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猴子很多,夏油傑很討厭。
但是相比起少女的暈倒,這份厭惡也就微不足道了。
病床上的喬晚香掛著點滴。
醫生說了不是多大的病,就是感冒引起的發燒,但由於人一直強撐著,不加以注意也不吃藥,所以才會陷入昏迷。
過上一晚,說不定燒就會退下,隔兩天就能出院了。
但就這麼一個小小的病症,夏油傑卻坐在病床前自責了半天。
他應該早點發現的。
愛搞怪的少女在正經做起事來的時候絕不含糊。
正是因為知道她的個性,才如此相信她。
但似乎,他對她放心過頭了,忘了對方也會有固執幼稚的時候。
撫摸著少女冰涼的手,夏油傑再一次嘆息。
L也早已來到病房,背靠在牆上緘默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聖杯……」
靜默的房間裡發出輕聲的呢喃。
面色蒼白的少女,眉宇間隱隱流露出一絲不安。
「聖杯?」
夏油傑從未在少女口中聽到這個詞,皺起眉,猜測她是否陷入某種夢境,而裡面正好有「聖杯」這種物品。
「聖杯是什麼?晚香為什麼要說聖杯?L,你知道嗎?」
一直跟隨喬晚香的死神也露出了疑惑之色。他跟喬晚香認識的時間也不算短,卻也從未聽她提起過這個。
所以,他將注意力放在了跟少女認識時間更長的L身上,試圖從他那裡探尋結果。
卻沒想到,看見的,竟是一張震驚到瞳孔都在顫抖的臉。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凌亂的線索終有了共同目標一齊奮進,連謎題也跟隨著自動排列好一步步揭曉答案。
這所有的一切,進行到現在的所有過程,全部都指明這一個方向!
「什麼原來如此?你怎麼了?」
琉克感覺青年現在很不對勁,那突如其來神經質的笑容,目光如炬看透喬晚香得逞的眼神,都讓他在心中感受到悚然。
「沒什麼,只是想到好笑的事情,之後想等晚香小姐醒來,再細細跟她說。」
「哦…」
直覺讓琉克認為那個事情絕對不好笑。
「夏油傑!我殺了你!」
-
喬晚香從床上驚坐起來。
她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
夢裡她打工的公司涉嫌偷稅漏稅,還甩鍋到了她的頭上說是她她違法轉移公司財產,要把她抓到牢里去。
氣得她連夜上演肖申克的救贖,從牢房裡挖通地道,去復仇找那個逍遙法外的卑鄙教主!
「冒昧地問一句,我又是哪裡惹晚香你不快了?」
夜色里,夏油傑坐在陪護的座椅上,笑眼咪咪地問道。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還在懵逼狀態的喬晚香嚇的花容失色,不自覺捂住自己的心臟。
「啊你在啊?不好意思,我做了個噩夢,並沒有要針對夏油大人的意思……」
平復好心情的她心虛地沖夏油傑解釋。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否則怎麼連夢裡面都是她算帳時揮之不去的身影。
「快躺下吧,你現在身體不好,別到時候更嚴重了。」
夏油傑依舊笑著,並沒有感到不快,還替喬晚香攏緊被子。
「我為什麼在醫院?」
喬晚香看著屋內純白的裝飾以及聞著房間裡消毒水味道,發出不解的疑問。
這情況看著跟喝醉酒斷片了一樣,什麼都不記得。夏油傑只好無奈地笑著跟她解釋。
聽完後的喬晚香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那既然我現在醒過來了,那就走吧,我帳還沒算完呢。」
卻沒想到她這話剛一說出口,夏油傑當即變了臉色,輕敲了她一下腦袋。
「還想著工作,你為什麼暈倒的原因還要我再說一次嗎?」
「可稅務局的人再過幾天就要檢查了,到時候完不成怎麼辦啊?」喬晚香抱著頭焦急地說道。
夏油傑把手輕輕放在她的頭上,揉著她剛被敲打的地方:「交給其他人做就是了,你這些天一直在教他們,不正好是檢驗他們學習成果的好時機嗎?而且全把責任攬自己身上會很辛苦的,善於用兵的將才是好將。」
哦喲!突然說話這麼有水平。
喬晚香驚奇地看著夏油傑,搞得她還有些不適應。
夏油傑看著喬晚香那大驚小怪的樣,又是一陣頭疼。
……
得虧於她這兩天病了,喬晚香才能體會到殘疾人被照顧生活的體驗。
但角色扮演只過了兩天她就玩兒膩了,像個要糖吃的孩子一樣不停嚷嚷著要回教會。
夏油傑也再一次體會到帶孩子的心累感。
不。
美美子和菜菜子小時候可比喬晚香聽話多了……
雖然回到教會,但喬晚香還是被夏油傑禁止工作,起碼得等到身體完全沒有不適的那一天。
於是,白天睡多了的喬晚香在夜晚裡開始了她的精神分裂。
「琉克,你能告訴我,月到底在哪裡嗎?」
夜深人靜,少女直挺挺地躺在床鋪上,沒頭沒尾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月?你是說…夜神月嗎?」琉克問她。
「是的。」少女的聲音既沒有溫度也沒有起伏,讓人完全猜不透她現在在想什麼。
「月不是死了嗎?」琉克更疑惑了。
「我就是問的,死後的夜神月去哪裡了。」
「這,我不清楚。」
琉克如實回答她,隨後就見少女簌簌滾落兩行淚。
「為什麼…」
「你沒事吧晚香……」
情緒變化如此之快令兩位男性措手不及,安慰的同時心中也不自覺地慌亂。
畢竟在他們心中,喬晚香是個性格剛強的女子,所以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觸動到她,才會令她表現出這麼脆弱的一面。
但是這一天下來他們都待在房間裡無事發生啊!
於是,抱有這樣奇怪的心情,少女說出實情。
「所以為什麼,我不能睡到夜神月?」
?
兩人同時傻眼了。
「L,琉克,你們知道嗎?」
「每到深夜,我灼熱滾燙的眼睛就提示著我,我應該去見我的卡密薩瑪了…」
「我深深的為月美麗的容顏動容,時刻期盼的有一天能與他推杯換盞,共度良辰…」
「人人嘲笑彌海砂,卻人人都是彌海砂。如果我不能得到月,那麼我健全的身心、我美好的未來、乃至我崇高的理想便都會被毀滅!」
「所以,我為什麼不能睡到夜神月?」
喬晚香聲淚俱下,雙眼中透露出濃濃的悲哀。
「你們根本想不到,我有多麼敬愛著月,我想卡密想的睡不著覺!我想卡密想的渾身螞蟻在爬!我每天在床上痛哭9個小時,每天崩潰365次!我撞牆,我扇自己!我暈倒後醒來仍會出現幻覺看見卡密向我招手!我想不明白,為何月讓我如此著迷!我受不了了,我要去找我的卡密,我要把自己的名字寫在死亡筆記上,我現在就要去找他嗚嗚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