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村長險些從牛車上摔下來。
他跌了個趔趄,臉上一片震驚。
鄉親們也都睜大眼睛,忙朝小糯寶的方向看去。
馮氏懷裡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奶娃,此時竟揚起脆生生的小臉,說這不吉利話?
「丫頭,這話可不能亂說啊。」張秀才他爹已經有些心慌,第一個咳嗽起來。
劉婆子也過來摸摸糯寶:「馮氏,你家這閨女……該不是做啥噩夢,驚著了吧。」
只有馮氏脊背已經發涼。
她抖著嘴唇,低下頭來悄悄問:「閨女,娘知你絕不會隨口亂說,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會發生,咱村若接下這差事,當真都會死……嗎?」
小糯寶死死箍緊娘的脖子。
肉乎的胳膊肘,勒得馮氏生疼。
「只要那墳一遷進,整個村子便算是入了墓。」她的眸底閃動著異光,不停重複:「涼,所有人,全部都會洗光光噠!」
因為那根本就不是墳地。
而是為了旺馬家,借走全村一百八十人的命數,進行施法的入墓法陣!
小糯寶已經觀想到,那個所謂的馬老爺家,也不過是京中一官宦人家的旁支罷了。
此番是那官宦之家急於上位,打算送個閨女進宮選秀,為了能如願當選,助全家再得隆恩。
所以這才鋌而走險,差遣馬老爺這個遠在京外之人,用了此種極為惡毒的厲法。
大柳村一共三十六戶、一百八十口人,從斗數上來算,這數正好四方四角,可為馬家做那最周全的富貴墓。
「洗光光!」
「一個都活不了哦!」
看著還在不停喃喃的小糯寶,村長的心不由懸在了嗓子眼。
那日,這孩子就預言對了下雨的日子,而且偏偏,還只有他們大柳村下了雨……
那麼這回,一旦又是準的呢,他不能拿全村的安危冒險啊。
村長猶豫極了,手裡的煙鍋子都快捏折了,正好這時,姜大河拎著小馬扎,吊兒郎當地過來了。
小糯寶看到他身後的「倒霉鬼」。
立馬勾了勾手指。
無論如何,她也要守護村子,守護住她和娘、哥嫂們一起生活的家!
「二鬼」見是玄門小祖宗,為了報恩,這就直朝村長身後的磨坊衝過去。
「鄉親們,此事要我看……」
就在村長有些打退堂鼓,正要重新再議時,只聽「砰隆」一聲巨響,此處的磨坊猛的斷了橫樑,竟轟然倒塌下來。
村長和前面的鄉親差點就被砸中,關鍵時,得虧一根大梁倒在了磨盤上,才替眾人扛住了破磚碎瓦。
村長急得大喊:「快,都快躲開,磨坊塌了!」
等鄉親們都跑遠後,那根大梁再也扛不住,整個磨坊嘩啦啦的,全都坍砸在地上。
村長看著身後,頓時竄起一身冷汗。
這個磨坊可是有了年頭了,從大柳村初建時就在。
幾代村民先輩們,都在此處磨糧食討生活,後來磨坊雖用得不多,但也仍然村里議事的地方,見證了大柳村多年來的變遷,和無數祖宗們的血和汗。
「一直以來都好好的,怎的現在說塌就塌……還差點砸死了人。」村長閨女楊田梅驚魂未定道。
村長也怔了好一會兒。
又緩緩看向小糯寶。
這時,其他鄉親也開始恐慌起來。
「村長,磨坊可是從祖先們一直用到現在的,突然倒了可不是啥好兆頭。」住在村尾的李老伯道。
村東的劉婆子蒼白著臉:「莫不是真被姜家丫頭說准了,遷墳會壞了咱村風水,所以才有預兆。」
莊稼戶都很迷信。
尤其是在避讖這方面。
想到糯寶方才的話,再看看這沒來由倒下的磨坊,漸漸的都開始嘀咕。
「弄不好真是祖宗顯靈了啊!」
「小孩有能開天眼的,興許她是真看著啥了,替祖宗們傳話警醒咱呢。」
馮氏也想起什麼,忙道:「村長,這遷墳一事本就可疑,誰家祖墳不往高地建,反倒要遷到咱村低洼的地方。」
村長一拍腦門,汗都下來了:「是我草率了,真有啥好事,也不能那麼容易掉咱村頭上啊。」
「那此事這就作罷,我趕緊去回絕了人家。」村長眼睛通紅地看著糯寶:「馮氏,這事要真有詐,你閨女可就是救了咱全村啊!」
待村長趕著牛車走後,鄉親都鬆了口氣。
個別幾家貪戀那銀子的,雖然覺得可惜,但是村長在村里極有威望,只要村長發話,他們也都沒有異議。
只有姜大河氣呼呼地摔了馬扎。
一路上罵罵咧咧的,剛進門就踹飛了姜芝芝。
「喪門的三房,弄個死孩子出來裝神弄鬼,能白拿的銀子就這麼泡了湯,窮窩裡的人就是晦氣,真想拿個鎬頭,給那娘倆的腦袋砸個窟窿,看看裡面裝的是啥。」
「還替祖宗傳話呢,我呸,一個不帶把的賠錢貨,要能有這福氣,那我就去倒立吃屎!」
姜大河罵罷,剛要進茅房裡小解。
誰知,下一刻,他腳底一滑,整個人一頭栽進糞坑裡,猛的炸出一堆屎點子出來。
「啊!我……唔唔!」
姜大河正欲張嘴,卻又猛灌進兩大口糞穢,噎得他直翻白眼。
一旁的「二鬼」狠狠踩在他背上。
該,讓你連福星仙子都敢罵。
既這麼喜歡滿嘴噴糞,那不妨就多吃兩口,吃飽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