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斜睨著她,眸子裡透出冰涼,「在我看來,你壓根就沒想好好跟他共建家園。你看,哪個公司的大老闆背後沒有個全身心幫忙的妻子?偏偏你不是個稱職的賢內助,還成天琢磨那些不登大雅之堂的事,我看你們這樣下去也長不了。」
話落,空氣里驟然凝聚了一股沉重的氣息。
這時候,綿綿疑惑地看著母親,「媽媽,『賢內助』是什麼呀?」
還沒等楊梅回答,老頭子已先開口:「就是說,男人在外面辛苦奮鬥,女人在家把家事料理得有條不紊,儘量在事業上輔佐,拓展人脈,為男人承擔部分工作責任,這就是賢內助的職責。」綿綿聽得若有所思。
楊梅將燉好的湯遞給綿綿:「乖乖吃飯,作業還剩多少?」綿綿果真不再說話,專心致志吃飯。
飯畢,楊梅牽著綿綿上樓去了。二人離開後,老者狠狠放下筷子,面色鐵青。
管家恰好經過,看見這一幕,說:「老爺,這哪有大戶人家夫人的樣子。」
鄭俊濤是在深夜一時鐘返回的,渾身帶著淡淡的酒氣,卻保持著清醒。
他原以為家裡人都睡下了,誰知開門那一刻,正撞見管家從老爺子房間出來。
見到是鄭俊濤,管家忙上前一步:「老爺剛剛安寢,原本要打電話詢問您的歸期,被我勸阻了。」
鄭俊濤輕嗯一聲:「辛苦了,近來事務繁忙,不用等我。」
管家點頭,轉而提及一件事:「倒是沒關係,不過老爺擔心您常常交際應酬傷了身子,心裡難免為您擔憂。這份愁心一重,恐怕就把情緒撒在卓小姐身上了,讓她受屈了。」
鄭俊濤眉宇微斂,不露聲色。
「卓小姐是通情達理之人,就算老爺責備,她也泰然自若。所以,您去安慰她幾句吧,老人家並非有意的。您也知道,他對卓小姐工作向來反對,所以有時難免……」
「我明白了,我會找她談談的。」鄭俊濤應了一聲,「時辰不早,你也早些休息。」
等管家回去,鄭俊濤獨自走上樓梯。推開門,發現楊梅倦倚在沙發一角,身覆一條薄毛毯睡著了。
他鎖緊眉頭,記起管家所說,於是腳步放輕,走向前去。
沒走兩步,楊梅忽然醒來,迷茫中看著他:「你回來了。」
隨即便欲起身。
鄭俊濤立刻阻攔:「要去做什麼?」
楊梅盯著他,一臉困惑:「放洗澡水,幫你準備一下啊。」
鄭俊濤握住她的手臂,示意她坐下:「不用忙,簡單沖洗一下就好。」
「那我拿換洗衣物,順便溫杯牛奶,今天有喝酒嗎?要不要來杯蜂蜜柚子茶解酒?」楊梅一連串問題問出口,反而令鄭俊濤不知從何接應。
他捏了捏眉骨,回應:「不喝了,沒怎么喝酒,洗漱過後直接休息。你也早睡,明天不是還有工作嘛。」
楊梅沒動,睡意此刻已然淡去許多。
她盯著鄭俊濤好一會,驀地提出:「我在想,要不要到鄭氏工作算了,做你的助手或別的職務也好。」
鄭俊濤微愣:「好端端的,為何突發此想?」
楊梅不言語,鄭俊濤心中已瞭然幾許。他觸碰她的手:「現在你不就好好的?不必為了任何人改變,我也不需要這些。睡吧,不要多想。」
說著,他抱起楊梅走到床邊安置她坐下,眼神更柔和了,「快睡吧。」
待鄭俊濤洗完澡出來,楊梅已在昏睡狀態。他默默望她一眼,熄滅燈光,而後從床另一邊躺下,把她緊緊擁在懷裡。
他湊在她耳邊,輕聲道:「爺爺的話,別放心上。我知道你受累了,忙過這一陣就好了,我答應你,儘早回家,好不好?」
楊梅不自覺繃直了身軀。
她不發一語,鄭俊濤並未介意,繼續低聲道:「你很好,就是你自己,無須為我改變。明白嗎?」
言罷,裝睡的楊梅不禁淚目。
她忍受著心底的酸楚,翻過身把自己更深地埋進他的懷中,低沉含淚:「你太好了,我怕做得不好,配不上你。」
「哪裡會?」鄭俊濤笑中帶些無奈。
「其實,爺爺某些話也沒錯。我確實是以相伴長久的想法與你在一起,但就連放棄現有工作的決心都提不出來,你這麼優秀,我卻自私如此,我不禁鄙視這樣的自己。」
說罷,楊梅淚水如注落下。
鄭俊濤瞧得心碎,將她擁得更緊:「傻丫頭,我需要你為我做什麼呢?只要你能每日做自己歡喜的事,和綿綿快快樂樂留在我的身旁,那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