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聖嬰
5月15日，小雨。
羽田國際機場。
「社長，歡迎您的回歸。」
「嗯。」
「社長，我們是先回總部還是」
「住宅。」
「是。」
坐在轎車后座，中居隼看著倒退的景色，眼神里的滿是深思。
他今年五十歲整，在三十歲時，他就抓住時機，憑藉著平和的面容和一些手段成立了聖恩株式會社，主要用戶畫像從一開始就定得很清楚，是那些精神空泛的家庭主婦、有疾病或家人有重疾群體，以會社之名，販售虛假的希望。
後面根據發展和判斷，聖恩株式會社改為聖嬰會社，公司宗旨則是聖嬰將代表聖尊以肉身降臨這凡塵，屆時，所有會社成員將能獲得聖愈，能讓重症病人不藥而愈，孩子變得聰慧伶俐。
同時，會對世間的罪惡和不平降下天罰，唯有會社成員，才能避免自身和家人遭受天罰，甚至可以獲得重新劃分的人間財富的機緣。
相比其它，他這個會社並不強調來生或者天堂，更注重今生以及利益。
經過二十年的努力，聖嬰會社也算是小有成績，因為他並沒有組織什麼聽上去就不對勁的獻祭，頂多聚在一起舉著燭台在那轉圈圈神神叨叨作為會社團建活動，所以也沒有引起什麼注意。
再安排一些托，時不時表演幾個醫學奇蹟給社員們希望。
不過今年，他再也沒能按捺住野心，下定決心花費了一大筆錢前往了南高麗「進修」。
這三個月，他見證了太多怪奇詭異的事件，更深刻的理解到了人性以及必然的弱點。
難怪血腥獻祭總是某些團體的標配，因為這樣就能快速地將所有人拉下水，勾出內心深處的暴虐因子，將人們都凝聚在一起，排斥其他不遵守規則的「異端」。
但現在的問題就是，他學到了不少，可到底要不要運用呢？
從回來的路上中居隼就在不斷思索這個問題。
或許，可以先從動物開始.
轎車的停止打斷了他的思索，再看一眼窗外的景色，發現已經到了他家所在的公寓大樓的停車場了。
「明天八點來接我。」
吩咐完之後，他就直接朝著電梯口走去。
而一旁，也有一個保安向著電梯走去，中居隼並沒有在意，他還在想著該如何規劃一個全新的儀式。
平平無奇的保安站在中居隼身後，也沒有按電梯層數，就這麼跟著他來到了十七層。
中居隼這時候已經有些在意這個保安了，並且心中有了些警惕。
電梯門打開，保安看了眼中居隼，見他沒有出門，便朝他點點頭，徑直走了出去，來到消防櫃前，拿起巡查登記表似乎在寫著什麼。
中居隼搖搖頭，覺得自己是南高麗待久了，神經都變得緊繃敏感，於是也走出了電梯門，來到自己的屋子前，手指按在了指紋鎖上。
滴。
中居隼還沒來得及推門，身後就猛然一股巨力傳來，直接將他連帶著門砰聲推開！
「你——唔」中居隼被壓在地面，轉頭就想要質問。
但剛一張嘴，就被塞入了不知什麼東西，下意識想吐出去，卻被直接按住嘴巴，刺激喉嚨，咕嚕一聲，咽了下去。
「咳咳——咳咳——嘔——你，你是誰！？伱給我吃了什麼鬼東西！？」保安鬆開了挾持，中居隼連忙滾幾圈拉開距離，驚恐地半爬起，跪在地面上，不斷摳喉嚨，試圖將剛剛吞進去的東西嘔出來。
保安神態冷漠，詮釋著面無表情這個詞的確切表現。
「聖嬰說，你很讓祂失望。」
以中居隼幾十年養出的城府和表情管理都抵不過這一句話的驚嚇。
什麼東西？！
聖嬰？
這不是自己編造出來哄那些白痴的存在嗎？
心神急轉，他腦海有了諸多猜測。
難道是某個入魔的社員？自覺地受到了聖嬰的啟示？
還是那個光身主義團體因為上次的事而派來的謀殺者？
「不會，不會的，我是社長，我並沒有收到聖嬰的反饋」中居隼試圖拖延時間，一隻手已經摸到了口袋。
「間崎醫院，太平間305號櫃，聖嬰將降臨，你有一天的時間將聖嬰的容器帶出來，失敗的話」保安拿起長棍，嚇得中居隼連忙舉起手來，然後在後者驚訝的目光下，保安輕鬆地將長棍扭成麻花，隨手丟在中居隼的腳下。
「你剛剛服下的，是聖子丹，賜予你力量與健康，但若是你讓聖嬰失望了，你能想像出最嚴重的後果，也不及真正後果的萬分之一。」保安留下這麼一句話就離開了。
只留下呆愣在原地的中居隼。
此時的他，才開始感受到這具年邁的軀體，似乎正在不斷湧現出力量，而且是遠遠超過青春年少時候的力量。
他遲疑地將手放在牆角，用力一捏。
牆體就像豆腐渣工程一樣被直接碾碎。
中居隼的嘴角頓時比AK還難壓，他踉蹌跑去衛生間，看向鏡子，只見一個看上去不過四十歲的男子在鏡子前既緊張又歡欣。
「哈哈.哈哈哈——」不顧手上的灰塵，他不斷揉捏著臉龐，喉嚨發出了滲人的笑意。
「是真的，竟然是真的！難道說我曾經收到過啟示？！這世界有聖嬰！」他的癲狂持續了好一會才逐漸冷靜下來。
對了，對了！305號，間、間崎醫院？
他連忙掏出手機，撥出了電話。
六七分鐘後，當時下車的地方，下屬有些驚奇地看到了面容似乎年輕了十歲的中居隼。
中居隼露出了燦爛的笑容，拍拍下屬的肩膀：「走。」
「是。」
5月17日。
中居隼面向所有聖嬰會社的核心社員發出了召集令，讓他們無論有什麼事情，都要在5月20日進行一場核心圈的集會，屆時，眾人將見證神跡。
5月20日。
七個核心社員加上中居隼和他的兩個助手，一共十人，齊聚某處倉庫。
「很高興大家都能按時參加這次的會議，這也是聖嬰大人給予我們的恩賜。」中居隼紅光滿面地出現在了眾人眼前。
他的突然年輕讓人忍不住聯想翩翩。
「我知道，大家都好奇這次的會議是為了什麼，我不賣關子，直接告訴大家，就是為了我們的終極宗旨——聖嬰降臨！」中居隼張開雙臂，中氣十足地喊道。
這些核心信眾都是對聖嬰會社至少抱著九成相信的態度，不然也成為不了核心社員被中居隼割韭菜，所以當他們聽到中居隼的宣告時，根本沒人質疑，全都當場跪下，用自己最虔誠的態度來表示自己的忠誠與信仰。
這其中，一對夫妻是富商，兩個老人家裡頗有家資而且自身患有癌症，一男子是公司高管，兩個富態的夫人是有錢人的妻子。
除了兩個家庭主婦外，其他人加入的初衷都差不多。
那對夫妻有個年幼被病痛折磨多年的獨生兒子；兩個老人是癌症；高管有個癱瘓的母親。
中居隼點點頭，對他們的反應還算滿意，於是側頭對兩個助手示意下，倆人立即將還通著電的停屍櫃推了上來。
「聖嬰不願意奪取有他人靈魂的肉體，於是便找了一個蘊含靈性的小孩遺體進行了降臨。」中居隼對眾人解釋道。
「聖嬰仁慈！」有人高喊，其餘人也跟著喊。
一個助手將柜子拉開，冷氣撲面而來，眾人更是十足信了。
兩個助手小心地將裡面的遺體扶起，是一個不過七八歲的小男孩，表現上看不出死因。
兩個助手緊張地心臟狂跳，雖然他們已經提前見證過，但怎麼想都覺得這太鬼扯了！不對，說不定，其實這聖嬰就是鬼.
中居隼高呼：「恭迎聖嬰降臨！」
眾人跟隨高呼：「恭迎聖嬰降臨！」
在一片只有呼吸和吞咽口水的寂靜中，男孩屍體，緩緩睜開了眼睛。
哪怕是中居隼，他已經見證過一次這樣的場面，並且有了心理準備，也還是心裡忍不住發怵。
更別提其他人了。
這一刻，仿佛連呼吸都靜止了。
「只有這些人了嗎？」聖嬰平靜地發問。
中居隼連忙磕頭：「在下辦事不力，有愧聖嬰大人的託付，罪該萬死！」
其他人根本不敢說話。
好一會，中居隼身體都忍不住開始戰慄的時候，聖嬰才道：「也無妨。」
「多謝聖嬰大人恕罪！」中居隼終於緩緩舒了半口氣。
聖嬰將目光投向跪著的那七個人，一掃而過，他們也享受到了剛剛中居隼承受的一番壓力。
「你們的信仰，我感受到了。」聖嬰勉強點點頭，然後隨手拿出兩個不小的肉色「丸子」，「這有兩顆聖子丹，就交由中居隼來安排吧。」
「謹遵聖意！」中居隼趕緊爬到聖嬰面前，雙手舉起，托住那兩顆聖子丹。
人類就是這樣，如果聖嬰一下子給出人人有份的丹藥，那麼就可能會有人懷疑，想著看看別人吃了會怎麼樣，但現在只有兩顆，頓時大家望向丹藥的眼神變得十分熾熱，他們已經從社長的變化猜測出這丹藥的作用了。
「你們能堅持信仰，很不錯。」聖嬰慢慢地說道，「6月5日，召集所有人舉行聚靈儀式，我會匯聚更多的聖子丹，讓誠心者不再受病痛折磨。」
「聖嬰仁慈！恩同再造！」中居隼業務嫻熟地高喊，其餘人也沒那麼緊張了，跟著喊出聲來。
聖嬰沒有回話，中居隼小心抬頭一看，才發現聖嬰不知何時已經閉上了雙眼。
而此時，遠在家中的白石航睜開了雙眼。
「石子們，替我探探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