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高公公！」兩名內侍躬身一禮攙扶著楊貴妃向行轅後堂走去。
望著逐漸遠去的倩影李隆基突然撲到酒岸上悲呼一聲。
「愛妃！」
只是這一次再也沒有人回應他的話了。
來到行轅後堂高力士從袖子裡拿出三尺白綾和一瓶紅色毒藥以及一把匕首放到桌上。
「貴妃娘娘，別怨恨陛下，陛下現在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您自己看著選吧。」
「雖說疼了點但總好過被那些譁變的士兵亂刀砍死強。」
聞言楊貴妃慘然一笑，美眸依次掃過桌面上的三件東西，淚水順著臉頰淌下。
什麼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什麼海誓山盟，花前月下，原來在生死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可笑自己還以為找到了真愛，沒想到到頭來終究是錯付了人。
想到這裡楊貴妃張開櫻紅小嘴緩緩唱道。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
「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
幽怨的曲調穿過帳篷久久的徘徊在行轅上空，聽得在場之人無不是暗嘆紅顏薄命命運多牟。
良久楊貴妃整理一下儀容端坐在椅子上冷冷道:「就用白綾吧。」
「是，娘娘。
高力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梗咽道:「奴婢高力士恭請大唐貴妃娘娘上路！」
話音落下兩名內侍手持白綾走到楊貴妃身後纏住她脖子，向兩邊死勁一勒。
原本端坐的楊貴妃忽然俏臉通紅的掙紮起來，隨著勁道的加大整張臉都紫漲起來。
末了嬌軀一軟垂落在椅子上，鮮血順著她的鼻孔流淌出來。
高力士起身走到近前伸手試了試鼻息對兩名內侍說道。
「放在擔架上抬出去給那些將士看看然後埋在棗樹下面。」
「知道了乾爹。」
兩個小太監抬著楊貴妃走出帳篷在行轅內走了一圈。
看到禍國殃民的楊貴妃被勒死了，三軍將士無不是歡呼雀躍稱讚皇帝陛下英明。
將楊貴妃埋了後，高力士返回行轅跪在地上說道:「啟稟陛下，貴妃娘娘她已經入土為安了請您節哀。」
「愛妃！」
聽聞噩耗李隆基嚎嚎大哭，途中擦擦眼淚問道:「對了力士，那些將士是否滿意？」
「回陛下，譁變的士兵已經回到隊伍中，願意繼續護衛您前往巴蜀成都府。」高力士說道。
「什麼，都回到隊伍里去了？」
得到高力士和陳玄策肯定的答覆李隆基直接從酒案上站起來，慢條斯理的整理一下自己的皇袍。
「陛下，您這是……？」眾臣不解的問道。
「都愣著幹什麼，趕緊倒酒奏樂啊，朕得好好壓壓驚！」李隆基露出劫後餘生的笑容。
眾臣暗自無語，剛才看哭的那樣他們還以為皇帝捨不得楊貴妃，感情只是怕他自己死於譁變而已。
一念至此眾人再看向李隆基的眼神變得不屑起來。
尤其是太子李亨，他早就看這個沉迷酒色的父親不順眼了，自己沉迷酒色丟了江山不說。
緊要關頭竟然讓一個女人去定罪這哪裡還有半點皇帝的氣魄。
一念至此李亨獨自端起酒杯喝起來。
人群散去李亨回到自己的帳篷坐在桌案前沉默不語，篝火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有些陰沉不定。
少許一名虎背熊腰的壯漢走進帳篷躬身道:「啟稟殿下，陳玄策將軍到了。」
李亨收起心思背著手淡淡道:「讓他進來吧。」
心腹退出去沒多久陳玄策走進大帳皺眉道:「太子殿下，誅殺楊國忠兄妹一事我們的合作已經結束，您召喚末將來還有別的事嗎？」
李亨給他倒了一杯茶笑著說道:「常聽人說少不入川，老不出蜀。」
「逃到巴蜀固然可以苟活性命，但只要范信派人封鎖漢中占據周邊我們這輩子恐怕都出不來了。」
陳玄策畢竟是摸爬滾打多年的老將軍一聽這話頓時臉色一變:「太子殿下，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李亨微微一笑意味深長道:「孤還年輕，天下還有不少人擁戴我們李氏子孫。」
「只要我們回去重整兵馬未必沒有機會擊潰范信的叛軍！」
「怎麼樣陳將軍，可否願意跟隨孤重拾山河？」
見陳玄策臉色變幻不停，李亨哈哈一笑適當拋出自己的條件。
「你放心一旦孤登基第一個就會冊封你和郭子儀為護國大將軍加兵部尚書銜。」
「將來打回長安孤至少給你個趙王噹噹。」
李亨相信在自己這番重金拉攏下陳玄策肯定會拋棄自己那個昏庸無能的父親跟隨自己重拾山河。
然而令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陳玄策搖了搖頭。
「對不住殿下，末將從一介武夫走到今天全賴陛下恩情，如今即便他落魄了末將依然不會棄其而去。」
「至於封王授爵一事以後休要再提，告辭！」
望著離去的背影李亨臉色陰沉下來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罰酒！等孤成為大唐皇帝第一個就除掉你！」
帘子掀開一名美婦在內侍的陪同下走進來溫聲說道:「太子殿下息怒，當務之急不是置氣的時候。」
「我們應該儘快和父皇分開，帶著隊伍北上靈武在那裡登基稱帝號召天下勤王軍前來歸附。」
「是啊太子殿下，衛隊有三千人，願意跟我們去靈武的足足有兩千多人足以說明人心所向。」
見太子妃張良娣和太監李輔國都這麼說李亨點點頭。
「也好，你們立即去通知那些將領一聲等天色一亮我們就北上靈武登基稱帝。」
「孤就不信，我這個大唐皇帝會打不過范信那個亂臣賊子！」
「諾！」
張良娣和李輔國躬身一禮離開了帳篷。
第二天一早太陽從地平線升起時李亨換上黑色莽龍服前往李隆基的帳篷。
看見兒子一副趕路的架勢李隆基疑惑道:「朕不是下旨晌午時再出發嗎，你準備這麼早幹什麼？」
李亨抱拳道:「回父皇，兒臣身為大唐太子已決定北上靈武，反擊范信那個亂臣賊子！」
「還請父皇准許讓兒臣去完成大業！」
看著自信勃發的兒子，李隆基眼神一片冰冷。
當皇帝這麼多年他豈會不知道兒子那點心思。
因此撂下毛筆沉聲說道:「范信雄兵四十餘萬你拿什麼去北伐？」
換成往日李亨或許早已嚇得汗流浹背，但今時不同往日李隆基早已成了沒牙的老虎。
身邊衛士不過一千餘人連自己一半都趕不上。
最關鍵的是身邊的皇親國戚大多改為支持他北伐中原。
李亨相信就算父親和自己決裂，眾人也會站在自己這邊。
故而撣了撣袖口淡然道:「孩兒身為大唐太子，正統李姓血脈，就憑這個我就能在短時間內聚攏一堆擁護大唐的臣子。」
說到這李亨抬頭看了一眼太陽朝李隆基拱拱手。
「好了父皇，時候不早了兒臣要率領三軍前去靈武了，祝您早日平安到達巴蜀，告辭！」
說完轉身掀開帘子離開行轅，留下滿臉鐵青的李隆基。
嘭！
這個逆子！朕要殺了他……
陛下息怒啊，外面的人都歸順了太子殿下，您萬萬不可輕舉妄動啊……
聽著帳篷裡面傳來的咆哮聲，李亨不屑的哼了一聲，騎上馬率領一眾皇親國戚向遠處官道走去。
在那裡張良娣，李輔國正帶著兩千兵馬等著他。
看到李亨出來張良娣笑眯眯道:「殿下，臣妾給靈武軍大總管郭子儀去了一封信命他派人前來迎您。」
「咱們早點上路吧，到了靈武還要和各位將軍商議收復中原之事。」
「有勞太子妃了，出發！」示意將士們出發，李亨鑽入馬車躺在張娣的腿上，手掌伸進裙擺一邊撫摸妻子的峰巒一邊得意道。
「你是沒看到父皇生氣的樣子，簡直可以把人生吞了，可惜孤已不是那個懦弱太子。」
「他再也不能對我發號施令了！」似乎想起了什麼李亨眼中恨意一閃而逝，手掌狠狠攥住酥胸。
痛的張良娣驚呼一聲沒好氣的拍開他的手。
「陛下好歹也是我們的父皇，雖說人各有志，可你能不能委婉一點？」
瞧見妻子動怒李亨悻悻道:「算了不提他了，大不了等朕登基封他為太上皇好了。」
「倒是你自從懷有身孕後很久沒伺候我了，不如就在這裡吧。」說著遲啦一聲撕開裙子撲了上去。
「殿下，輕點……」
……
十天時間轉瞬即過，當烈日再次高掛中空時李亨的隊伍終於來到了靈武境內。
一行人隔著挺老遠便看見幾個統兵將領帶著一隊兵馬恭候在界碑處。
看到這一幕李輔國高興的說道:「太子殿下，郭子儀將軍來迎接咱們啦。」
「孤看見了，傳令下去所有人加快腳步爭取天黑前進入城中。」
「是！」
一聲令下大軍瞬間加快腳步轟隆隆的向靈武而去。
很快雙方交匯在一起，一個身穿金銅鎧甲的將軍走上前抱拳道。
「末將靈武軍大總管郭子儀參見太子殿下！」
李亨北伐中原還要仰仗郭子儀自然不敢托大，當即跳下馬車雙手扶起後者。
「郭總管快快請起，孤日後還指望你們匡扶社稷呢。」
「謝太子殿下。」
郭子儀起身後目光掃了一圈隊伍眉頭微皺道:「殿下，從長安逃出來的只有這麼點人嗎？」
聞言李亨笑容一滯嘆息道:「從長安出來時總共還剩下三千多，父皇帶去巴蜀一千，剩下的都在這裡了。」
提起此事李亨眼中滿是恨意，想他堂堂大唐太子竟然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跑出來簡直是奇恥大辱。
聽到這番話郭子儀嘆息了一聲，下意識看向身後的姜吉，後者不動聲色的點下頭。
得到授意後郭子儀說道:「殿下不必灰心，只要您和陛下還在一切就還有機會。」
「走，請隨末將進城休息，待吃完飯我們商量一下登基稱帝事宜。」
李亨等的就是這話，迫不及待的笑道:「好，那孤就先赴宴。」
雙方簡單寒暄一番後隊伍浩浩蕩蕩駛向靈武城。
望著站在馬車上向沿途將士揮手致意的太子，郭子儀猶豫了一下問道。
「敢問姜總管，燕王打算如何處置太子殿下？」
他現在名義上是靈武軍大總管，實際上部下早已被打散到各個軍中。
眼前這支軍隊基本就是姜吉的幽州軍。
姜吉瞥了他一眼開口道:「實不相瞞我也不知燕王會如何處置這批人，但以我對他的了解這些人押到長安後應該不至於被處死。」
「最多也就是遣散發放安家費，至於太子殿下恐怕得搬去十王府生活了。」
聽說燕王沒有殺掉這些人的意思，郭子儀輕輕鬆口氣，強行打起精神去陪王半駕。
他雖效忠晉王，但骨子裡依然不願意對舊主下手。
很快，隊伍便來到行轅為了招待好太子一行郭子儀特意把各酒樓的大廚請來操刀。
又請了當地最好的胡姬來跳舞助興。
途逕行轅大院時見外面停著一排囚車李亨好奇道:「郭愛卿，城裡停這麼多囚車幹什麼？」
郭子儀笑著說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最近靈武城附近來了一批盜匪，這些囚車是給他們準備的。」
「都怪該死的范信，弄得大唐四分五裂，不然也不會冒出這麼盜匪來。」
「切記抓住這批盜匪後一定要遊街示眾三天以顯我大唐法紀！」
說完一甩袖袍大步走進行轅和一眾皇親國戚宴引起來，甚至就連那些互送人員也都被安排了酒宴。
李亨一行人從長安狼狽逃竄數月平常淨啃饅頭了，哪裡吃過這麼豐盛的飯菜。
故而一上飯桌紛紛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途中李輔國忍不住想要尿尿，藉故離開行轅向茅廁走去，路過後院時突然發現行轅周圍來了大批全副武裝的將士。
一個個手持燧發槍將行轅團團圍住，看裝扮赫然是范信的幽州軍！
李輔國心裡咯噔一聲，臉色瞬間蒼白起來。
顧不上放水，他提起褲子跟頭把式的跑回行轅正要向李亨報告，郭子儀陡然瞥了他一眼。
嚇得李輔國僵在當場，暗叫一聲完了，這回要被一鍋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