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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3章 133:並非叛國

2024-12-29 13:07:50 作者: 秋水瀟瀟
  第363章 133:並非叛國

  「算了,都過去了,不提了,聽說佐佐木前輩也在福島,你倒是可以找他聚聚,我落地之後得趕時間轉車,就不去了。」

  田中深吸幾口氣,平靜心緒,主動扯開話題。

  「佐佐木前輩也退役了?軍方肯放人?」佐佐木是學院出身,軍銜不低,按理來說現在海自衛損失慘重,將來重建的話,他這種級別的人才已經屬於核心骨幹力量,大概率至少能當個艦長。

  就這麼放棄的話,雖然能夠理解,卻也覺得可惜。

  「他算是替罪羊之一吧,難不成你以為這麼嚴重的指揮失度,只要吉田秀司令自殺就能解決問題了?」田中搖搖頭,嘆息一聲,「中層也要摘出一些人出來擔責,哪怕再缺人才,他們也未必真正需要。」

  「佐佐木前輩算是運氣好的了,在替罪羊中不起眼,所以只是清退了,有一些經過軍事法庭審判,已經進去了。」

  川上有些無話可說,沒想到難得遇見老朋友,聽到的全特麼是壞消息,讓他心頭髮堵。

  儘管隊裡也有不少欺壓現象,但至少他所在的那批,遇到的人都相當不錯,甚至還有真心為國效力的稀有物種。

  車程很長,他們聊了半個小時之後,重逢的喜悅逐漸被現實壓淡,然後默契地在車上假寐起來。

  汽車走走停停,鐵路系統的部分癱瘓加重了道路的負擔,也讓許久沒有坐過這種交通工具的川上略微不適應。

  「川上,川上」

  過了一個站點,中途下去上了個廁所後,川上在後半車程不知不覺地睡著了。

  「啊到了嗎?」川上坐直身體,看向窗外,已經是夜色,四周亮起一排排路燈,映照出陌生的街景。

  「嗯,要進站了,我還趕著轉車,以後有機會,一起喝酒。」田中收拾行李,告別了川上,車子一停下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川上只帶了個背包,目送老朋友離開的背影。

  「呼真冷啊。」

  踩著積雪,他排隊坐上了計程車,趕去途中預約好的連鎖商務酒店。

  「飛鳥連鎖明神店。」

  「好的,客人請坐好,後排有水可以免費飲用。」

  川上有些愕然,沒想到福島的出租服務這麼好,隨便一輛車都有專車的待遇。

  好奇地拿起一瓶水,卻見瓶身寫著一行醒目的字——嗔心公益。

  名字有些古怪,他隨口問道:「這水是這個公益組織免費提供的嗎?」

  「是的先生,在餐飲、交通上免費投放,聽說是一幫本地家族集體做的善事,你看看瓶身還有一行小字,寫著集滿五個空瓶就能免費去他們開辦的嗔心堂吃頓應急餐。」司機如實說道。

  川上目光一凝,轉到後面,果然有這麼一行字。

  「慈善嗎呵,有意思。」

  沒想到剛來的第一晚,屁股還沒坐暖,就有所發現。

  不過這也顯露出這個嗔心堂已經鋪張了開來,勢力不弱。

  估計和本地家族或多或少都有勾連,起碼不難入手。

  「現在各種各樣的教會層出不窮,客人如果遇到路上搭訕的,多半是傳教的,聽聽倒是無所謂,陷進去就麻煩咯。」司機多說了兩句。


  川上看了眼掛在後視鏡上晃動的不知什麼來歷的護符:「我還以為你也信那個教。」

  「這個?」司機點了點那個護符,搖頭,「公司要求的,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川上懂了,這是出租公司交的保護費,亦或是擺明旗幟。

  只是這麼明面,滲透如此之深的話,特事局呢?這時候去哪了?是查出來這個嗔心堂的底細跟大家族沒有關系所以才暫時不管嗎?

  在他的沉思中,車子到了酒店。

  「請慢走。」

  辦理入住手續,他租了四天時間,明天去面試,然後會收到靜候三天的消息,順便還能報銷車費跟住宿。

  雖然嘛,其實從頭到尾都是在花他的錢就是了。

  進入酒店房間洗了個澡,出門坐在床上,床頭櫃處有兩瓶水,跟他在計程車上看到的一模一樣。

  川上沒有喝。

  打開手機,跟妹妹和葉視頻了會,報個平安。

  掛斷之後,他從通訊中翻出來了佐佐木前輩的名片,看了眼時間,已經十點了,決定還是明天再打。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川上達也整理好著裝和資料,出發前往預約好的公司面試。

  也正如他計劃一般,面試官熱情接待了他,報銷了住宿和車費,並讓他靜候三天等通知。

  現在川上有名正言順不惹人懷疑的三天空閒時間了。

  「你好,請問是佐佐木家嗎?我是佐佐木青山曾經的同僚川上達也.啊.是在哪家醫院?開放探望嗎?好的.謝謝。」

  川上達也掛斷了電話,長長吐出一口氣。

  沒有多等,直接攔下一輛出租。

  「去福島精神病院。」

  十幾分鐘後,計程車抵達目的地。

  川上達也只覺得自己跟精神病院似乎有緣,也覺得人的精神設計得真是太脆弱了,當然,更脆弱的還有生命。

  「你好,我找宮崎醫生,探望一位他負責的病人,叫佐佐木青山,我是他的朋友,他的家屬同意了我的看望,應該有跟宮崎醫生打過招呼。」

  「請坐下稍等,我這就聯繫宮崎醫生。」

  沒過幾分鐘,一個頗為幹練利索白大褂老者就快步走了出來。

  「你就是川上達也?」

  「是我,你好,宮崎醫生。」

  「嗯佐佐木的情況比較複雜,他從進院以來一直都表現得很好,服從安排,只是一直沒有好轉.你也是海自衛的人嗎?」宮崎醫生忽然問道。

  「曾經是,我已經退役快有兩年了。」

  「嗯他就在院子,現在應該是在指揮編隊,你可以先在一邊觀察下,再接近,看看他能不能記起你,之後再聊點沒有刺激性的話題,在午飯之前可以來我辦公室聊聊,就是這間。」宮崎醫生順路指了指自己的辦公室。

  看來情況真的不太好。

  川上達也來到精神病院標配的放風花園,然後一眼就看到了佐佐木的存在。

  此時的他正戴著一頂不知哪裡弄來的白色帽子,幾乎趴在一塊大石頭上面,手中還有一根長長的筆直樹枝,正全神貫注的盯住前方,好像如臨大敵的模樣。


  「他幻想自己是東京灣海戰時候的指揮,正在試圖力挽狂瀾.我就不過去了,有我在的話,他會有戒心,之後麻煩川上先生跟我仔細說說你們的聊天經過就可以了。」宮崎醫生嘆了口氣。

  川上點點頭,朝佐佐木一旁的方向走去,準備先遠距離觀察一下對方的情況。

  「摩耶號接敵!羽黑號你在猶豫什麼?!開炮!不要害怕犧牲,沒有犧牲就沒有勝利!」

  「中計了!敵人中計了!切割完成,優勢在我!」

  「該死的,陸軍馬鹿都在幹些什麼!航空軍呢?!」

  「艦在人在,我們不能失敗!」

  川上在旁邊觀察了許久,佐佐木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仿佛他正在東京灣之中,仍然置身那片血雲血雨之下,跟亡靈復甦的聯合艦隊進行纏鬥。

  他本來想等到佐佐木勝利或者是沉沒,結果等了快一個小時都還沒有結束,他只能選擇接近過去,主動打起了招呼。

  「佐佐木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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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趴在石頭上嘶喊的佐佐木像是被突然掐住了嗓子眼,再也發不出一絲的聲響,呆呆木木地緩緩側頭,看向川上。

  「還記我嗎?佐佐木前輩?」川上重複了一遍。

  只是佐佐木還是維持那幅呆愣的模樣,就在川上皺眉,向前踏出一步的時候,佐佐木才突然發出尖銳的大叫。

  「啊啊啊啊!!!」

  聲音直接穿透了天空,讓附近的病人和護士都下意識看了過來。

  下一秒,佐佐木一下子從「旗艦」蹦下來,飛快朝著一個方向逃跑。

  「佐佐木前輩!」

  川上追了上去。

  佐佐木很快就被川上逼到了角落,然後抱著腦袋,渾身蜷縮起來。

  「別抓我!別抓我!我沒有叛國,我不是叛徒,我不是苟且偷生!」

  川上保持住一定的距離,沒有繼續逼近:「前輩,我是川上達也啊,你還記得我嗎?」

  「川上、俊夫、木村.死了全死了,救不了,是首相要逃的,是首相要逃的,為什麼最後死的是吉田司令?為什麼?為什麼要清退我,我要報仇,讓我跟惡魔報仇!」

  佐佐木渾身顫抖,說的話斷斷續續,相當不連貫,但川上還是隱約能聽出來一條線。

  在迎戰舊聯合艦隊之時,首相插手指揮,致使前期失利,在吉田司令「畏罪自殺」後,他也被殃及,離開了他為之奮鬥的海軍。

  「先生,請你先離開,病人情緒激動,需要帶回病房。」幾個護士攔住了川上,將佐佐木帶走。

  他並沒有反抗,只是用嘶啞的嗓門哭喊著。

  「我不是叛國者,我沒有叛國,我沒有.」

  川上被請出了院子,然後坐在一旁的等候椅上,靜靜發呆。

  他現在大概能猜到,佐佐木能完好脫身不一定是身份不夠高,所以被刻意放過,也可能是逼迫利用他做了什麼.如偽證。

  佐佐木的為人他很清楚,就是他難得遇到的一個理想主義者,參軍真的是為了報國,時時刻刻滿腔熱血,看不慣隊內的欺壓事件,幫過不少新人出頭,但也使得他跟許多軍官格格不入。


  而這樣的人,讓他臨陣脫逃可能比殺了他還要難受,而當時他就在狼狽逃離戰場的旗艦上,只能眼睜睜看著主力艦隊一艘艘覆滅,往日的同僚一個個沉入海底他,什麼都做不了。

  戰後,還要被潑上污水清算。

  如此一來,瘋了,似乎並不難理解。

  一個理想主義實幹者被高層逼得崩潰了,深陷於自我懷疑,徹底在其中迷失。

  而自己這個舊相識的出現,刺激了他對犧牲者的愧疚,破滅了他自我編織的幻境,所以才會變得如此激動。

  川上有理由相信,佐佐木可能是這個國家,最後一個純粹的愛國者。

  他的心越發冰涼。

  這個國家病了,病得不輕。

  他現在無比渴望能拿上兩根無縫鋼管,來為這個國家進行一輪靶向治療。

  可.妹妹和母親怎麼辦?自己想要做成這事,就必然會暴露,這一點毋庸置疑,他根本就沒有什麼遮掩面目的手段,能殺了幾個人沒有被特事局追查到,可能還真的是那天那個神秘人的功勞。

  那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川上的大腦迅速恢復冷靜,情緒慢慢得到平復。

  一瓶可樂突然遞到了他的面前。

  川上抬頭,是那位宮崎醫生。

  「喝點,我看你需要補充糖分。」

  「.謝謝。」

  川上接了過來。

  宮崎醫生拿著瓶咖啡,坐到他身旁,喝了口:「我去看過了,佐佐木已經恢復了平靜,話說回來,這也是他入院以來,第一次出現這麼過激的反應,不過縱然情緒激動,卻依然沒有暴力舉動,也聽我們的安排.」

  「服從命令,這是他的習慣。」川上接過話頭。

  「嗯病人的隱私我不方便說太多,不過我想你也知道他的不少事情,在我看過很多病人,從事這一行幾十年了,看人不說完全準確,但也差不到哪裡去,當然,只限精神病人。」

  「我感覺他是個好人,我也不想一個能對社會有貢獻的好人在這種地方消磨歲月,所以,你能跟我說說,剛剛你和他發生了什麼嗎?」

  這方面他沒有什麼好隱瞞,只不過對自己的猜測閉口不談。

  「我其實只跟他打了聲招呼,他看見我之後,就瘋了似地逃跑,後面.護士就來了,我想你也知道。」

  「嗯看來,是你在他的記憶中分量不淺,或者說,是你這類人,而你只是其中一個代表,讓他聯想了很多.結合他的經歷和你的身份,我大概有些頭緒了,謝謝,別小看你跟我說的這些,幫助很大。」

  宮崎醫生瞭然地點點頭,也沒有說自己發現了什麼,起身就離開了。

  川上繼續在座位上坐了一會,才帶著那瓶可樂離開。

  在病院外面,找了個垃圾桶,將可樂丟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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