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休想騙我

  虞衡上下兩瓣嘴唇瞬間紅腫，他用手抹了抹嘴角的水漬，抬頭厲聲道：「你想以燙死的方式謀殺本王？」聲音像是被淬了毒，冷到塵埃里。

  陳芸呆一瞬，拿過他手裡的茶杯。

  虞衡眼睜睜的看著他不相信似的拿過他手中的杯子，對著他剛剛碰過的地方抿了抿。

  「你！」他沒想到她會做出這番動作。

  陳芸吧咂了下嘴：「不燙啊！」

  這水平確實不燙，只是虞衡不知自己怎麼了，只要跟她待在一起便會心煩意亂，忍不住的想為難她。剛才也是，她一踏進這書房，他胸口開始極速的跳動，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所以，他給她找事做，試圖掩蓋自己的無措。

  「你竟敢用本王的杯子喝水，該當何罪？」

  又來了！每次都這樣煩不煩啊！陳芸心中無奈，但面對這挑刺王，要想好好的度過這一天，就必須承認錯誤。

  陳芸佯裝驚恐的樣子咚的一聲跪下，一把鼻涕一把淚道：「奴婢知錯了，請王爺莫要生氣，小心氣壞了自己的身體，是奴婢做錯了事，請王爺責罰奴婢。」

  這招以退為進是普藍教她的，雖然花了點銀子，但好在派上了用場，普蘭說這位爺最喜歡知錯就改的下人，只要犯了錯，第一時間認錯，並主動領罰，這位爺並不會追究，但好像這招失效了。

  虞衡看著跪在地上低眉順眼的女人，臉上浮現一抹譏諷的笑，心裡早就怒了千遍萬遍，這女人當初就是如此放低姿態，才令他疏忽大意，以至於發生了後面這麼多事。

  「語卉和普藍一直在本王身邊，雖然地位不如剛送走的十二，但她們二人卻是本王的心腹，你可知為何？」

  陳芸納悶怎麼突然說起這個，她問：「為何？」

  虞衡伸手將她扶起，拉到椅子上坐下。

  「普藍生活在一個水深火熱的家，她的母親在生了她和她的姐姐姊妹六個後才得了一男孩兒，因為弟弟的出生，這個本不富裕的家庭更加雪上加霜，大姐、二姐先後被潦草嫁出去，老三、老四說是被嫁，但嚴格來說是賣，老五因為不服，反抗一番後最終殞命，最後是普藍，你猜她那個喪心病狂的父親將她賣到哪裡了？」

  陳芸聽的入迷，更聽的義憤填膺，下意識問道：「哪裡？」

  「呵，合歡樓。」

  「合歡樓？」陳芸並不知這合歡樓是什麼地方，但聽著名字也能猜到一二，她的心瞬間像是被烈日灼了一下，灼熱的疼。

  「是啊！合歡樓，京都里極具盛名的妓院，上到勛貴之家，下到商賈平民 但凡有錢皆可入內，裡面的女子供其賞玩。最可笑的是這合歡樓，連皇家子弟也趨之若鶩，竟將這地方當做每日聚會玩耍的固定場所。」說到此處，虞衡咬字更加的重，感到他身上有種壓抑了很久的東西，只待合適之際噴涌而出 。

  「普藍是個機靈的丫頭，她被賣到合歡樓跑了出來，被人追殺，碰巧遇上了本王，是本王救了她和語卉，那時她二人便說本王是她們的再生父母，於她有們再造之恩，她們願當牛做馬報答本王，那時我還只是個沒有任何能力的皇子，沒辦法帶著她們，後來封了王才將她們接到王府做了丫鬟 。」

  說了這麼多陳芸知道了兩位小姊妹的身世，著實可憐，但他說這些到底在表達什麼？

  「你一定在想她們兩人真的可憐，又奇怪本王跟你說這些做什麼？」

  陳芸點點頭。

  「她們雖做了本王的丫鬟，可那時她們倉皇出逃的樣子每時每刻都在本王腦海里迴蕩，是以，她們每次犯了錯本王也不忍心責罰她們。」虞衡突然停住了步伐，走到面前靠近她，二人的臉靠的很近，陳芸甚至能清晰的看見他眼中呆傻的自己，好傻……

  「但……你呢！犯了錯好像一副誰欠了你的樣子，別忘了你是個丫鬟，你有什麼特別的，值得本王寬恕你，饒恕你？」這句話從他口中輕盈而出，臉上帶著玩味之色。

  陳芸喃喃問道：「可我和離風不也是王爺你撿回來的？」

  哪知虞衡身形一頓，許久轉過身，冷冷的看著她不語，好像是被人戳破了什麼，有些不悅。

  但陳芸回過神來暗想：敢情他說了這麼多就是想讓她真誠承認自己的錯誤，差點被他繞暈了，我犯了什麼錯？！沒有錯！

  「王爺，您是不是餓了，奴婢去問問廚房做沒做好。」說完，沒等他回應，便小跑著走了，虞衡看著他倉皇離開的背影，面如墨色，氣極了的樣子。

  跑出去的陳芸正好碰上在院外守著的離風，想起剛剛虞衡所說的一切，怪不得她的這位傻哥哥對裡邊那位忠心耿耿，聽了他說的故事，她承認至少現在他在她心裡是個好人。

  看著離風挺拔如松的背影，陳芸清脆的叫了聲哥。

  離風轉身看到是她，微微一笑道：「怎樣，殿下很平易近人吧！」

  陳芸頓時無語，您哪裡看出他平易近人的，至少對她不是。

  她踮起腳輕輕拂去他身上的樹葉，囑咐道：「天氣越來越熱，以後就算要站著守衛也要找個陰涼的地方，別曬傷了！」

  受到妹子的暖心囑咐，離風的嘴角咧的更大：「沒事，從小到大整日裡在日頭下練武，站樁，都習慣了，大男人曬傷了怕啥。」

  聽他說起小時候的事，陳芸有些悵然，突然哀嘆一聲道：「可惜我什麼記憶都沒有了，要不然就會想起我們小時候的事，你我兄妹二人自小相依為命，結果現在我什麼都不記得了，真是造化弄人。」

  「忘了，也好，沒有痛苦。」離風毫無意識的冒出這麼句話。

  「什麼？」

  「啊！我說忘了也好，爹娘離去的痛苦，讓我一人承受便好，你只要快活的過完自己的一生，這便是他們二老最大的願望。」

  這句話突然引發陳芸心頭一暖，鼻頭澀澀的，有想哭的衝動，腦海中突然竄出一幅畫面，場景模糊不清，只有一對夫妻親密的跟她說話，只要你快樂的過完自己的一生，其它的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