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 家族大事件三：魔女之夜（五）
10月31日，凌晨06點50分，魔法少女同盟會大樓內部，第45層的會議室。
會議室的西側，此時一片清晰度極高的巨大投影正映照在白板之上。圍繞著一面質感冷硬的金屬圓桌，來自世界各地的十位魔法少女齊聚一堂。
三巨頭之一的莉萊臉色冷肅，開口說道：「就在剛剛檢測到了魔力波動，經過確認，人偶魔女分別在丹麥、冰島，以及英國三座國家沿海區域的城鎮附近，喚醒了一具高達三十米的超大型人偶，此時這些人偶正在往陸地前進。」
她頓了頓：「看樣子，她應該在幾日之前就在海底提前布置好了這些人偶。」
話音落下，投影儀上立刻出現了三張照片，自丹麥的「默恩島海岸」、冰島的海邊城市「格林達維克」、英國的「布萊頓小鎮」三地的港口，分別有一具通體泛白的恢弘巨影從海底上浮，破開層層相迭的潮浪，掀翻一眾漁船，甚至是燈塔，在漁民的驚呼之中緩緩現出龐然無儔的身形。
緊隨其後，一陣陣猶如海嘯般的巨響震徹海空，仿若戰爭打響前的號角。
隆隆的巨響中，灰白色的無面巨人踩著萬斤浪濤緩緩走來。
鏡頭拉近，可以看見這些無面巨人的全身都刻印著粗大的魔力紋路。此時漆暗的魔力正流淌在紋路之中，與它們灰白色的軀殼形成了強烈的視覺反差衝擊。
莉萊面無表情，不緊不慢地介紹說：「這是人偶魔女煉成的超大型人偶，她曾經在20世紀中期的一場針對聯合國的戰役中曾使用過這種人偶。」
說著，她微微沉吟了片刻。
「並且值得一提的是，此時她釋放人偶的地點非常偏僻，當地沒有超英協會的分部，並且距離各國最近的超英協會與魔法少女同盟會分部很遠，這也就是說……那些超級英雄根本不可能這麼快支援到現場，位於三座村鎮裡的人此時可謂孤立無援，在這種偏僻地方出現能夠抵抗人偶的強大超人種的概率很小。」
烏蒂娜沉聲問：「為什麼我們之前沒檢測到它們的存在？按理來說體積這麼大的人偶，況且還是魔力驅動的造物，應該很容易就能發現才對。」
莉萊抬手托腮，輕聲解釋道：
「我猜測，那些魔女使用魔法術陣，抹去了人偶擴散而出的氣息。更別談她們還把人偶藏在深海，離陸地有一定距離，我們的人沒檢測到很正常。」
「那現在怎麼辦？」綺莉壓低牛仔帽問，「總不能任由那些人偶踏平城鎮裡的無辜居民。」
「既然趕不過去，那不管那些人不就好了？」
靈鍾童子語氣淡漠地開口說。
循著話音望去，此時這位十二歲不到的魔法少女正坐在懸空巨鐘上，她一如既往身穿洛麗塔款式的魔法禮裙，金色髮絲下的眼神輕蔑。
莉萊搖搖頭，反駁，「不，有人能趕過去，放眼整個世界目前唯一一個能夠及時支援過去的，就只有西子月。」
說到最後，她抬起冰藍色的眼睛看向畫面上的人偶，微微提高了語調，「如果不利用子月的時空列車趕過去……那幾座村鎮轉瞬就會被踏平。」
話音落下，一陣短暫的沉默籠罩在會議室之中。
小紅帽抬起眼，將目光投向西子月。
西子月保持著沉默，抬著頭，靜靜看著投影畫面上那些巨大的人偶。
「她的意圖很明顯，像是想要分散我們。」三巨頭之一的烏蒂娜皺著眉，開口說道。
「對，但我們不可能不管……」莉萊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否則那三座村鎮的人會立刻被踩死，明明有能力，見死不救違反了同盟會的行為規章。」
她頓了一下，扭頭看向西子月：「要去麼？」
未等西子月發言，來自倫敦的靈鍾童子又一次開口了。
「不就三座村子的賤民麼？」靈鍾童子說，「順著那群魔女的心意去做事可不行，我建議放棄這些人的性命，看看那些魔女是不是想要聲東擊西。」
西子月抿了口熱茶，低垂眼眸沉思著。
靈鍾童子冷笑一聲，抬著雪白的下顎，不緊不慢地問：「看樣子，你真的打算循著那些魔女的心意去做？」
莉萊先西子月一步說道：「魔法少女就是為了守護他人才誕生的，魔女視普通人的性命如草芥，而我們珍視每一條性命，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區別。」
「但——」
靈鍾童子正想反駁，西子月打斷了她。
「無妨，有在這閒聊的功夫，已經足夠我們把那三具人偶肅清了。」
西子月平靜說著，放下茶杯，抬眼環顧了一圈會議室內的其他人，快速叮囑道：「你們留在環京，我和莉萊、烏蒂娜去去就回。」
莉萊點了點頭，贊同她的決策，「以我們的速度很快就能把那些人偶解決，如果環京出現了情況立刻通知我們，我們會儘快回防。」
靈鍾童子皺了皺眉，偏過目光喃喃著，「真蠢，明明知道那些魔女會趁著這段時間來襲還要去。」她倒是不在意會死多少人，只在意她們的決策是否正中那些魔女的下懷。
她雖然年齡不大，甚至是這群魔法少女里年紀最小的一人，但她覺得自己懂得可不比她們少。每次看動漫時，她都會在想，那些惡人之所以可以肆意作為，就是因為他們不像正派人物一樣擁有那麼多顧慮。
正派人物又得顧及平民的性命，又得確保自己不濫殺無辜，又得確保行事符合法律標準，被一大堆條條例例制約著，卻總能和擁有著同等實力的惡人打得旗鼓相當，簡直扯淡到不行。
而眼前的這一幕，再次驗證了她的想法。
像是遇見這種情況，如果換作她是西子月，那她絕不可能會坐著時空列車前往那些村鎮去救人——因為這分明是赤裸裸的圈套，可奈何她們就是所謂的被種種條例制約著的「正派人物」呢？
「用這么正常的思維怎麼贏下那群魔女？」
靈鍾童子心想著，暗暗對在場眾人感到鄙夷。除了她以外，這些人甚至沒人想過反對一下，為了所謂的公道和人義，就這麼踩進了明晃晃的陷阱里，被別人牽著鼻子走。
綺莉壓低牛仔帽的帽檐，「了解，我們會守在環京，你們動身吧。」
西子月沉默著點點頭。
下一瞬，她從翠青色的魔法書之中取出了卡牌「時空列車」，拈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咔」的一聲隨手捏碎，燈火通明的時空列車便轟隆隆地疾馳而來。
三巨頭緩緩從圓桌邊上起身，登上列車，不多時時空列車便離開了同盟會分部大樓。
伴隨著半空之中的時空裂縫合攏，又是一陣短暫的沉寂籠罩在會議室內部。
「外邊有情況麼？」九重櫻低聲問。
「暫時沒有檢測到奇怪的魔力波動。」綺莉單手抱肩，另一手的五指把弄著手機。
「是麼……」
九重櫻喃喃著，側臉看了眼孤零零一人坐在角落的小紅帽，微微挑眉。
她扭頭環顧一圈，這才發現平時陪在小紅帽身旁的施奈安、虹、楓三人此刻都不在會議室內部。
於是開口問：「我有個問題，施奈安、楓和虹三人呢，之前開會的時候她們不還在我們的身邊？」
「管那些雜魚乾什麼她們在又能幹嘛？」靈鍾童子慵懶地躺在巨鐘上方，低頭玩著PSP。
「她們也是我們的同伴——！」
低喝了一聲，見眾人並未回應，九重櫻舒了口氣接著問。
「真的沒人知道她們的去向麼？」
綺莉吸了口氣，開口說：「施奈安從幾天前不見了，虹和楓也是。」她頓了頓，「我在找她們……但沒找到。」
九重櫻皺眉：「為什麼不早點說？」
「因為現在情況已經夠混亂了。」綺莉緩緩地說，「不只是她們，全球各地陸陸續續有魔法少女失蹤，加起來總共接近20例，她們只是其中之一。」
九重櫻沉吟了一會：「西子月知道麼？」
「如果告訴西子月，只會讓她擔心則亂。」綺莉說，「魔女的數量遠遠少於魔法少女的數量，並且也遠遠強於尋常的魔法少女，兩者體量完全不在一個級別——這就意味著我們不可能管得了所有的魔法少女，一旦魔女對著一些不受關注的魔法少女下手，我們根本來不及出手救援。」
她頓了頓，語氣漸沉：「所以……我們只能選擇性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否則會分散我們的注意力，擾亂我們原本的計劃，明白了麼？」
九重櫻似乎並不認同，眼眸之中含著微微的怒意。
琉華子輕輕湊近身子，壓低聲音對九重櫻說：「大小姐，她說的是事實，我們還是暫時把注意力放到『魔女之夜』身上吧。」
九重櫻深吸了口氣：「算了，事到如今都幾天了——」
她正說著，忽然整座環京的上空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
會議室內的魔法少女們紛紛側頭，抬眼看向透明的玻璃牆面。
只見環京上空敞開了一條巨大的裂縫，巴別塔的圖案映照在其上，接著，一座巨大的長方形平台從中緩緩下沉，落入了塵世之中。
暗紅色的魔力漣漪如同雷鳴一般滾滾擴散開來，震顫著微藍的天空。
見狀，靈鍾童子隨手把那台PSP扔到了圓桌上，雙手抵在巨鐘表面，輕輕晃動著小腿，「嚯，果然是圈套……那西子月被引走了，我們得怎麼辦呢？」
尤婭側臉，如極光一般清冽的青色眼瞳倒映著魔女之夜，「跟傳說中的一樣……魔女之夜是一個舞台裝置。」
綺莉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說：「拖住時間。等她們回來。」
「該出動了……」
說著，九重櫻從椅子上起身，一邊走向會議室出口一邊從腰間的刀柄之中取出了太刀。輕輕一振，刀身便化為了萬千片紛紛揚揚的櫻花繚繞在她身周。
「小紅帽，琉華子，你們兩個跟緊我。」她頭也不回地輕聲說。
「好的，九重櫻前輩。」
聖誕裙少女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喚出了魔法書，跟在魔法少女九重櫻的背後，緩緩走出了會議室。
同一時間，廢棄火車站，7號月台。
柯明野目不轉睛地盯著魔女之夜的舞台，此時四個鬼魅的人影正位於舞台邊緣，居高臨下地俯瞰著城市。
隨後他漆黑的瞳孔之中，一一映出了她們的介紹面板。
【超人種代號：冕夢魔女】
【危險級別：A++級】
.
【超人種代號：戰爭魔女】
【危險級別：A++級】
.
【超人種代號：失落魔女】
【危險級別：A++級】
.
【超人種代號：人偶魔女】
【危險級別：S——級】
看到這兒，柯明野微微一怔，脫口而出。
「S……級？」
他呢喃著面板上的等級，深吸了口氣，「沒關係，只是S——級……說明她還沒完全達到S級的範疇，應該還有處理的餘地。」
這麼想著，他從四位魔女身上移開目光，目光掃視著這片舞台裝置的結構，腦中思考著——柏子妮和施奈安所在的那個會議空間究竟坐落於何處。
最後，柯明野理所當然地將目光投注在了舞台中央，那一座「嫉恨魔女」的雕像之上。
他心想：「從結構來看，那個被魔女們用來開會的獨立空間……就只有可能藏在那座雕像的內部。柏子妮和施奈安就被關在那裡面，只要能進入那裡就能救出她們。」
正想著，防風外套口袋中的備用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傳出了急促的嗡鳴。
取出手機一看。
毫無疑問，超英協會官方APP發送來的SSS級緊急警報，警報文字的背景是一條夭矯著的漆黑蟒蛇。
正中央的框子之中用血紅色的文字寫著：「檢測到環京出現天災級事件，准C級超級英雄——『藍鴞』，請儘快前往環京分部大樓集合，白翼小隊的其餘二人正在等候出發——！」
目光掃過文字，柯明野迅速穿上金屬戰服，戴上了藍鴞頭盔。
隨後再一次抬眼，從紅色的鏡片後方看向天空之中的那片平台，混沌的光幕掃蕩在舞台的平面之上，不斷掠過那幾個魔女的身影，使她們看起來猶為可怖。
屆時柯明野微微挑起眉頭，只見站在舞台邊緣的魔女少了一名，確認過後發現是失落魔女消失了。
他快步走出月台，面孔沒入通道的陰影之中，口中喃喃著。
「失落魔女呢……她去做什麼了？」
同一時刻，魔女雕像內部的會議空間。
會議圓桌邊上空蕩蕩的，一具具談話用的洋娃娃正躺在空間一角的牆面上，耷拉著腦袋沉沉睡去。
而在空間西側，一座祭壇正被蠟燭的光火點亮著。
隆隆……
驀然間，一陣地震般的動靜忽如其來，打破了會議空間之內的沉寂。蠟燭隨著桌面一同顫動著，火光忽明忽滅。
「開始了……」
血紅色的十字架之上，冰冷的鐵鏈隨著整個空間一同顫動著，哥特裙少女聽聞耳畔傳來的巨大動靜，臉色蒼白地呢喃著。
「是啊，終於開始了，我都快無聊得自殺了。」
祭壇的石梯上，怠惰魔女喃喃說著，都已經無聊到躺在梯面上扣指甲玩了。
就在這時，從會議空間入口處的那扇漆黑巨門之中，緩緩走出來了一個氣質絕艷的人影。她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外貌緩緩映入灰燼和怠惰魔女的眼帘。
楓葉一般的長髮，琥珀色的眼睛，巫師尖帽，深色的巫師服。
此人乃是失落魔女。
失落魔女聳聳肩，對怠惰魔女說：「是時候啟動魔女之夜，就差你一個了……從結界裡出來，到外邊去，把你的魔力注入到嫉恨魔女的雕像上，就跟我們一樣。」
聞言，怠惰魔女向下撇了一下嘴角，從石梯上起身，乖乖照做。
她能看得見，魔女黑薔薇正在空間一角的陰影之中守候。兩個魔女在這她可不敢動手，於是只好挪步走向雕像空間的巨門，進入了門後的世界。
昏暗的空間裡，只有蠟燭的火光一明一滅地點亮著失落魔女的臉龐。
她低垂琥珀色的眼睛，看向了十字架上的魔法少女灰燼。
哥特裙少女抬起疲憊的雙眼，冷漠地凝視著她，一字一頓地問。
「……你要做什麼？」
「你猜猜？」失落魔女問，「這不是顯而易見麼，幫你成為一名魔女。」
「想得美。」
失落魔女歪了歪頭：「你怎麼知道？我的確把這個過程想得挺美，在血液的簇擁之中，誕生了世界上最強大的魔女，就像古時人們向神明獻祭染血的鹿頭，那些無辜的小鹿……眼裡還閃著淚光。」
她幽幽說著，驀然，從入口處的巨門之外傳來了一陣浩浩蕩蕩的腳步聲。
緊接著，接近二十個魔法少女像是軍隊一樣整齊地走了進來，排成前後兩列，停在失落魔女身後。
「她們是……」
十字架上的少女微微一愣。
失落魔女抬手撫過其中一名魔法少女的嘴唇，勾起嘴角，輕聲問：
「從全球各地隨機抽中的幸運觀眾，猜猜她們會怎麼樣？」
話音剛落，二十名魔法少女整齊地舉起魔力凝聚而成的小刀，抵在了蒼白的脖頸之上。
灰燼微微張嘴，未等她從口中擠出一個字眼，眼前的一柄柄刀刃便猶如斷頭台的鍘刀一般，揮而落下。
忽明忽滅的火光之中，從二十個脖頸的斷口正肆意噴濺著血液。
眼中，少女們輕盈的頭顱紛紛落地，像是早秋時分熟透了的杏子一顆接著一顆從樹上落下，傳出「咚咚」的響聲。
哥特裙少女怔在原地，視線全然被猙獰的赤紅色覆蓋。血流成河，漫過泛黃的祭壇。
「知道她們為什麼死麼？」眼前的惡魔問。
「……為什麼？」
她的嘴唇微微翕動。
「因為你，所以她們這些無辜的人兒就這樣無辜地死了，好可憐好可憐。」
失落魔女一邊說著一邊舔了舔濺在臉上的血，然後側臉看向身後，「這只是前戲哦，就像游泳之前先試試水的溫度一樣，看樣子你的反應也不大，畢竟只是一群陌生人，死了也無所謂。」
她頓了頓，語氣戲謔了一分：「那這兩位呢，她們能讓你有一點反應麼？」
話音落下，雕像空間入口的黑暗之中再度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隨後一紅一黃兩個人影緩緩走到了蠟燭的火光之下，渾身無力地跪坐到了腳下的血泊上方。
十字架上的哥特裙少女怔了一下，映入眼帘的，儼然是環京的魔法少女楓，和魔法少女虹，兩人雙目空洞無神。
失落魔女回過頭來，輕聲問：「她們是你們的朋友對吧？」
灰燼怔了一下，不由自主地搖搖頭，「不，不是，我和她們不——」
「看見好朋友一定很開心吧，真好……好朋友就該待在一起，久別重逢，相親相愛。」
失落魔女打斷了她，輕輕說著，隨後抬起手指在半空中繞了一圈，身後的兩個魔法少女便醒了。
楓和虹跪坐在一片血泊之中，白皙的小腿，攤開在地的裙裾被血色染紅。
兩人模模糊糊地睜開眼，看見了祭壇上的灰燼。
「灰燼……前輩？」
她們異口同聲地呢喃著，神色恍惚，仿若人偶。
「說吧，想要她們之中的誰先死？」失落魔女緩緩地問，語氣友善。
「我，我不認識她們……」灰燼喃喃地說。
失落魔女抬手抵著下巴，好奇地問：「她們都叫你前輩了，你真的不認一認這兩個可愛的後輩麼？」
魔法少女灰燼咬緊牙關，聲嘶力竭地低喝著：「我說了，我不認識她們——你放開她們——！」
她的話音戛然而止，瞳孔如麥芒一般收縮。
收縮的瞳孔之中，映出了失落魔女輕輕一抬的指甲。
隨著她的指甲划過半空，兩個魔法少女的頭顱便飛盪而出，「撲通」一聲落在了血紅的地面上。
兩個熟悉的腦袋緩緩滾動兩圈，滑落到了灰燼的腳下。
分明她們的臉那麼近，臉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熟悉，卻再也沒有傳出動靜，就那麼靜靜地浸泡在血泊之中，腦後勺盪出了一片血淋淋的漣漪。
片刻的寂靜過後，她們另一半的軀體隨著慣性，緩慢倒在了血泊之中，「啪」地一聲濺起一片赤紅的浪花，潑到了灰燼蒼白如紙的臉頰之上。
十字架上，哥特裙少女全身上下每一個角落都在微微顫動著，蒼白的嘴唇輕抿著，被血染紅的右眼抽搐著顯現出怒色。
「既然不回答，那就兩個一起死吧。」
失落魔女輕輕地說，垂眼看著兩人的頭顱，她們的臉上尚且保持著恍惚的神情。
她抬起頭來，看向啞然無言的哥特裙少女。
「你的兩個朋友死了哦，就跟之前那個被你害死的小女孩一樣，她叫作什麼來著，林佳琪？反正死的挺慘的，被人直接砍成了兩段呢。」她說，「對了……當時你的另一個朋友差點也死了，她叫『何銀璐』，那麼有獎競猜——那時候是誰救下了『何銀璐』，也就是現在的魔女黑薔薇？」
失落魔女微微一頓，抬手指了一下自己，嘴角高高揚起。
「沒錯，就是我，感謝我麼？」
哥特裙少女沉默著，顫抖著抬起頭來，眼神空洞地盯著她，眼底噙著深切的怒意，「那又……怎麼樣？」
「原來如此，既然這兩個人死了還不足以徹底讓你失去理智，那麼這個人呢？」
失落魔女緩緩說著，輕輕抬起雙掌，微笑著拍了一下手掌。
「啪」的一聲，響亮的掌聲落下，從入口的巨門後方緩慢走來了一個雙目空洞的人影——金髮藍眼，頭戴紅帽，身穿聖誕禮裙。
看見這個身影的一瞬間，十字架上，魔法少女灰燼被血染紅的面孔猛然抽動了一下，清冽的瞳孔收縮到了極致，口中不自覺低吼出了那個名字。
「小紅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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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