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隊的樂師動作很遲緩,筆直僵硬的身體一下一下挪著。
隨著煙霧逐漸消失,一個穿著紅色喜服戴著眼鏡的男人面帶笑意出現在了樂隊中間。
男人穿著老式喜服,胸前戴了一朵大紅花。
面容慘白,氣質溫潤。
乍的看去不似厲鬼,惡鬼,反倒像是個翩翩公子。
男人進了前院,看到堂下做了如此多的賓客,掃視了一圈之後,將目光落在了大堂門前身著一身粗布麻衣,臉上圍著半張布的雲來身上。
沒見過。
新來的陰媒?
遲疑了一下,他雙手抱拳,禮貌的朝著雲來問道:「在下方一舟,你是這片區域新上任的陰媒?良媒婆還沒回來?」
雲來面不改色從方一舟的話里提出了有用的信息。
確實跟花溪村,跟良媒婆有關。
眼咕嚕了一圈,她假意嗔道:「方少爺,上面已經將這片區域劃到我的手裡了。良媒婆的事情將由我來接手,您可以叫我雲媒婆。」
方一舟很紳士。
到底生前是正兒八經的少爺。
沒有對年輕的雲來瞧不起。
只點頭道:「既然上面讓你來接替良媒婆的工作,那我日後跟雲媒婆接洽便是。」
雲來再次或許有用信息。
日後跟雲媒婆接洽。
看來,這方一舟跟良媒婆經常聯繫。
那這陰親可就有意思了。
總不能一人一鬼每次見面都是以結親的方式吧?
方一舟重新換上了笑容:「雲媒婆,眾下賓客已經到來,新娘來了沒有?」
雲來一笑,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了一塊白手帕,上下揮舞了兩下後扭動著腰肢嬌柔造作的往鬼新娘所在的方向走去。
語氣高昂:「來了來了!新娘子早就來了!快快快,別耽誤良辰吉時,大家接著奏樂,接著舞!」
手中帕子都快被她揮的看不清路數了。
樂師們拿起手中的樂器繼續敲鑼打鼓。
寂靜的山林里,只有喜樂聲穿透了整個山崗。
原本該熱鬧的前堂,仍舊還是死氣沉沉。
雲來扭著腰走到鬼新娘面前,輕手輕腳扶起鬼新娘,又在她手裡塞了一塊牽紅,喜笑顏開道:「新娘子今天可真漂亮,等下拜堂,可一定要好好給高堂跪拜。」
拍了拍鬼新娘的手。
蓋頭下的鬼新娘愣了一下,隨即乖巧點頭。
蘇一舟看見新娘這麼乖巧,露出了大大的笑容,邁步走到了雲來身側。
他本想從雲來手中直接接過鬼新娘,可細想之下又有不妥,還是頓住了步子紳士的朝著鬼新娘抱拳拱手。
有禮道:「姑娘,在下蘇一舟。」
鬼新娘回了禮,卻並未說話。
蘇一舟也不介意,從雲來手中拉過牽紅的另一端,攙扶新娘子往大堂裡面走。
堂前賓客們傳出此起彼伏的鼓掌聲。
裝成鬼的工作人員們一愣!想起雲來說的話,也緊跟著抬手鼓掌,生怕掉隊被發現。
雲來攙扶著新娘,從堂下走到了大堂前。
大堂里點著蠟燭和煤油燈。
原本漆黑的房子此刻光明一片。
雲來走至門前,暗自用力拽住了新娘子,半轉身,手中帕子朝後一揮,手一掃高聲喊:「請新郎新娘拜高堂!高堂入座!」
隨著她的話音悠悠響起。
會客堂忽然冒出了一陣白煙。
蠟燭煤油燈忽閃忽暗。
所有賓客都起身聚到了大堂前。
李成吞咽著口水,用餘光瞥了周圍一圈,看所有人都站起來了,迅速起身跟著往大堂聚。
李成一起身,下面那些工作人員們也都跟著起身走過去。
大堂門前,很快圍滿了賓客。
崔催催跟長空站在賓客後面,互相對視了一眼,一個往左邊跑,一個往右邊跑!
除了直播間的網友們,沒人看見他們在幹嘛。
彈幕大軍
【什麼情況?麻衣哥變媒婆,還拉著扮演鬼新娘的工作人員一起演戲?】
【沒人注意到崔大少跟大長老嗎?他倆怎麼上躥下跳,好像在埋東西?】
【他們倆把什麼插地里了?】
【不造,這看上去不像是綜藝,像電影。】
【專心看劇!】
大堂中,煙霧散去。
兩把漆紅色的高堂坐椅就這麼明晃晃出現在了眾人視線里!
在活人緊張的氣氛下!
高堂座椅上出現了兩個穿著老爺裝夫人裝的小鬼。
老爺鬼拉著嘴角,面色陰沉鐵青,雙目泛著凶色!
夫人鬼一看去就是尖嘴猴腮!
一雙吊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雲來!
大約是看到來人陌生,夫人鬼厲聲詢問:「舟兒,怎麼媒婆換了?良媒婆呢?」
蘇一舟剛想解釋!
雲來卻快一步道:「蘇夫人,我是這片區新來的陰媒,上面把良媒婆的事情交接給我了。」
「啪!」
雲來話才出!
老爺鬼一巴掌拍在了凳子把上!
怒氣沖沖吼道:「黃毛丫頭也敢來我蘇府做陰媒!你們真是手下沒能人了是嗎!」
忽然被吼,雲來還有些沒想到。
腦子轉了一圈,立馬挺直了腰背:「蘇老爺,我雖然年紀小,但我做這行也有十幾年的經驗。我知道蘇老爺看重良媒婆,不放心我一個小輩。但蘇老爺,您要清楚,現在這片區域是我雲媒婆在管。日後,方圓幾十里所有陰親都歸我雲媒婆手下!蘇老爺要是對晚輩心有不滿,大可去找上面人說。」
「今日蘇少爺這親,結與不結,也全憑蘇老爺做主。」
蘇一舟看雲來似有要變臉的趨勢,趕緊站出來打圓場:「爹,雲媒婆看上去年紀小,但能被見山先生派下來管花溪村這片,足以可見雲媒婆的能力。這馬上就要過拜堂吉時了,爹,娘,還是先讓我與姑娘拜堂吧。」
雲來沒聽到其他的話,只聽到四個字。
見山先生。
她早就懷疑良媒婆在花溪村方圓幾十里做陰親的勾當不是獨自一人能幹出來的!
在花溪村的時候,雲來收拾了她,只是象徵性的嚇了她幾句,就讓她說出了花溪村陰親一事。
她那麼怕死的一個老太太,在警局關了這麼久,吃了那麼多的苦,被打了那麼多次,都沒說出花溪村陰親以外的事!
對雲來問更深的問題,是否背後有東西的時候,良媒婆也是閉口不談,胡亂搪塞。
可見她背後的人,不是什么小人物。
又是給人做媒又是給鬼做媒,還能拿活人生祭做媒!
再加上,花溪村遲遲不願意建設,她不得不懷疑的更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