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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嶢被他摟在懷裡,感受到男人懷抱的溫暖以及肩膀的厚實,無法反抗,只能用力地閉上眼睛,她知道他這是在無聲拒絕她需要「獨立」的意見。
在他眼中,或許她是長大了,但是仍舊是一個小屁孩,在緊要時刻,需要別人的關懷和呵護。
什麼需要「獨立」、欠人人情之類的屁話在他的字典里就是扯淡,不成熟的表現。
可是,她能有什麼辦法?
年幼喪母,在孤島里與狼共存了3年,8歲時她有幸被他收養,可是12歲時他以工作與事業為由將她「拋棄」,將她給了他的遠房親戚封靖和杜姍收養。
雖然跟著她的養父母生活打開了她另外不同的眼界,很顯然地她也是更適應和養父母在一起的生活。
封靖和杜姍一個從事攝影、導演與繪畫,另一個則是從事野生動物研究與環境保護,每年總有大半年時間是在戶外的。
他們一生無子無女,聽聞封祁的請求之後再三衡量還是收養了葉嶢,給予她最好的生活,讓她做想做的事情。
是以,葉嶢跟隨著養父母一起,一年也是有大半的時間四處奔走的,人情冷暖也見慣了,野外求生技能也是十分厲害。
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自然是絕望過的,但是她自認自己沒有被災難打倒。
所以看到封祁一直以那種帶著深切憐憫的眼神看著她時,她滿身不自在,只是那樣的眼神他藏得很深,他絲毫沒有要冒犯自己的意思。
可她仍舊是察覺出來了。
她並不需要這樣優厚的「待遇」。
更何況,天知道封祁會不會再次因為工作與事業將她丟下第二次?
被人遺棄的感覺可真不好啊。
既然如此,一開始就不要太熟悉就好了,反正她快成年了,到時候可以真正獨立了。
封祁或多或少都能猜出葉嶢在想一些什麼,但他並沒有再進一步和她交流,也沒有拆穿她的想法。
因為,他的確是犯了大錯。
任何剖析和藉口毫無用處,唯有靠時間和行動證明一切。
他放開了她,轉身出門給她取來了粥。
高原沸點低,煮出來的粥算是那種米泡水的感覺,嚼在口裡實在算不上什麼美味的玩意兒。
葉嶢倒是沒有嫌棄,一口又一口地吃乾淨,封祁在旁邊看著,又覺得心痛,回到自己的房間給她取來了一些巧克力和糖果,還有一些小蛋糕。
看包裝,全部都是澳大利亞生產的,葉嶢最熟悉不過。
封祁這幾年雖然沒回國,但是往家裡倒是寄了不少東西,這其中還有指明要給葉嶢寄的。
只是,他並不知道,葉嶢某年突然對所有可可製品過敏,他寄過來的巧克力她一顆都沒有吃。
吃了就渾身發癢起紅疹子,需要花費很大的功夫才能消退下去。
發過幾次病,去醫院查明了過敏原之後她就沒有再碰過任何和可可有關的東西了。
封祁送過來的,她一律不碰,全都分給了學校里的同學。她的那個「鋼鐵直男」同桌尤其喜歡吃呢。
更何況,她也是有賭氣的成分在,封祁既然不要她了,就不要「獻殷勤」了,這樣真沒意思。
所以,她現在看到這些玩意兒,除了覺得懷念之外,神色也有些複雜。
「吃點這個甜食,能夠更好補充體力,高原缺氧,你需要更多的能量。」封祁說著便拆開了一個巧克力蛋糕放她面前,害怕她不吃,自己也拆開了一個,咬了一口。
葉嶢看著眼前造型精緻的蛋糕,看著那隻骨節分明握著蛋糕的手,心裡掙扎了一番,還是接了過來,在他期盼的目光下輕咬了一口,不膩人的甜味和可可獨特的香氣瞬間瀰漫口腔。
封祁見她吃了,這才鬆了一口氣,唇邊多了抹笑,「吃完之後早點睡,明天還要很早出發的。我就在你隔壁,有事情叫我。」
「好。」葉嶢點了點頭,艱難咽下了那一小口的蛋糕。
她心裡其實始終記掛著一件事情,從獲救到現在,過去的時間不長,可是放在她口袋裡U盤卻時時刻刻提醒她,她必須要去看一下裡面的內容。
就算有些事情不想去回憶,而想去逃避,她都不得不去做。
思索良久,她才啟唇問道:「祁叔叔,我們這裡有手提嗎?」
「嗯?你需要用?」封祁見她主動詢問,心裡略有驚喜。
「我想看看U盤裡的內容,如果有的話,可以借我嗎?」葉嶢點點頭,實話實說。
封祁翕動了一下唇瓣,覺得現階段無論怎麼樣她都應該好好休息,而不是去管別的事情。
可是看見她期盼的目光,他實在是說不出拒絕的話,只得轉身出門問靳景有沒有。
15分鐘之後他回來,手裡什麼東西都沒拿,解釋道:「手提沒電了,這裡也沒條件充電,可以遲點再用嗎?」
「好。」葉嶢答出一個字,臉上沒什麼表情,既沒有失望也沒有傷心,相反地,封祁覺得她好像鬆了一口氣,避過了一劫的感覺。
「那今晚先休息,能用的時候,我再給你拿來。」
封祁再次叮囑她,臨走之前再多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其實很深,藏著不放心,可他臉上還是笑著的,給人一種賴以相信的感覺,葉嶢垂下了眼睫,不欲再接觸到他的目光。
待門被關上了,她才長舒一口氣,U盤裡的東西她還能往後拖一拖,讓她緩一口氣。
側頭,卻是看見雲吞覬覦著她手上的蛋糕。
「你也不能吃,別忘記了你身上流著一半高原土狗的血液。」葉嶢沒有再吃那個蛋糕,心裡想著咬一口應該沒事。
可是到了半夜,身上還是起了紅疹子,一撓,手臂上滿是紅痕,觸目驚心。
她正想下床去找點涼水潑一潑緩解痕癢,然而卻是突然聽見窗外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女子尖叫,緊接著槍械夾擊的聲音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