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萊遲疑了一會兒後將銀枝帶回了自己的小木屋旁。
一路上汶萊就如同個安安靜靜的布偶貓一樣,既不說話,也沒有什麼明顯的動作。
再加上他這一身廣式長袍非常的遮身形,以至於在觀看花卉的銀枝餘光看過去時甚至以為這個人在飄著走。
銀枝:……
「汶萊閣下,我在降落前有查到這顆星球名叫卡爾芬,是……那個有名的花卉星球嗎?」
銀枝有些好奇,他也是在看到許許多多的瀕危花種時才反應過來,卡爾芬星是個什麼性質的星球。
汶萊點了點頭。
「不過她現在,已經稱不上是,花卉星球了。」汶萊的聲音聽上去順了些,那種磕磕絆絆的感覺少了很多。
一身白的青年伸手指了一下不遠處的木屋:「那個就是,我目前住的地方。」
銀枝敏銳的注意到了他的用詞,一般人會用家來形容居住地,但汶萊所用的形容卻是冰冷的,類似暫住地之類的。
銀枝有些好奇,但他沒有多問,紅髮青年順著汶萊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非常精緻的小型木屋。
先不提廣袤的花卉中是從哪兒搞來的樹木,只說這些大小近乎相似的深褐色木頭組成了木屋的外部,而各式各樣的藤蔓錯落的攀於其上。
木屋的四周則是比起銀枝之前所見到的重瓣陸生蓮更早被宣布滅絕的花卉。
而這些花卉的周圍又有一些延伸出來可以使人行走的路。
而距離木屋不遠處,有一個木製的涼亭,涼亭樸素無華,內有一個單人的座椅,以及一張不大的桌子。
汶萊將銀枝引到了涼亭內,而後說了一句稍等後又飄進了屋內拿了一個小凳子出來。
後者眼神含笑的看著端著一副清風明月樣子的汶萊就這麼乖乖的坐在了他的對面。
白髮雪衣的青年端起桌子上尚有餘溫的茶水給銀枝倒了一杯。
「多謝。」銀枝接過水杯後彎著嘴角道謝。
「閣下,您是只有自己一個人在這裡嗎?」他其實有些擔憂面前這個看上去溫吞柔和的青年。
雖然看不到臉,但是就觀其身形,也能看得出年齡不大,最起碼沒有自己大。
再加上剛才聽他話里的意思大概就是整個朧瑟爾塔星系除了他之外沒有旁人了,就連自己應該也是汶萊幾年內見到的第一個人。
汶萊沉默了一會兒後點了點頭。
「呃……你有沒有想過離開卡爾芬星?」
只有一個人的話也太孤獨了,他雖然不知道汶萊選擇待在這裡的原因,但是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想將少年帶回人群中。
汶萊沒想到僅僅相處了一段時間的陌生人會提出這樣略帶一些冒昧的話,他沉思了一會兒後也只是搖了搖頭。
「多謝費心,不過……」白衣青年轉著手中空空的茶杯,白皙的手指在銀枝看來甚至有些透明。
「卡爾芬星,是我的家鄉,我想,我應該不會走的。」
銀枝顯然沒想到面前的人居然是卡爾芬星的遺民,雖然這麼說比較難聽,但事實就是,卡爾芬星人已經隨著多年前的星盜肆虐而瀕臨亡種。
說起來當年此事鬧得頗凶,朧瑟爾塔星系是處於星際和平公司下轄的星系,也就意味著同樣處在「克里珀」的庇護下。
而那些星盜居然繞過了公司的防線而對這個僅僅以花卉揚名的星球進行燒殺搶掠,也是頗令人費解。
雖然之後公司以雷霆之勢將星盜剿滅,但回不來的人,終究還是回不來了。
……也不能這麼說。
銀枝下意識抬頭去看汶萊的臉,然後在看到純白色的面簾後又收回了視線。
差點忘了,最初令卡爾芬星人揚名的並不是遍布星球的奇異花卉,而是——
他們的眼睛。
只是後來隨著卡爾芬人的深入淺出以及各式各樣美麗絕倫的花卉逐漸顯於人前,這才使卡爾芬星變成了後來的以花卉而揚名。
傳聞中血統純正的卡爾芬星人擁有令星神也為之迷醉的雙眸,他們的瞳孔仿佛承載了宇宙中的萬千星光,心靈純淨者有機率可以在其中窺探到些許本源,但反之則會使其如臨深淵。
不過以上都只是傳言而已,畢竟銀枝沒見過卡爾芬星人,純美騎士團的諸位也都沒有提及過。
在銀枝以及整個純美騎士團來看,世間之美莫過於「純美」,他們所有人都在追尋著「純美」的步伐,踐行「純美」的理念。
而在有些人不經意間的述說中,卡爾芬星人幾乎可以與「純美」相提並論了。
這在銀枝等人看來簡直是可笑至極。
先不提最起碼的人與神,就說他們所追尋的「純美」——也就是女神伊德莉拉,是開闢出「純美」這一命途的星神,沒有人!也沒有神!能與女神相提並論。
當初整個純美騎士團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都有些躁動,據說憎好像和不知道哪個星球的人來了一場三天三夜的辯論。
——震驚,「純美星神」竟與此星人有著這樣的關係。
這種名字與內容完全不一致的搞笑辯論。
順便一提,憎成功的將對手說的啞口無言,以及在之後進行了良久的讚美以及宣揚「純美星神伊德莉拉」的理念這一操作。
不過當時這場辯論,是卡爾芬星人已經被滅絕的前提下進行的。
也是銀枝後來偶遇到憎時後者和他聊起來過,他才能這麼快的想到這一點。
不過在他都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時,突然蹦出來一個卡爾芬星人還是很令他好奇的。
銀枝借著喝水的動作仔仔細細的看了汶萊一眼。
重點是他覆於面前的面簾。
是那種非常厚實的純白色,長度直至下巴再下一點,隱隱約約能從他的動作間看到白皙的脖頸。
他若有所思的掃了面簾的上半部分一眼,那個部位應該就是汶萊的雙眸了。
照理來說像這種可以照顧花花草草的應該不會存在眼部的問題,但汶萊又遮著面……
這就令人感到奇怪了。
銀枝抿了一口茶杯中溫熱的茶水,下一秒他眼眸微張。
「水潤而微甘,花香淡而清雅,好茶。」
汶萊淺淺的笑了一下:「多謝誇獎,等你離開時,我會給你包上一些。」
銀枝也笑著看向他:「我才是要說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