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哭了,圍著我的一群大人笑了起來。記住本站域名
「雲丫頭這哭聲真響亮啊。」
「是啊,出生的時候哭得就響。」
「雲丫頭就是被嚇著了,桂芝回去給叫叫就好了。」
「那還用得著你說,人家自己家丫頭,人家不會叫啊。」
「嘿,齊老婆子,你咋說話的,我不也是好心嗎?」
她們嘰嘰喳喳的,可我一門心思都在張大叔身上。
張大叔是個外表老實巴交,實際上誰也不敢惹的,他人很疼自己媳婦,此時往張大嬸身後一站,老老實實的一句話也不說,只知道笑。
我撓撓眼眉,百思不得其解,難道我真看錯了?可剛剛感覺又那麼真實。
「桂芝啊,再留下來吃頓飯吧,說起來雲丫頭也是我救命恩人呢,我好了以後還沒去看過她。」張大叔嘿嘿一笑,黑黃黑黃的老煙牙就露了出來。
耶!這下我能確定剛剛一定是看錯了!因為剛才的張大叔牙是白的!
「看看,雲丫頭笑了,也想在這吃對不對?他叔還不快去殺雞。」張大嬸笑呵呵地催促張大叔。
張大叔連忙點頭,就要往雞圈那邊走。
我剛想說我笑的不是這個,而且我也不能留下來吃飯,我怕我紗布會掉。
二叔就扯住了張大叔的胳膊,急忙擺手:「不了不了,我大哥在家做飯了,我們這就走了。」
我媽一愣,抱著我轉向我二叔:「老雲不是澆地呢嗎?咋還回家了,澆完了?」
是啊。
我爸不是澆地呢嗎。
但我很快接收到了我二叔的視線,憑著我兩六年的默契,我轉頭跟我媽說:「我爸回來了,在家也燉小雞兒呢。」
聽我們都這麼說,張大嬸也不強留了,只說了改天和張大叔一起上門謝謝我們。
二叔更是拉著我媽我倆往外走,給我媽弄得迷迷糊糊的。
直到摩托車騎出去村口了,我媽坐在我身後問我二叔:「老二,這麼著急忙慌的幹啥呀?」
二叔嘆了口氣:「哎,回家再說吧。」
「行吧,你咋還拐彎了呢?」
「咱們去趟地上,順便讓我大哥開完一個口子就回來。」
「老二……是不是有啥大事……」
……
深更半夜。
我趴在窗台上,拿了根狗尾巴草逗扁了勾:「扁了扁了勾勾,我抬水,你碴粥。」
哎。
天上的星星那麼亮,不知道它們有沒有為它們操心的家人。
前院二娘家的旺財又領著全村的狗一起叫,雨後的微風兜面吹來,我毫不意外地打了個噴嚏。
不是我不怕感冒,實在是我家屋裡太嗆人了。
我爸和我二叔各坐在炕桌兩邊,兩盒大青山已經抽進去了,我媽呢,在後院供堂里還沒出來,香火的味道也都傳進屋裡來了。
我捂著鼻子,蹬蹬蹬的跑到我爸懷裡,把他嘴捂住:「爸你們別抽了,我都要嗆死了。」
我爸微紅的眼,看向我眼睛的時候,又紅了一圈。
他把煙熄滅,使勁把我摟住,讓我以為自己是個易碎的瓷娃娃。
「行,你說不抽,爹就不抽了。」
二叔默默地摁滅了煙:「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雲丫頭這雙眼睛,怕是以後都會這樣了。」
我爸抬頭看看天花板,長出一口氣,又拿起一邊的擦炕抹布在眼皮上來回搓。
我盯著我爸,這到底是哭還是沒哭啊,咋不出聲呢?再說那擦炕抹布多埋汰。
「這個坑人的大夫!我現在就找他去!」
二叔立刻摁住我爸要下地的腿,愁眉苦臉道:「大哥你先別急,肯定是要找的,但現在當務之急是等嫂子出來,雲丫頭這雙眼睛如果只是蛇眼還罷了,可它偏偏能通陰,黑白無常的事已經說明雲丫頭的眼睛對陰物大補,得趕緊想辦法解決這個,不然雲丫頭不是時時刻刻處在危險之中嗎?」
「哎呀,我的丫頭命咋這麼苦,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我爸把我摟得都快上不來氣了,我能感覺到我爸的難過,就默默地忍著。
不一會,我媽臉色蒼白地走進屋。
我媽平時最愛打扮,但現在頭髮亂糟糟的,膝蓋兩處都是土。
我媽失魂落魄地坐在我爸身邊,抬手拿起一支煙,看看我,又放下了。
「問完了。」
「咋說?」我爸和二叔異口同聲。
我媽忽然撲到我爸肩上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我修正心持正念半輩子,苦厄咋就能找到我姑娘身上來呀!」
我爸激動得差點跳起來:「桂芝啊,先別哭啊,先說說咋回事,說明白點!」
我媽這才擦擦眼淚,把我抱了過去:「老師父說了,暖庭是人不假,但眼睛卻是常仙的,那常仙本該走蛟成龍,卻吃了人,已經屬於邪魔了,就等於是我們暖庭有一雙邪魔的眼睛。暖庭又是個普通人,根本沒辦法壓住那麼大的邪氣,這才被黑白無常給發現了。」
「那咋辦,有法子嗎?」二叔問道。
我媽一下下的順著我的頭髮,吸了吸鼻子,點點頭說:「有,我跟老師父求了藥,吃上一次能頂三天,再把眼睛蒙上,就不能被輕易發現了。」
說著,我媽把我放下來,從兜里摸出一個黃紙包,她把裡面的灰倒進碗裡,又用糖水化開遞給我:「暖庭,把它喝了。」
我低頭聞聞,這不就是我家供堂里,那香爐里的灰?
本來我是不想喝的,但看我媽我爸還有我二叔關切的眼神,我捏住鼻子就喝了下去。
這味道,真打鼻子。
二叔又拿兩條新紗布,把我眼睛蒙上:「丫頭,以後睡覺也要帶著,知道嗎?」
「啥?睡覺也要帶?」這比跪祠堂還殘忍吧!嘞得我腦袋都不過血,我怎麼能睡得著呢?
我爸忽然發現了關竅:「對了老二,丫頭去墳地幹啥去了?」
我心頭一驚,完了,終於問到這了!我心裡默默祈禱二叔不要說實話,偏偏這是不可能的,二叔一五一十的說了個清楚,最後還補了一句:「都是我的事,你們就別怪雲丫頭了。」
二叔以為他這麼說我媽就會放過我嗎!
不可能!
我氣呼呼地盯著他。
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媽抽了抽鼻子,說:「這就是命吧,我再怎麼不想她摻和進來,她還是摻和進來了,既然能通陰,說明以後也逃不掉走這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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