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開玩笑的是一位綠髮扎著馬尾辮的女生。
但眼中並無惡意,甚至架在鼻樑上的透明鏡片還淡化了那抹戲謔。不過從她的語氣和神情上來看,即便人不壞,也會是那種些許高傲的性格。
「哼,真希,我不過就這一次被你抓住了小辮子而已,怎麼就能拿我和那樣沒有師德的人來比,太侮辱我了。」
喬晚香冷笑一聲,面對自己的新同學沒有表現的一絲生疏的態度,很自然地就接上了對方的話。
看見四張課桌里唯一空出來的一張,徑直走過去坐下正襟危坐著,表露出優等生的姿態。
「真正有的一拼的是你倆嘴上不饒人的功夫吧。」
位於她左側的,是一個人形一樣大的熊貓,正在對她和那名女子之間的暗潮湧動作出點評。「明明關係沒有那麼差,為什麼非得這麼說話呢?一點都不坦率啊,你說是吧,棘?」
話鋒一轉,人形熊貓把話題扯在了剩餘的一名男同學身上。
喬晚香聽聞熊貓的話後,懶倦地抬眼朝狗卷棘一瞥,正好和他四目相對。然後立馬,少年的視線就收了回去,整個人侷促起來,臉埋在圍脖里,遮住整個口鼻。
「鮭、鮭魚……」
半晌後,他結結巴巴地說一句菜名。
「棘,你怎麼了?怎麼感覺你今天的狀態不太對?」
綠髮女子早就沒有了要和喬晚香逞口舌之快的心思,被狗卷棘那奇怪的狀態吸引過去。
喬晚香倒不覺得稀奇,她覺得狗卷棘反常完全是因為拒絕她之後的愧疚心理。也是,她長得這麼漂亮人格這麼有魅力,狗卷棘遲早有一天會對昨日之事而陷入深深的後悔當中,最後眼巴巴地指望有一天她能回到他身邊。
她什麼都不用做,靜靜等待那一天狗卷棘的低聲下氣來就好了。
她美美地想著,殊不知跟隨他一起來的L和琉克在見到他這幾位新同學時都目瞪口呆起來。
琉克:「為什麼熊貓會說話?而且還需要上課,是對它進行語言指導嗎?」
L:「為什麼你的暗戀對象要說跟話題毫不相關的食物名字?」
喬晚香很想解釋:熊貓會說話會上課,是因為它不是真正的熊貓,是夜蛾校長身為傀儡師做出來協同咒術師祓除詛咒的咒骸,賦予了他靈魂,所以有了基本的智商和語言系統。
至於為什麼前任要報菜名,是因為他是咒言師,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含有咒力,像那種強制口令一樣,一旦選擇了對象,對方就會根據他所說的話完成指令。和她的令咒很像,只是咒言師的指令是沒有限制的,以免平日誤傷他人,所以狗卷棘平時都很少說話,或者就用喜歡的不構成任何威脅的飯糰餡料代替。
可是喬晚香不能解釋,否則她現在要是對空氣說話的話,別人肯定會覺得她精神有問題。
「喲!大家都來的挺早嘛!」
突然,教室的門再一次被推開。
熟悉的聲音傳來,大家一齊看向長腿一步就跨上講台的人。
「你也遲到太久了吧! 」
率先發起不滿的依舊是綠髮馬尾辮的少女,翹著二郎腿,滿臉不耐煩,一點都沒有對待教師該有的尊重。
當然其他學生也比她好不到哪兒去。
「因為今天帶領轉校生入學,路上耽擱了一會兒這很正常吧。」沒有任何歉疚心理的五條悟表示。
然後引來綠髮少女的再次控訴:「別拿那種事當藉口啊,明知有轉校生,早點去迎接不就行了嗎!」
「哈哈哈果咩果咩。」五條悟很不誠心地道歉,然後轉移了話題,「先不說這個了,給你們介紹一下新來的轉校生,High起來吧米娜桑——!!」
他兀自興奮起來,用很誇張的口吻對講台下的學生說著,一邊還要擺出非常浮誇的動作。
四個學生對他想營造熱烈氛圍的行為不為所動,紛紛冷眼相待。
琉克:「為什麼我感覺這個老師不太靠譜,還有他纏著繃帶眼睛真的看得見嗎?」
L:「喬小姐說這所學校的每個人都和普通人不一樣,似乎有特異功能,用他們的話來說稱作咒術師。」
「看來這次來到的地方跟我之前去過的人間有些認知上的偏差呢。」琉克感到有些意外。
L繼續說著:「這些事情我也是第一次見,連喬小姐也說她的生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變化,但今後究竟要經歷什麼,可能只能繼續朝下看。」
琉克:「……」
冷場的過程中,五條悟表現地有些許的失落和尷尬,隨後就聽見綠髮女子說出不想捧場的原因。
「聽說是個麻煩人物,我不想為那種人營造出歡迎的氣氛。」
「鮭魚。」
「嗯。」
熊貓和狗卷棘都很贊同女同期說的話,唯有喬晚香沒有表態。
五條悟嘆了口氣,隨後又振作精神:「沒關係,先進來吧!」他對門外的轉校生招呼到。
……
名字叫做乙骨憂太的男生能夠聽見教室裡面的對話,面對同學們的不歡迎,他感到緊張和一些失落,沉重地呼吸一聲後,他下定決心走進去。
綠髮女子禪院真希已經做好了不理他的打算,但在男生踏入教室地板的那一刻,一股濃厚的詛咒氣息撲面而來,很快充盈至整個教室,無形的壓迫籠罩住她,在詭譎的氛圍里,她看清楚了縈繞在男生背後詛咒的虛影。
拉開攜帶咒具的背包,在男生自我介紹的一瞬間,將長刀刺向他身後的背板,兵器碰撞到牆壁發出尖銳的回彈聲。
乙骨憂太反應過來,發現除了被陌生的女同學兵戎相向,還被一個人形熊貓和一個要拉下圍脖的少年包圍住。
餘光瞥見只有一個長得漂亮到不容忽視的金髮女生還坐在座位上,但也用那種驚恐又凝重的眼神瞪著他。
喬晚香發現自己真的可以看見詛咒,感覺到詛咒的氣息。
莫非她還真是五條悟承認過身份的咒術師?
「L,琉克,你們能看見那東西嗎?」
趁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轉學生身上,喬晚香小聲地問起兩個同伴。
「啊,能。」
L和琉克異口同聲,都被剛剛所見識到的那一幕給驚住,雖不是人類不會對那樣的怪物產生膽怯的心理,也感受不了那種壓迫感。不過他們都能明白,這東西對人類會造成的威脅。
「你這傢伙被詛咒了吧,這裡是學詛咒的,不是你這傢伙該來的地方。」
禪院真希對面前瑟縮的男生很不友好地說道,但她並沒有要傷害對方的意思,只是想提醒。
這時,在一邊旁觀的五條悟出聲解釋這所學校建構的緣由。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新生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轉來了這所學校,很難不被認為是受騙上了賊船。
四個人同時露出迷惑、詫異、無語的面孔,唯有始終坐在座位上的橋晚香哈哈哈笑了出來。
對於這樣的故事情節開展,她感到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還很有趣。
「這事你到現在才講嗎?」禪院真希忍著脾氣問五條悟。
「抱歉。不過我勸你們現在還是遠離乙骨同學的好哦,因為——」
五條悟話還沒說完,大家就見乙骨憂太身後的黑板突然扭曲起來,兩隻手指尖銳鋒利的大爪如同從水波斑斕的湖面中浮出,在人的視角里一點一點變得龐大異常,把陽光灑在臉上的光芒都覆蓋住,投下的陰影同內心的恐懼在不斷滋生。
同時,從乙骨憂太的背後有聲音發出,憤怒的嘶啞著。
「不准你們——」
「傷害憂太——!!!」
「等等!里香!」察覺到詛咒失控的少年趕緊阻止 。
然而那高亢的嘶吼聲還在繼續,喬晚香雖知道有五條悟在,災難也會化險為夷,但也仍抵擋不住那磅礴的殺氣凜冽的從自己的臉上、身上刮過,掀起陣陣顫慄。
她連忙掏出黑色小本本翻開來護在自己頭上。
「我什麼都沒幹!不高興的話也請拿他們三個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