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吃醋了嗎?」
安靜的車裡,溫知竹突然開口說道。
「沒有。」
男人過了一會緩慢的說道。
溫知竹能感受到那道聲音離他很近。
一雙寬大的手掌包裹住了他的手指。
「你別動。」
溫知竹突然出聲,將沈見修的手輕輕推開。
柔軟的手伸向了沈見修的身體。
第一下觸碰到的是男人的脖子。
溫知竹指節輕拂過男人脆弱的喉結。
男人輕輕的震了一下。
接著是男人骨骼分明的下顎線。
溫知竹看不見,只能憑藉感覺到處摸索著。
他有些冰冷的手指摸到了男人的眼睛。薄薄的眼皮下面,眼珠正在輕輕的轉動。長長的睫毛掃過他的手指。
有點癢。
最後一個地方,溫知竹的手指觸碰到了男人的薄唇,有點溫熱的氣息打在他的手指上,手指下觸碰的薄唇卻帶有一絲涼意。
手指所感受到的呼吸越來越粗重,車廂里的空氣好像都變得有點稀薄。
男人伸出手想要觸碰溫知竹的眼睛。
「我逗你的,好好開車。」
溫知竹將手收回來,背靠在車椅上,沒有說話了。
男人的手只觸碰到了他的些許髮絲。
他的手指攏了攏,盯著他的視線好像化不開的濃霧,過了好一會,才傳來引擎重新發動的聲音。
大概是路途有些顛簸吧,車開的很不平穩。
車最終停在了地下車庫。
「我抱你過去吧。」
沈見修彎著腰打算將副駕駛上坐著的溫知竹撈出來。
「這就到了嗎?」
溫知竹的聲音帶了迷濛,好像剛剛睡醒的樣子。
「到了。」
沈見修溫柔的說道,雙手剛要觸碰到他,卻被溫知竹無意間躲開了。
他臉上原本放鬆的神態僵了一下。
「我們一起走過去吧,我剛好解解乏。」
溫知竹摸了摸有點凌亂的頭髮,將頭髮上綁的皮筋摘下來,重新紮了個有點松垮的馬尾。
「好。」
沈見修的表情恢復正常,從後背箱裡拿出一根盲杖放在了他的手邊。
溫知竹就這樣慢悠悠的進了醫院,沈見修在旁邊時不時用言語指示他糾正路線。
兩個人就這樣龜速挪到了醫院。
高級病房裡,醫生已經等待多時,見到沈見修他們過來了,心裡總算是鬆了口氣。
經過一番嚴密的檢查,嚴醫生看著生成的檢測報告皺了皺眉。
「按理來說病人的眼睛應該痊癒了,檢測結果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病人現在還是看不見,不排除有心理因素或者是其他我們不知道的因素在干擾他的視線。」
「再觀察半個月吧。」
嚴醫生看著青年眼睛旁邊那兩條刺眼的粉色疤痕,又說道:「現在仍然需要堅持用藥,否則會留下疤痕。」
「好的,謝謝您。」
溫知竹笑著說道。
嚴醫生被這個笑容晃了眼。
他又想起了什麼,眼睛偷偷往沈見修那邊看去,發現平常在新聞報導中不苟言笑的沈總嘴角也浮現出來了一抹笑容。
在沈總的視線看向他之前,他飛快的將視線收回,低著頭整理著儀器。
「我現在去那您要上的藥,您們先等一會。」
嚴醫生有些恭敬的說道。
飛快的推著儀器離開了病房。
「嚴醫生聽說你最近遇到了大客戶呢。」
胡護士碰巧和出病房的嚴醫生碰上面。
打趣的說道。
「據說還是帥哥呢,好想看看啊。」
「你別想了,人家結婚了。」
嚴醫生一句話直接打斷了她的幻想。
「我就是想知道到底有多帥嘛,嚴醫生你等會開門的時候就給我偷偷看一眼嘛,好多姐妹都看到過他們,但是我還從來沒有看過呢。」
「哎,不知道我有生之年還能不能看到帥哥了。」胡護士重重的嘆了口氣,一想到醫院裡的男人,他就搖了搖頭。
「我可不想死啊。」
「一個很帥,一個很美。剩下的你自己想像。」
嚴醫生看著這丫頭就知道她腦袋裡在想什麼鬼東西,他摸了摸自己日漸稀疏的頭髮,嘆了口氣。
胡護士這下真的好奇心上來了。
「他們是怎麼出車禍的啊,我聽說......」胡護士還沒說完,就被嚴醫生死死的捂住了嘴巴。
「不想失去這份工作就什麼都不要問。」
他表情嚴肅神色認真的對她說。
胡護士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會再問了。
嚴醫生鬆開捂住她嘴的手,推著儀器去拿藥了。
病房裡。
「寶寶你的眼睛還痛嗎?」
沈見修看著青年薄薄的眼皮上有著兩條粉嫩的疤痕,想伸出手碰碰它,但是又怕溫知竹還痛。
「已經不痛了。」
溫知竹搖了搖頭。
過一會他又頓了頓補充道:「我有點想你了。」
男人的身體微微僵住,又聽到溫知竹說:
「太久都沒見到你的模樣,我都快忘了你長什麼樣了。」
「希望能好起來吧。」沈見修的手交疊在他的手上,有些冰涼的手指划過他的指節,兩個人轉變為十指相扣。
「咚咚。」
聽著這道敲門聲,沈見修的眉頭微微皺起。
嚴醫生取好了藥,有些忐忑的站在緊閉著的病房門口,手指指節輕叩門兩聲。
「請進。」
嚴醫生一推開門才發現自己想的還是太大膽了,他還在擔心孤男寡男的在一個房間裡會像小說里寫的乾柴烈火呢。他剛剛可是把耳朵使勁閉上了,生怕聽到什麼不該聽到的聲音。
沒想到一趟回來,兩個人最多就是十指相扣。
早就聽聞沈總和他夫人情比金堅,之前還以為是傳聞,但就現在來看,就沈總這個粘人勁恐怕不是傳聞。
畢竟誰做秀會天天放著那麼大一個公司不管,老陪著老婆來醫院檢查,還不許任何人在網上透露他老婆的相關信息呢。
不過他們好像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了病房裡多出來了一個人,好像他剛剛聽到的「請進」是他的幻覺一般。
嚴醫生懷疑了一會,清了清嗓子。
沈見修聽到病房裡的動靜,抬頭看了眼站在門口的醫生,眼中的情緒還沒有散去。
嚴醫生看到愣了一下,覺得有些奇怪,但是沒有多想。
「沈總,藥我已經拿過來了。用我幫忙上藥嗎?」嚴醫生想了想開口問道。
沈見修看了他一眼。
「不用,我自己來就好。」
沈見修站起來接過他手中的托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嚴醫生已經自覺的離開病房並且還貼心的關上了門。
沈見修拿起托盤裡的鑷子,蘸取了部分藥品,用修長的手指輕輕的托起溫知竹的臉,輕柔的給他的眼睛上藥。
他的眼神專注,動作輕柔,好像在對待稀世珍寶一樣。
有些冰涼的藥品接觸到青年薄薄的眼皮,青年的睫毛輕輕的顫動了一下,濃密的睫毛像是一對撲閃著的蝴蝶。
他的臉色蒼白,嘴唇也是白的有點透明的顏色。
就好像是一個易碎的洋娃娃。
「有點痛。」
溫知竹輕聲說道。
沈見修忽然回過神來,才發現溫知竹白皙脆弱得臉龐上有著幾個紅色的指痕。
「抱歉。」
他看著那停留的指痕說道,轉而繼續給他的眼睛上藥。
「快好了嗎?」溫知竹只感覺這次藥上的格外的久,他輕輕的扭了一下自己抬的有些酸痛的脖子。
「快好了。」
男人看著溫知竹臉上細小可見的絨毛,緩緩回答道。
手拿起來托盤裡的紗布,慢慢的纏到了他的眼睛上。
溫知竹乖乖的任由男人的動作。
「會好的。」
男人纏好了他的紗布,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蜻蜓點水一般。
紗布下面,溫知竹的睫毛不停的撲簌著。
「你快去工作吧,不用管我了。」
他開口說道,畢竟沈見修的工作一直都很忙,能抽出著一天來陪他看病已經很難得了。
沈見修掏出手機看了一下今天的工作計劃表,沒有回答。
只是漸漸收緊的手透露出來了他的不情願。
「你早點把工作做完,還有幾天就又到了那個值得期待得日子了,我可不想你那時候沒時間陪我。」
溫知竹笑著捏了一下他的手。
男人掏出手機來又看了一會,過一會說道:「好,那我走了。」
「你在這裡好好休息,我工作完了來接你回去。」
同時他扶著溫知竹讓他從坐著變成躺著。
「嗯。」
溫知竹任由他的動作,乖乖的躺下了。
過一會病房裡傳來有些平穩的呼吸,男人在旁邊的椅子上又坐了會,不久病房傳來了輕輕的關門聲。
人似乎已經走遠了。
溫知竹想著,伸出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停留在剛剛掐的有點痛的地方。
好像有點腫了。
他又向上觸碰著剛剛落下吻的地方。
他的嘴角咧開了一抹微笑,掏出身邊放著的手機,憑藉著感覺點開了通訊錄最近通話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