法人給你當,但給你10個點的股份,這10個點股份是紅姐給你的,可以吧?」
「行,沒問題。」
錢忠二話不說的答應了,又對紅姐表示了感謝,原因很簡單,一來,銀河確實一直都是他在管理,有感情,如果他被踹掉的話,社會上也沒面子。
二來,當個法人,對他來說,也沒什麼大問題。
畢竟銀河的營業,也是正經營業。
這一點,錢忠還是心裡很有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