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天魔是凶魔招來的,凶魔不除,天魔永遠不會消失。就算這次僥倖把這些畜生趕走,也還會有下一次兵臨城下的時候。」
應衡反駁道,聲調激昂很能感染情緒,前面人群中已經不少人發出了應和聲。
「你想讓這一切無窮無盡到什麼時候是盡頭?憑什麼天界的神民要一輪又一輪的活在恐懼底下?」他再次質問道。
乘閆頭疼欲裂。
他雖然不相信星沉是凶魔,但是天魔出現如果不是一個巧合的話,應衡說的話在某種程度上其實非常正確。
其實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他從心底下意識認為目前的情況。抗擊天魔才是最要緊的事。
但是,星沉讓他帶給戰神的話,是說明天戰神不去見他,他就要來見戰神。
不用想就知道,夜神就像沒原諒他一樣,同樣沒有原諒戰神當年的所作所為。
也許對戰神而言,面對夜神跟面對天魔,都是一樣恐怖的事情。
「應衡,你說啟示占卜,完全就是百年前幾乎一樣的卦象,對嗎?」乘閻追問。
應衡輕蔑一笑,「怎麼,修羅神是認為我在騙大家嗎?不好意思,我已經在大家面前重新卜過卦了。大家都可以給我作證,絕沒有虛假的成分。」
乘閆目光看向其他人。
雷神作證道:「沒錯,卦象出來後,戰神自己也驚疑不定,擔心有誤。這才把我們召集起來,在眾目睽睽之下再次卜卦。我們已經看了,的確是百年前的大凶之象。」
乘閆聽完後垂下目光沒有說話。
應衡一副好脾氣的樣子,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乘閻,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這種情況對我們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打擊,你會想多也在情理之中。
我們共事這麼多年,我自然了解你。這樣吧,你要是不信,我現在再次卜一卦,你親眼看一看。」
乘閆低了一下肩膀,面無表情地把肩膀從戰神手裡滑出來,朝旁邊站了站。
算了,一切根本就不是他獨自能夠阻擋或者改變的。
他現在不僅是孤獨的一個人,還失掉了一半神力。
而他想堅持的方向,連自己都不知道是對是錯。
總歸都是一場賭博,由他去吧,是福還是禍,如今的他是沒資格評判的那一個。
不如隨波逐流,還能省點力。
「你是想除凶魔對嗎?」乘閆問。
應衡笑了笑,「除?你可能把事情想的簡單了。當然如果我們目標一致,那麼終究會有那麼一天的。」
「可是不管你想怎麼做,你都不要忘了,當年凶魔是怎樣才被除掉的?是主神玹落在神界的災難中應劫而生,因為他的降臨,最後才得以把凶魔除掉,把天魔趕回了外面。」
「我怎麼可能忘記這個?」應衡說道。
「那現在呢?如果現在的卦象跟那時幾乎一模一樣,那是不是現在也應該有一位應劫而生的天神?
不然你告訴我,我們來拿什麼去殺凶魔?是憑你,還是憑已經沒了一半神力的我?或者是連你都打不過的他們?」乘閆平靜地指著他身後那些人問。
「卦象是幾乎一樣,卻不是完全重合。」應衡抬眸朝主神殿看去。
這主神殿是他親手設計的,為了表示低調謙遜,主要的設計就是幾座宮殿,占的地方不多。
不像從前止天境那樣,有冰雪琉璃的街道,有十里梅林,有山崖瀑布流水,像矗立在天邊的一個安安靜靜的小世界。
應衡抬頭朝隔著一片雲海,止天境原本坐落的虛空看去。
冰雪琉璃不再,一切蕩然無存,無相殿已經消失在時光洪流里了。
如今的天光之下,只有主神殿的金瓦琉璃顯得璀璨輝煌。
應衡覺得,這金碧輝煌的顏色,天生就比清冷的白色貴氣。
而這是他的地方,霧闌能坐進去,不過是他讓他坐進去而已。
霧闌不識抬舉,他就可以換一個人過來坐。
總歸乖巧聽話就可以了。
乘閻追問:「所以你知道差的這一點在哪裡?」
「不知道,」應衡一臉的無所謂,「可能就是再沒有前主神那樣一位力挽狂瀾的神明降臨了吧。」
得天獨厚到那種程度,真是讓人嫉妒啊。
「應衡你說清楚,你到底想要大家怎麼做?」
應衡沉默一會,淡淡地吐出一個字:
「走。」
他話音落地,周圍一陣倒抽氣的聲音,大家的目光立即變得驚疑不定。
「你說什麼?」這次是雷神先開口,聲音明顯變冷了,「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說錯了?」
「你沒聽錯,我是在建議大家離開這裡。」
「戰神,如果我們走了,那底下弱勢的神民怎麼辦?這要是你的真實想法,你就比霧闌更可惡,你才是神界真正的背叛者。」
雷神怒氣沖沖地說道,虛空中有隱隱的雷聲蔓延開來。
「背叛神界?帽子可別隨隨便便就扣下來,誰說我要丟下弱勢的神民了?」應衡反問道。
「你把話說清楚,總歸,我絕不會做一個倉促撤退的逃兵,丟不起那個臉。」雷神大聲道。
在他身後,其他眾人面色各異,表情複雜。
乘閆一開始聽到應衡說「走」的時候,反應跟雷神一模一樣。
下意識就想斥責他忘記了自己身份,危險之前棄子民不顧,只想棄城出逃苟且偷生,實在是丟神界守護神的臉。
但是聽到應衡的答覆,乘閆頓時意識到對方的意思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樣。
轉念再一想,他一個激靈間明白了應衡的意思。
「你是說……你想遷移神界?」乘閻不可思議地問。
這話一出,底下使著眼色竊竊私語的眾人頓時沒了聲音。
一個個全部都瞪大了眼睛看著應衡。
「果然是我那麼多年的至交好友,還是只有你最懂我。」應衡看著乘閆調侃道,隨後目光掃向眾人,「大家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直說。」
「遷移神界……是什麼意思?」有人結結巴巴地問。
「就是字面意思,我只是奉勸大家,有多大的能力干多大的事情而已。
一萬多年前的那場浩劫里,神界諸神幾乎在這裡死傷殆盡。你們都是在那之後飛升修煉而成,所以可能不是很清楚,神界真正的故鄉並不在星河如此貧瘠的位置。
這是當年主神玹落,知道天魔終有一天會重來,所以把神界變為一道門,守護底下的千域萬界。」
「這個我們知道,主神大人以身作則,守護萬界之門,大家一直在傳頌這件事情。那麼多年來,我們作為他的後背,與他一同堅守在這裡,光大神界,這沒有任何問題。」
應衡輕輕一笑,似乎早就預料到會有這樣的說辭,他朗聲道:
「從前當然沒有問題,主神大人神力浩蕩,一人就抵我們無數人,這麼做自然不是問題。
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中間誰有那樣的能力,能做到他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