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宴的實力已經不像方才那般,在溫玄月的攻擊之下,他只能節節敗退,尋找著所有能夠逃脫的機會。
更重要的是,他必須找到六重天中的東西,他需要依靠那東西復生!
鍾離宴穿梭於六重天內,藉助周圍的虛幻阻礙著溫玄月的攻擊,
他似乎很熟悉這裡。
然而此時的溫玄月早就已經接納了自己的欲望,六重天中的一切於她而言不過是過眼雲煙。
但到底還是鍾離宴更受到命運的眷顧他找到了被天帝囚禁在這裡的那團怪物。
鍾離宴的臉上瞬間浮現出了喜色,幾乎以最快的速度飛奔而去。
溫玄月暗叫不好。
絕對不能讓鍾離宴和那東西再次相融。
那團黑氣好像也感受到了強烈的欲望靠近,開始變得躁動不安了起來。
溫玄月握緊了手中的幽寒劍,朝著鍾離宴那邊劈砍過去。
凜冽的劍意讓鍾離宴毛骨悚然,他身子一扭,竟然在自己的身後製造了一個魔主的幻影。
魔主的出現過於突然,溫玄月出於身體本能地將長劍歪到了一旁,直接撲空。
也就是這一秒鐘的停頓,鍾離宴成功吸收了那團黑氣。
吼!
他的皮膚寸寸碎裂,眨眼間剝離脫落,化為了一個全身漆黑的人,只剩下一顆頭還是鍾離宴的模樣。
溫玄月面色一震。
鍾離宴深吸一口氣,似乎還滿意於自己現在的這個軀體。
他揚起了自己的下顎,眼神微妙地看著面前的溫玄月。
「這回該我了!」
重新吸收了黑氣的鐘離宴實力又恢復到了最初,不過是一個呼吸間,他就出現在了溫玄月的面前。
抬起的掌心毫不猶豫地朝溫玄月的頭顱抓了過去。
在鍾離宴靠近的一瞬間,溫玄月感覺自己的神魂躁動不安。
她本能地想要閃躲,可就在這時,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在她的身體之中盤旋,將她的四肢鎖在原地,無法動彈。
之後只能呆愣愣地看著那落下來的掌心,化為了一片陰影,遮住了溫玄月的雙眸。
溫玄月感覺面前好像有一道金光閃過。
……
她的意識昏昏沉沉,好像墜入了一片汪洋,隨著上下波動。
「阿宴。」
她的耳邊響起了一道非常溫柔的聲音,就像是柔和的春風,從面頰撫過,讓她下意識地想親近。
「阿宴,你若是再調皮的話,你父神會生氣的。」
朦朧間,溫玄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張溫柔的笑臉。
眼前的女人朝自己伸出的手,出於方才在六重天中所經歷的一切,溫玄月下意識地向後躲了一下,女人的手僵硬地懸在了半空。
但女人並沒有生氣,只重新將掌心搭在了溫玄月的肩膀上。
「你父神那樣對你也並不是他的錯,他是神界之主,他總有他的責任。」
女人輕嘆了一口氣,眉宇間沾染上了淡淡的憂愁,「你本不應該承擔這些,可是在你大哥死後……如今你是他唯一的兒子,自然被他寄予了厚望。」
溫玄月越聽越覺得迷茫,餘光有什麼東西在發光,她被吸引了注意力,發現身邊擺著一面鏡子。
而鏡子中倒映出來的人,不是溫玄月,反而是一張青蔥的面孔。
少年人的臉頰還很稚嫩,身上穿著一件滾著金邊的白色袍子,在眉眼間,溫玄月瞥見了幾分熟悉感。
這是……鍾離宴?
溫玄月的意識有些恍惚,自己這是到了什麼地方?
「好了,阿宴,快去見你父神吧。」面前的女人再次開口動作,輕柔地為少年人整理著衣服和發冠。
直到溫玄月被一群人簇擁推搡著離開了宮殿,還是有些茫然。
她怎麼變成鍾離宴了?
溫玄月緊皺著眉,在腦海中快速地回憶。
自己將鍾離宴追逐到了六重天,卻沒有阻止他吸收那界外之物,可她在六重天中見到的應該是自己的欲望,又為何會變成鍾離宴?
溫玄月一頭霧水,實在想不清楚。
而且現在她好像還是小時候的鐘離宴。
溫玄月對別人的人生經歷沒有什麼太大的興趣。
現在只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偏偏身邊的神侍奉還在自己耳邊嘮嘮叨叨的。
「陛下最近的心情不好,殿下您別再頑皮了,否則又要……」
溫玄月不想聽。
她也沒這些時間去聽。
毫不猶豫地轉頭朝著與神殿相悖的方向奔去。
如果這裡是幻境,就要趕緊找到打破幻境的辦法。
幻境都是有邊界的,溫玄月總得摸清楚現在的情況。
原本還在絮絮叨叨的神侍沒想到溫玄月居然扭頭就跑,嚇得他臉都白了,跟在身後大聲地呼喊著。
溫玄月充耳不聞。
因為她發現眼前的場景愈發模糊了,難不成自己已經找到了幻境的邊界?
溫玄月的臉上都揚起了笑容。
……
溫玄月臉上的笑容沉了下去。
她被抓回來了。
她也明白自己現在被困在了鍾離宴小時候的身軀之中,被神族的人抓住簡直是輕而易舉。
她被罰跪在地上,在安靜的大殿之中思過。
很快,大殿的門打開,天帝從外面走了進來。
他的容貌就像是溫玄月記憶里的那般,從未有過改變。
一雙眼眸冰冷至極。
「混帳。」只是短短的兩個字,讓溫玄月感覺到了體內情緒的變化。
這是屬於鍾離宴本身的情感。
「作為朕的兒子,你竟如此不思進取,你若是有你大哥十分之一的能力,朕已不至於如此!」
又聽到了大哥這兩個字。
溫玄月心中驚訝,難道鍾離宴並不是天帝唯一的兒子?
自己若是進入到了鍾離宴的記憶,那如今看到的是否就是六重天中所倒映出的,鍾離宴的愛恨呢?
很快,溫玄月明了。
這的確是鍾離宴的回憶,也是他痛苦的根源。
從那日天帝的訓斥之後,溫玄月就再也沒有在鍾離宴的身體之中感受到喜悅或者是期待的情緒了。
他像是一個被所有人捧上了高台的物件。
作為「天帝」唯一的繼承人,他的身上壓了無數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