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所長關心了他們訓練的情況,走的時候讓落蘇送他。
出了外頭,總所長卻又不著急,把飛行器降落到海邊,看著永禁之地永遠明亮的天空問落蘇:「回來之後習慣了嗎?永禁之地沒有夜晚,在特戰部的時候按177宇宙時間現在應該沒有光亮了吧?」
「根據深紫系統記錄的資料,特戰部嚴格遵循177宇宙的無盡之力起源文明的作息,是為了儘可能控制所有因素。但這些年眾多宇宙里的無盡之力戰士也有很多力量強大的,並無法證明日夜交替的光暗變化會對無盡之力的強度提升有影響。」落蘇複述著深紫系統提供的資料。
總所長臉上展開微笑,面對落蘇的認真他也意識到繞圈的開場白純屬多餘,於是直接問他:「零族的那位應該不會來了,你說過每天擬化對戰的內容塞滿了三十天的時間,那你打算為了她的記憶做出特別安排嗎?」
「……」落蘇不止一次考慮過這個問題。
但事實上,他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
「深紫色系統里儲存的只有和零欣在擬化空間對戰的影音,她不來,我對她的記憶就如其他對戰里的一樣。」
「怎麼會這樣?」總所長十分意外,斷然沒過會如此。
「我忘記為什麼沒有儲存了。雖然還沒有問過深紫色原因,但我推測是在我回來之前就考慮過和零欣的事情,那時候已經做出選擇了。我只是個戰士,我也只能是個戰士。」落蘇重複著這句話時,情緒明顯的低落。
「……對不起,一直沒能找到辦法解決你記憶的問題。」總所長記得這句話是他當年對落蘇說的。
成長過程中落蘇因為記憶因為曾經很痛苦,被身邊的人排擠,甚至被人當作白痴,異類。
落蘇自己也不止一次的努力想記住某些人。
但是,還是孩子的他無法保證177宇宙時的三十天內能夠再見到不願意忘記的人。
畢竟,177宇宙時的三十天對於標準宇宙時而言,太短了。
總所長看到落蘇的痛苦和精神折磨,後來狠心告訴他:『你的記憶問題決定了——你只是個戰士!也只能是個戰士!你能記住誰忘記誰不由你自己決定,在乎你的人不會被你忘記,會被你忘記的人就沒必要在意!』
這番話偏頗,極端。
總所長自己也知道,但落蘇的情況就是這樣。
他與其一直的跟自己過不去,與其無謂的掙扎,無謂的陷入記憶問題帶來的煩惱和痛苦裡,還不如早早看開。
「父親不用擔心,忘就忘了吧。反正,忘了之後也不會難過。」落蘇看著永遠亮著的天空,自語般的又說了句:「很快就會忘了。」
總所長聽著這話,替落蘇難過。
可是他這年齡的人,當然知道這種難過無需安慰,安慰也都是廢話。
於是他什麼也不再說了,站上飛行器,離開了。
落蘇一大半的意識放在擬化空間的對戰訓練中。
剩下的那部分,在一遍遍的搜尋著記憶里、關於零欣的情景。
可是,零欣在他記憶里早就開始變的模糊,從模樣有點看不清楚,到後來整個人都模模糊糊的。
而現在,能想起來的畫面只有終測前最後的見面。
情景里的零欣不管身姿如何運動,也只剩模糊的人形輪廓,根本看不清楚具體。
是的,他很快就會忘記零欣曾是他的伴侶的事情,再見面的死後,他眼裡的零欣就是一個特戰部里訓練時交過手的人。
再沒有多的交集。
記憶中零欣的身影變的更模糊了……
落蘇突然衝動的下令:『深紫色!給我零欣的所有影音!』
深紫色聲音冷靜的答覆:『命令無法執行,沒有儲存對應資料,在特戰部可能獲取。』
『為什麼沒有儲存?為什麼我當時不願意儲存?』落蘇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做出這種決定。
『由於你擔心會因為零欣的緣故離開永禁之地去零宇宙為零族效力,在不辜負養父恩情和零欣之間你選擇了前者。』深紫色的回答就是當初落蘇決定不留存零欣的影音時預留的回答。
那時候的落蘇知道未來的自己會有什麼疑問,而此刻的落蘇卻忘了當初他自己的決定。
這就是他,三十天後不但會忘記別人,也會忘記受別人影響下的、那時的自己。
落蘇沒有問題了……
時間到了。
他正看著的、終測結束後零欣的身影也模糊了,然後,消失了……
落蘇於是問深紫色:『確認是否有不可遺忘的記憶內容需要回溯?』
『已確認,沒有。』
『繼續訓練。』落蘇暗覺奇怪,為什麼他此刻在擬化空間中會處於半分心狀態呢?
落蘇搜索記憶,發現疑點。
花仙子問過他有沒有女朋友,他說有,叫零欣……
養父也提過,剛才養父離開前說的話,他的回答,分明也跟這個零欣有關。
落蘇於是再次詢問智能系統深紫色:『零欣相關的影音信息為什麼會遺忘?』
『源自於你的命令。』
『我想看看。』落蘇覺得不可理解,既然是他女朋友,他怎麼就會讓自己忘記她呢?
片刻前他的記憶里明明很在意啊,看起來當時的他自己很難過啊!
但他卻沒讓自己記住零欣,以至於現在看記憶中、片刻前難過的自己卻絲毫找不到感同身受,因為他沒有了與零欣的親密記憶,就覺得片刻前他自己的痛苦很莫名其妙。
『關於零欣的影音信息在擬化對戰中,私人往來信息沒有儲存。』
『真奇怪……』落蘇覺得費解,但是,片刻前問深紫色要過記憶的那些對話他還記得呢。
不同的是,那時候的他的心情迫切的不想忘記,而此刻,完全體會不到剛才的自己為什麼那麼迫切的不願意忘記。
『既然是我決定遺忘,忘就忘了吧。』
落蘇收起了疑問,專心致志的投入到擬化對戰的訓練里。
按照特戰部的作息,到了休息時間時,戰甲的智能系統準時提醒。
零欣結束對戰訓練,確認各方面工作的匯報。
突然收到智能系統的提示:『加密信息觸發解密條件,變為可開啟。』
零欣有些疑惑,旋即發現那份加密信息是跟落蘇分別的時候,他發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