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雖然人少,但是一點也不冷清。
大家熱熱鬧鬧的,起鬨聲一浪蓋過一浪,連帶著司儀說話都慷慨激昂起來了。
他們把我圍在最中間,那吵鬧的聲音,我剛睡著又給吵醒了,剛睡著又給吵醒了……
然後,我就親眼見證了他們結婚的全過程。
怎麼說呢?
雖然這次婚禮跟鬧著玩似的,新郎新娘也不著調,更像是五個人在台上玩鬧,但我總算親眼見證了,也沒有遺憾了。
我有些激動,眼眶裡面熱熱的,吸了吸鼻子,溫熱的液體就從眼眶流了出來。
本來興奮到快要飛起的司儀,視線掃到我時,突然整個人石化當場。
方忠宇皺著眉拍拍他肩膀:「兄弟,沒見過別人哭啊?趕緊往下主持。」
「……哦、哦好!」
我哭笑不得地擦了擦眼眶裡的血,接下來就是改口環節了,先是方忠宇和璐璐對段姨和二叔改口:「爸。」
兩個人異口同聲。
二叔坐在我前面,激動得後腦勺的頭髮絲都在亂顫,急忙從外套內襯的口袋裡拿出兩張黑卡:「好好好,快起來。」
然後把黑卡給了他們一人一張。
然後又對著段姨叫了媽,段姨笑得都快成一朵花了,對他們說祝福語的時候,大有一種『沒想到方忠宇還真有人要』的感慨。
再然後,就是韓子奇和黃晨曦,又是一片其樂融融的笑聲。
我媽坐在我左邊,拍了拍我的手:「你的小夥伴們都結婚了,不知道媽啥時候才能看到你結婚呦。」
我扭過頭,發現我媽,還有坐在我媽另一邊的我爸,正視台上的時候,眼底都泛著淚花。
黃叔突然扭過頭來,對我擠眉弄眼:「朝陽還沒來啊?」
我一愣:「是啊。」
我環視一圈,黃叔不提,我都快把朝陽給忘了。
我也不知道,我對朝陽是什麼感覺。
長大後見到他的第一面,太過驚艷,又被他的細心溫柔打動,後來他成為了我的初擁,我們做了很多,相比這時來說,見不得人的事。
那段時間,他是我的快樂源泉,沒有他,我會抓狂。
在那個時候,他在我心裡的地位,是無法比擬的。
再後來,他為了保護我的家人,慘死於鋸齒上,就連他最後一面,我都沒有看見。
我心裡充滿了愧疚。
我知道,那時候他是我的初擁,所以才會做出犧牲自己保護我家人的舉動。
但現在,我和他都是正常人,不知道他會不會後悔,心裡會不會怪我。
我猜會的吧。
是我囚禁了他的靈魂,換成任何一個人,不會在冷靜之際,後悔自己當初的舉動呢?
我正自己想著,大廳的大門突然發出了響聲。
我就看見,台上的璐璐他們,齊齊目瞪口呆。
我順著他們的視線轉頭看過去,高大恢宏的門外,朝陽逆光站在那裡,他身穿著黑色西裝,胸口別了新郎的花團,手上還抱著一件做工精美的婚紗。
我腦子一片空白,看著他一步步朝我走來。
我媽他們都靜悄悄地給讓開了位置。
朝陽蹲在我身前,臉上掛著的,是我熟悉的笑容,清澈仙酒一樣的眸子裡蕩漾著水光,高挺的鼻樑在燈光照耀下,白得幾乎透明。
「暖庭,你願意,和我進行一場婚禮嗎?這麼好的日子,你不得和大家留下同樣的紀念日?」
我張了張嘴巴,被突然發生的狀況,驚得摸不著頭腦。
我緩緩抬頭,大門處又進來很多人,是朝東海和他們公司的董事們,都著正裝,笑哈哈地走了進來。
二叔他們趕緊迎了上去。
「哎呦二哥,暖庭這姑娘太好,我們來得突然,你可別見怪啊?」
二叔也笑哈哈地握住朝東海的手:「哪的話,暖庭爸媽還在呢,這得問我大哥大嫂啊。」
我爸呼嚕呼嚕地搓了一把老臉,眼睛紅彤彤的:「不見怪不見怪,這是好日子,好日子哈哈哈。」
朝東海走過來重重抱了抱我爸:「行,老雲哥,你同意就行,嫂子呢?」
「沒問題呀!」
「哈哈哈,禮單稍後就送上。」
一伙人其樂融融地聊了半天,蘭瑤湊過來蹲在我輪椅旁,握住我手腕:「姐?你答不答應?我陪你去換婚紗?」
我垂頭看著朝陽的臉。
對上他看起來就叫人放鬆的眸子,忍了忍,還是沒忍住問他:「我……要是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呢?」
他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我還有七天的時間了。
朝陽勾唇燦然一笑:「那我就……去找別人唄。」
我:「……」
雖然話不好聽,但我總算能放心下來了,他不會因為我的離去鬱鬱寡歡,也不會給他心理上造成什麼影響,對於他來說,應該只是幫一個青梅竹馬的忙吧。
我忍不住笑起來:「好……嘔——」
我胃裡突然一熱,喉嚨里的東西抑制不住地往上涌,漸漸腥咸,最終一口血哇的一下吐了出來。
鮮紅的血噴在朝陽放在我面前的婚紗上,一件好好的婚紗,就這樣被破壞了美感。
「對不起……」
朝陽趕緊把婚紗扔在一邊,扶住我,眼裡都是驚恐:「暖庭,你怎麼樣?」
朝東海帶來的那些人都愣住了。
我爸我媽照庭、二叔段姨、黃叔黃姨、韓叔韓姨、盧嬸蘭瑤,還有我的四個小夥伴們,都沖了過來,把我圍起來,叫我的名字。
但是我一點點聽不清了,眼睛也睜不開了。
我好像聽見常仙在我身體裡狂妄大笑。
這時,一陣風突然卷了進來,迷迷糊糊中,我感覺自己被抱起來了。
我費力的睜開眼睛,看見我師父那張美得不可方物,又十分嚴峻的臉,我還不忘了囑咐:「師父……精元……我還沒交給……」
「知道了,少說話。」
我扭頭,我爸他們都圍著我的身體,嚎啕大哭。
「不是還有七天嗎?怎麼突然不行了?!」
「是不是哪裡出差錯了!」
……原來他們都已經知道了,只是裝作不知道,我說璐璐怎麼就那麼同意結婚了。
他們之間,只有我媽滿臉淚水地看向了我們。
師父朝我媽點點頭:「把這小孩兒的屍體保存好。」
我媽呆愣愣的點點頭,不舍地看著我。
我彎彎唇,完全沒有力氣了。
之後,師父帶著我一腳跨入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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