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春遊

  在王府養病的日子實在無趣，陳芸只好派小竹去書店淘了些畫本子，備一盤點心，如痴如醉的看著，這是她唯一的消遣。

  而小竹則一直守在門外，讓他進來她不進，讓他離開他不走，陳芸只好任由他。

  一連下了好幾天的雨，天悶的像要塌下來似的，讓陳芸的心堵的發慌，好不容易放晴，看話本也看夠了，窩在房裡無事可做，便想出門。

  怎料小竹第一個不同意。

  「我身體已經好多了，為何不能出門？」

  小竹支支吾吾：「也不是不能，但要離侍衛同意才行。」

  陳芸言語肯定道：「那你把他叫來，他肯定會同意的。」

  ……

  「她想出去？」

  「是，大概是在府里待久了有些悶，想出府透透氣。」離風弓腰拱手回道。

  虞衡擺弄花盆裡的葉子，轉過半邊身子，手放在桌子上有規律的敲著。

  「可以，你跟著她，看好她。」

  「殿下認為，她是裝的？」

  虞衡表情晦暗不明。

  離風繼續道：「她醒來已半月有餘，府里這麼多人看著她，若她真是裝的，心思未免也太深了。」

  「無論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藥不能停，永遠不能讓她想起，若是假的——」虞衡眼色瞬間變得陰沉：「若是假的，你知道該怎麼做。」

  離風頭低的不能再低，虞衡話音未落時，他已經猜到殿下要說什麼，腦子裡乍出現了少女的那張臉，天有好生之德，可這份恩德並沒有惠及到她，此刻離風在心裡一萬個祈禱，祈禱陳芸真的忘記了過往的一切。

  「是，屬下遵命。」這是離風不可違抗的的命令，他不得不遵從。

  陳芸在房裡練字，因為她發現自己好像是個半文盲，有些字不認識，有些字要靠猜，有時候猜的也不對，別無她發，只能勤加練習，而且她的手一碰上毛筆便像一攤水，抬在半空不到半刻便會無力墜落，這更給她多加了個難度。

  「月姐姐，月姐姐。」小竹興沖沖的跑進來，「離風侍衛已經套好了馬車，我們可以出發了。」

  「真的！」陳芸噌的一下站起來，臉上難掩的高興，離風這人看著冷清，實則對她這個妹妹頗為看重與愛護，自醒來以後，喝藥是家常便飯，但凡她喝藥晚了那麼一點，離風便會盯著她喝下去，一滴都不剩。

  陳芸忙起身去收拾東西，廚房做的點心包起來帶著，現在正是秋末夏初之時，正適合踏春，將所帶之物帶好，陳芸身後跟著小竹去往後門。

  正門只能王爺或者身份顯貴之人出入，那些個下人們只得走後門，王府的後門看護的少，但也是富麗堂皇，一看就是高門大戶。

  離風正板正的靠在車邊，看見妹妹來了一步到位擺好車凳：「殿下讓我跟著你，護你安全。殿下這樣照顧我們兄妹，待你好了之後定要好好服侍他。」

  陳芸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搭在離風小臂上踩著車凳上車，聽到他又提起殿下，當即皺了皺眉，醒來的這些日子，每當與離風聊天，他十句能有九句說的是王爺，她問他父母是什麼樣的人，他也只說一星半點，剩下的全是王爺，不知道的別人還以為王爺是他爹呢！

  「知道了。」陳芸淡淡道。

  不怪乎她生氣，睜開眼的那一天她便知道這個世上只有她與離風兄妹二人相依為命，如今的她像一張白紙，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能依靠的只有這個有血緣關係的兄長，這些日子離風每次出任務回來都會給她帶些好吃的，好玩的，頗有兄長的風範，現在在她的心裡他就是最重要的人，但……好像離風不是，在他心裡他的殿下才是最重要的，而和她說的最多的便是要好好報答殿下。

  陳芸臉一下變得面無表情，那速度比翻書還快，弓腰鑽進馬車，重重的將門關上，發出「咣當」的一聲劇烈響聲，離風怔愣住問小竹：「她怎麼了，想出門也按照她的意思辦了，誰惹著她了？」

  小竹懵懵的搖了搖頭。

  馬車晃蕩在綠茵直道上，大概半個時辰後停了下來。

  陳芸跳下馬車將帶的紅布鋪在一棵大樹下的草地上，小竹將拿的盒子打開，將裡面的水果、糕點什的一一拿出來，擺在紅布上。

  「月姐姐，這些肉怎麼辦？」小竹托著盤白瘦相間的肉問道：「我們烤來吃嗎？」

  「對，小竹，剩下的交給我，你去拾些柴火回來。」

  「我去吧！」離風弄好了馬車走過來正好聽見他們在說什麼拾柴火，便自告奮勇，他將手中佩劍扔給小竹：「你在這裡保護好她。」

  小竹瘦小的身子接住拋過來的劍晃悠悠的應了聲是。

  在原地忙活的兩人搬了幾塊石頭搭在一起，石頭中間空了塊地，陳芸將帶來的幾根長鐵棍搭在石頭上，一架烤肉的架子便大功告成。

  小竹看著這簡陋的烤爐，撓了撓頭，納悶道：「月姐姐，這東西你為何不從府裡帶，偏要自己做？而且……而且還做的這麼難看！」

  陳芸壓根沒有聽進去最後他說難看的那句話，只是驚訝道：「你說王府里有烤肉的傢伙什兒？」

  「對啊！」

  陳芸確實沒想到，通知她能出門後，她很興奮的拿了早已準備好的東西就走，完全沒有想到這點。

  她拍了拍手上的土，掐腰道：「既然已經搭好了，就湊合的用吧，反正我們今日也不是專程來烤肉的。」

  小竹想了想，說的也對。

  一刻後，離風抱著一堆柴火回來了，陳芸拿過火摺子摻了點碎草將火點開，火焰由小及大，蹭蹭往上冒。

  一時間，空氣中瀰漫著烤肉中的炭香和肉香，誘人流口水，烤肉好了之後，陳芸將第一口給了小竹，男孩兒正在長身體，陳芸每到飯點便會教他一起進屋吃飯，這麼長時間，小竹也長了點肉，不似從前那麼皮包骨的瘦弱。

  清風吹動著樹葉沙沙響，鳥兒在山澗中鳴聲呼喚，飯飽之後，暖陽照人讓人昏昏欲睡，陳芸躺在樹下迷迷糊糊，小竹小小的身子依偎在她身邊，吧咂著嘴。

  離風抱著劍依靠在樹下，看著睡夢中的兩人，面色放鬆了許多，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