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悄然在她身邊坐下,輕聲問道:「是不是在想你父親的事?」
楊梅回過神來,看著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困惑與迷茫……
在村裡的老槐樹下,鄭大濤又開口道:「這事兒還沒核實呢,只是聽人嚼舌頭根子傳的,你不需......」
「這事可千真萬確吶,午後的辰光,陳寡婦親自來找過我,不過被我給回絕了。」楊桂花毫不猶豫地打斷了他的言語。
鄭大濤愣住了片刻。
「老爺子說的是實理,你幫他一時救不了他一世,這檔子事兒你就甭摻合了,讓他自己去面對罷。」楊桂花邊說著,又重拾起了手中的鋤頭,看向那片綠油油的稻田,臉上的神色淡漠而深邃,叫人難以揣摩其心思。
他望了她一會兒,試圖解釋:「其實,你爹地那個小鋪子的情形......」
「這個我心裡清楚得很。」楊桂花再次截斷了他的話。
她眼神平靜地看著他,仿佛那一片稻田中翻滾的金浪般波瀾不驚,「我方才講的句句屬實,他丟下婆娘閨女不管不顧,如今受此磨難純屬咎由自取,壓根兒不值憐憫。況且我已給你添了不少麻煩,他的事你就莫再多管了。」
「楊桂花......」
「嗯?」楊桂花抬眼看向他。
鄭大濤看著眼前的這位鄉鄰女子,心中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無力感,他搖了搖頭,「罷了罷了,你忙你的吧。」
楊桂花應了一聲「哦」,便不再多言,繼續揮舞起手中的鋤頭。
時光荏苒,眨眼間已是周五傍晚。
秦青接管村里合作社也滿月有餘,手底下大小事務已然處理得井井有條。於是她特地預定了一間大屋,請了楊有章和其他村民們共聚一堂,熱熱鬧鬧地喝酒吃飯。
史大明帶著他訂婚的媳婦兒先一步到達,緊隨其後的是楊有章,最後才見到鄭大濤獨自前來。
秦青瞧見鄭大濤一人前來,不禁納悶地問道:「楊桂花怎麼沒來呀?我記得我給她發簡訊了呀。」
眾人聞言,目光紛紛投向鄭大濤。
鄭大濤神色如常地回答:「桂花今兒個帶娃去學手藝去了,她待會兒才會過來。」
「原來如此。」秦青隨之望向鄭大濤,「今日我還請了個客人,你們猜猜是誰?」
史大明嬉皮笑臉地接茬兒:「該不會是你新交的男友吧?」
說著,有意無意地瞥了楊有章一眼。
秦青佯裝生氣,揚手做勢要打他:「瞎說什麼呢!這段時間我都忙得團團轉,哪有空談情說愛。告訴你們吧,這個人你們也都認得,小時候我還因為她和大濤哥的事吃過醋呢。」
話音剛落,秦青朝門口努嘴,「聶家的大姑娘,還不快進來?」
聶靜雲身穿一件粉色土布長裙,款款走進屋內,除了鄭大濤依舊面無波瀾外,其餘眾人都驚訝地望著她。
秦青立刻拉過她,「你們別驚訝太久啦,靜雲妹妹害羞呢。」
聶靜雲微笑著回應,「好久不見了,大伙兒。」
楊桂花領著綿綿下課後,徑直奔向秦青聚會的地方。
好不容易趕到會所門口,周成注意到她們,立刻迎上前來說:「鄭經理交代讓我帶綿綿去附近玩一會兒,畢竟小孩子還是儘量別進這種場合的好。」
楊桂花依言點頭,「那就勞煩你了。」
周成擺擺手,接著說道:「你趕緊進去吧,大家都來了。」
楊桂花答應一聲,把綿綿交給周成後,便往會所里走去。
秦青他們在三層的第一個包廂里等著,很容易就能找到。
楊桂花走到門口,手機恰巧響起,只得暫時避開,接通電話。是蘇會計打來的,下班前交給他一份文件有點問題,想同楊桂花確認一下。楊桂花背靠著欄杆,目光透過玻璃門,能清楚看見裡面的場景。
然而,當她看到聶靜雲的身影時,不由得微微一愣。
連蘇會計在電話里說什麼,她都沒太聽得清楚,只好又問了一遍。
但她的眼眸始終停留在聶靜雲身上。
聶靜雲一頭烏黑長髮披肩,粉色土布長裙勾勒出曼妙身姿。此刻她正拿著麥克風唱歌,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目光卻又朝著某個角落。
從楊桂花這個角度看不清聶靜雲究竟看向何方。
就在這個時候,歌聲悠悠傳來:
我會試著放下過去
無論那些回憶多麼美好
也要試著不再想起
你是如何以愛包圍我的世界
那深深的感情印記
只願我能學會放下過去
忘掉那些曾經的美好
即使我不再期待緣分延續
仍能保留那份悲憫之心
雖然我曾這樣堅信
真的這樣堅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