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催催扒拉著飯,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排斥的很。
長空看他這樣,來了氣:「貧道都告訴你貧道為何被趕下山,崔大少怎麼不說了?你搞特殊啊!」
崔催催放下碗,將米飯咽進肚子裡:「哎呦,不是我不想說,實在是這件事情我一想起來就憋屈!」
低下頭,他手指摩擦著碗邊:「我小時候去過一次道觀,道觀里的師父說我根骨很好,八字不錯,很適合修道。我自己對這個也很感興趣,所以成年後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茅山拜師。我爸媽很反對我去道觀,他們認為我就是圖新鮮才會想要去做道士。」
「但又耐不住我軟磨硬泡,最終還是同意去我去了道觀。我在道觀里每天都過的很快樂,雖然試膽的時候被嚇到尿褲子,可拿起桃木劍揮舞的那一瞬間,我覺的自己像極了電影裡的英雄。就這樣一學就是七年。」
「這七年間我自問道行不夠,但一直在磨練,一直一直在努力,從不懈怠修道之事。」
「直到五年第一次下山試煉。那次試煉,我們一共下來了四個師兄弟。」
「接到的委託是農戶家裡鬧黃仙。」
「那個黃仙修煉已有百年之久,農戶的兒子上山打獵,黃仙正在修行沒能注意到農戶的兒子射了箭。黃仙被箭射中,跟農戶兒子求饒,結果農戶兒子因為害怕包袱將黃仙給弄死了。」
「完事兒後那小子還把黃仙的皮給扒了!黃仙本就記仇,每隔幾天就找到了農戶家,讓農戶家的兒子償命。」
「他們村子裡有個半仙兒,鬧黃仙的時候出來幫忙,結果道行不夠,被黃仙整死了。」
「我們了解完真相後,當天晚上就布了陣法。本意是想找黃仙先談談,沒打算對黃仙動手,除非黃仙不聽勸,真的非要跟我們生死殺伐。不然,萬萬不得之下,我們是不會動手的。」
「哪想到了晚上,其他三個師兄弟臨時改變了主意,他們覺得黃仙記仇,不一定能談的下來,乾脆布個誅妖陣,將黃仙引到陣里,全部都絞殺了。」
「我不同意!萬物皆有生靈,黃仙之死本就是農戶兒子的錯!欠債還錢,欠命還命,天經地義!我們是道士,是要降妖除魔,可前提是,尊重所有萬物生靈!哪怕站在對立面,至少也應該問清楚事情的期末初始。」
「動手,應該是最後萬不得已才會做的決定。」
「但我的師兄弟們不覺的。他們認為,妖就是妖,良善對妖來說是無用的東西。」
「我想攔他們,可是他們卻將我關了起來。農戶家裡也認為妖應該誅殺。他們怕我破壞他們的計劃,在臨近晚上的時候趁我不注意,把我綁起來關到了廚房裡。」
「那天晚上,我清楚的聽見了無數黃仙的慘叫聲。我求他們停手,沒人理我,一味的殺殺殺!」
「到最後,我耳邊只能聽到師兄們的慘叫聲。」
「我掙脫繩子跑出去,入眼滿地都是血,屍體。農戶家裡人被黃仙殺光了,三個師兄們躺在地上,只有一個師兄還活著。」
「我問他到底怎麼了,那個師兄卻忽然抓著我,質問我為什麼要聯合黃仙害他們!」
抱著頭,崔催催眼裡充斥著淚水:「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我還想問他到底怎麼了,道觀里的師兄弟闖進了農戶家。師兄趴在地上,指著我對他們說,說我聯合黃仙害死了同門。」
「那晚的事情真相是什麼,只有師兄知道。同門看到師兄滿身傷,看到我乾乾淨淨,就以為我是加害者。」
「我被壓回了道觀。任憑我怎麼解釋,怎麼去做,都沒有任何用。」
「被關起來的那晚,我一度想以死明志。是師父找到我,他告訴我,現在能做的就是離開道觀,下山遠離這裡。」
「我跟他說我是無辜的。師父只說:萬般不由人。第二天,觀里就出了告示,以我殘害同門師兄將我逐出了師門。我跪在三清閣前,整整三天!三天啊!沒有一個說信我,他們向我投來的目光,赤果果寫著:殘害同門的殺人兇手!」
崔催催眼圈通紅:「我委屈!我有天大的委屈!這天道到底怎麼了!我不過是想要個公道!」
上手抓著自己的短髮:「我蓄了七年的頭髮!下山剪掉的那一刻,我真的感覺天都塌了。」
道士蓄髮。
蓄的不僅僅是頭髮。
更是一種執念。
對正道的執念。
長空聽的心裡動容。
對比起他被趕下山的鎖愛小事,崔大少才讓人覺得可惜可恨可嘆可怨可哀。
長空嘆氣,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崔催催碗中:「我是少不更事,你是慘遭陷害。雖說都是被趕下山。但崔大少你可比我慘多了。」
崔催催背靠沙發:「那天晚上的事情就好像是一場夢,夢醒了,滿身瘡痍,什麼也沒留下。」
兩人不再言語,安靜的吃了兩口飯,將目光放到了雲來身上。
比起他們身上的經歷,他倆更好奇雲來。
不過十六載,這道行卻已經趕超很多修煉幾十年的老江湖。
這完全就是天賦!
崔催催湊近雲來:「前輩,你呢?從來沒聽你說起過你的來歷身世。你也是個道士,你是哪裡來的道士?」
早知道他倆會問自己。
雲來悠閒夾了塊青菜,一如既往胡謅道:「我就是漢城小山里給人家站崗的破落道士。」
「我們那的道觀破破敗敗,平時也沒什麼人,我家老頭就是個竄天下地的窮道士,有幾分本事,教給了我,也就掛了個茅山的名號罷了。老話都說,高手在民間,我家老頭算是個民間高手吧。」
兩人哦了一聲,說不上來信還是不信。
總覺的是真的,卻又覺得有些懷疑。
雲前輩嘛,向來說胡話不打草稿,張嘴就來的人。
長空:「雲小友,之前聽旁人說你是孤兒,你怎麼會來宣城?宣城距離漢城很遠吶。」
崔催催:「對啊,前輩。」
雲來吃完碗中飯,不甚在意:「被我家老頭趕下山,認親來了。」
兩人驚訝:「認親?你家人在宣城?」
雲來點頭:「嗯,你們應該熟知,桑家。」
「桑家!」手中碗碟筷差點全撒了!!!
兩人面露古怪,眼神震驚!
崔催催驚呼:「你就是桑家那個小小姐!!!桑家那個山里來的小小姐!」
長空:「前段時間網上傳的腥風血雨,人仰馬翻的桑家小小姐是你!」
雲來仍然淡定:「是我。」
兩人並齊坐下。
長空:「不是,雲小友,你怎麼藏的這麼深!你知不知道現在全網都在等桑家小小姐面世!」
說是面世其實就是在等著看笑話。
宣城前三集團老董走丟的山裡小小姐,話題性無比的強!
雲來嗤笑,語氣有了一絲諷意:「我在桑家的處境倒不如在市井浪蕩來的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