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六子一行人喝得滿臉通紅。
眼見差不多了，姜吉起身笑著拱拱手:「諸位兄弟，今天姜某就不留你們了，咱們改日再喝可好？」
「你這傢伙不會是娶媳婦了吧，往常可不這樣啊。」張歡打著酒隔說道。
此話一出頓時引來眾人哈哈大笑，陸續起身向府外走去。
將眾人送到門口，姜吉正要轉身回府被李朗抓住手腕。
「姜兄送人送到底，送佛送到西，都送到這了再送兄弟一程唄？」
姜吉無奈的苦笑道:「老弟，換成平日我把你送回家也沒什麼，但為兄今天真有事，改日吧。」說著就要掙脫李朗回府。
不料李朗的手掌宛如鐵鉗子一般死死抓著姜吉手腕，一臉笑容的站在原地。
似乎姜吉不送他回家，他就不鬆手一樣。
看到這一幕，六子，張歡，曹衛一眾漢子起鬨道:「老李，你真沒眼力勁，人家老薑忙著洞房花燭夜呢，你抓人手幹什麼啊。」
聞言李朗微微一笑，目視姜吉說道:「我身為情報司司長，官職比你們這些大將軍足足低了兩品。」
「當然是想讓姜兄送我一趟在街坊四鄰面前長長臉了。」
「姜兄，這個面子你不會不給兄弟吧？」
望著李朗意味深長的眼神，姜吉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幾分:「既然老弟想長長臉，那為兄滿足你。」
「來人，備車，本大將軍要送李司長回家！」
見狀幾個壯漢哈哈一笑，結伴離開了渾然沒有發現兩人間的怪異。
待馬車牽來，一隊腰掛火統手持兵器的情報密探出現在姜府四周，向姜吉走來。
示意屬下退到一旁，李朗神色複雜的對姜吉說道:「老薑，別讓兄弟為難跟我們走一趟吧。」
目光依次掃過情報司密探，姜吉故作鎮定道:「同為燕王殿下效力，為什麼要抓我？」
見事到如今姜吉還想隱瞞，李朗嘆了口氣:「你私通太子妃，借著毀屍滅跡私放太子李亨的事已經暴露了。」
姜吉畢竟是久經戰陣的大將軍，縱使心中掀起滔天波瀾臉上依然鎮定。
「胡扯！李亨明明被燒死在路上，這件事我早已向燕王殿下請過罪，究竟是哪個小人在背後誣陷我！」
不得不說姜吉這一番怒吼把大將軍的威嚴展現的淋漓盡致，若非情報司抓獲了李亨，李朗甚至也以為對方是被誣陷的。
「姜兄，你不用再掩飾了，李亨在逃跑的途中被情報司抓獲，現在人就關在長安大獄裡。」
「他已經什麼都招了，包括你和太子妃私通的事情也被記錄在卷宗上。」
「看在多年的兄弟情份上，我希望你能認清形勢別連累自己的子女。」李朗苦口婆心的勸道。
聽說李亨供出了自己，姜吉臉色瞬間煞白，整個人搖搖欲墜起來。
幾個護衛想要上前攙扶被他甩開一雙虎目充滿了懊悔。
難怪燕王殿下三番兩次欲言又止，難怪和自己結為親家，原來他什麼都知道了，只是再給自己機會而已。
可笑自己還自以為天衣無縫，鬧了半天早已被人識破。
一念至此姜吉仿佛老了十幾歲，神情低落道:「王爺打算怎麼處置這件事？」
「王爺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他最恨的就是被別人背叛，你三番五次欺騙他。」
「雖然王爺沒說，但我能看得出來他非常失望。」
說到這李朗冷笑一聲:「至於太子李亨和你屋裡那個女人恐怕難逃一死。」
對於這個結果姜吉早有預料，滿腹苦澀道:「能否給為兄點時間讓我處理一下家事？」
「可以！」
「多謝。」姜吉道聲謝轉身向府里走去。
看著他的背影幾個屬下皺眉道:「司長，姜吉罪行深重要是跑了我們恐怕沒法交代啊。」
「要不卑職先帶人衝進去把一甘人犯先控制起來？」
李朗瞥了他一眼淡淡道:「老薑的為人本官比你清楚，再敢擅自做決定小心你們的狗頭！」
一聽這話兩個屬下臉色微微一變退到了身後。
訓斥完兩個屬下李朗抬起頭向院子裡看去喃喃自語道:「老薑，你可不要干出糊塗事啊。」
姜府，後院。
看到姜吉回來張良娣笑眯眯的迎上來:「怎麼這麼快就喝完了，妾身還以為你們得喝到天黑呢。」
「走，進屋給你喝點蓮子湯醒醒酒去。」
發現姜吉站在原地不動彈，張良娣神情疑惑道:「發生什麼事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姜吉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沉悶道:「剛剛李朗告訴我，太子李亨在出城的時候被情報司抓獲了。」
「他供出是你和本官通過毀屍滅跡幫他逃出了囚車。」
「什麼，被抓住了！」
此話一出無異于晴天霹靂震得張良娣呆立在原地。
她做夢都沒想到如此周密的救人計劃竟然被人識破了，更沒想到李亨毫不猶豫的出賣了她。
回過神來張良娣連忙抓住姜吉的肩膀詢問道:「那該怎麼辦，要不咱們逃走吧。」
「逃？」
姜吉苦笑一聲:「情報司的探子遍布長安，我們即便僥倖逃出去也會被周圍的駐軍擒獲。」
「良娣，我們沒有活路了，如今只有一死才不會牽連到別人。」
「不！我不想就這麼死了，我還年輕有大把的機會！」張良娣鬆開姜吉歇斯底里的大喊道。
然而無論她如何叫喊姜吉始終無動於衷，最後拔出寶劍刺進她的胸口。
「你居然殺我……」張良娣捂著胸口不敢相信的問道。
「我殺你至少能得個全屍，若是落到那幫人手裡你會被折磨得非常悽慘。」
最後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女人，姜吉義無反顧的走出姜府任由情報司探子給自己拴上鐵鏈。
示意屬下查封姜府，李朗載著姜吉一路來到情報司大獄。
都是兄弟，李朗特意給他安排一處溫暖乾淨的牢房。
安頓好姜吉，李朗獨自來到燕王府書房躬身說道。
「啟稟王爺，姜吉現已抓捕歸案，其餘人也等也陸續控制起來，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范信撂下書籍揉了揉額頭說道:「姜吉跟了我這麼多年勞苦功高，按理說任何罪行都可免一死。」
「但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不處置他今後會有更多的人效仿。」
「這樣吧，三日後你們情報司找個替死鬼拉到法場上明正典刑，其本人則秘密發配到嶺南讓他去開發那裡的資源。」
「這……會不會太輕了？」李朗試探性問道。
范信沒好氣道:「不這樣還能怎麼樣，私放李亨雖說罪大惡極，但畢竟沒有對國家產生實質性危害。」
「不這樣還能怎麼樣，難道你真想讓本王殺了他？」
見范信動了怒火，李朗悻悻道:「下官沒有這個意思，這就回去安排刑場。」
從王府出來李朗嘆了口氣，暗道王爺還是太心軟了，放著殺一儆百不用偏偏發配到嶺南去搞開發。
天知道以姜吉的性格到了那會高興成什麼樣。
不過他內心深處卻非常欣慰，犯下這麼大罪尚且死不了也不枉大夥給王爺賣命一場。
這一次終究可以不用擔心狡兔死走狗烹了。
很快。
姜府被查封，姜吉被情報司抓進大獄的消息傳進了六子等人耳朵。
一到早上六子，曹衛和張歡幾個人來到情報司衙門，被幾個探員攔在門口。
「幾位大將軍，情報司重地沒有燕王殿下的旨意任何人不得進入，您幾位還是回去吧。」
六子看了探員一眼怒聲道:「老子管你是哪個衙門趕緊把李朗叫出來，我倒要問問姜吉怎麼得罪他了，又是抓人又是封府的！」
「對，把老李叫出來，心眼再小也不能這麼幹吶。」曹衛跟著附和道。
眼見三人來者不善，情報司探員陪著笑臉道:「幾位大將軍，不是小人不讓你們進去，實在是司長太忙了，他不在衙門。」
「哼，我今天倒要看看他在不在！」一巴掌扇在探員臉上，幾個人就往裡走。
凡是敢阻攔的探員一律被三人放倒在地上。
就在情報司衙門前亂成一團時一道慍怒的聲音響起:「都給我住手！」
「司長，幾位大將軍強行闖入不說還打人，你可得給我們評評理！」守門探員捂著臉委屈道。
示意幾名屬下退到一旁，李朗看著六子說道:「什麼事讓你們這麼大火氣？」
一提起此事六子便氣不打一處來沒好氣道:「老李，姜吉咋得罪你了，至於把他抓進大獄連府邸都封了嗎？」
「是啊，昨天你讓老薑送你回家，人家也送了還想咋地。」曹衛不滿道。
見幾個兄弟怒氣沖沖，李朗苦笑著說道:「諸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我和老薑並沒有私怨，抓他是出於公心。」
「屁的公心，老薑一生戎馬戰功赫赫，血池子裡不知趟了多少遍，雖說私生活上有些不檢點，霸占了李亨的妃子。」
「但也不至於抓進大牢查封府邸啊，說吧，準備關押幾天？」
在六子等人看來姜吉就算犯了罪估計關個幾天也就放出來了。
然而令他們沒想到的是李朗從懷裡拿出一份金黃色的聖旨。
「昊天有命，皇王受之，羽林衛大將軍姜吉不思國恩，擅自放走朝廷侵犯李亨，朝廷震怒，天下震怒，故交由情報司於三日後明正典刑，欽此！」
靜！
情報司門前安靜的可怕，六子三人呆呆的看著李朗，眼中充斥著難以置信之色。
他們做夢都沒想到三天後朝廷要處死姜吉。
憤怒
震驚。
以及深深的悲涼。
良久。
六子深吸一口氣向情報司大獄走去面無表情道:「今天我們救定老薑了，看誰敢上前！」
「對，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我看誰敢阻攔！」張歡和曹衛跟隨在後面。
眼見三人肆無忌憚的闖入重地，李朗臉色一沉攔在前面:「幾位兄長，情報司重地只有燕王殿下能進入，還請別讓我為難！」
「讓開！」
「不行！」
「好，這是你逼我的。」六子眼中凶光一閃一拳打在李朗的臉上。
他固然氣憤朝廷的無情，但更恨李朗為了前程拿兄弟開刀，因此這一拳打的極為用力。
李朗從小身子骨單薄，善謀不善戰哪裡受得了這一拳，整個人倒在地上鮮血橫流。
狠狠瞪了他一眼，三人大步向監獄走去，沿途所過之處數百名聞訊趕來的探員擋在監獄門前。
這時，槍聲響起，李朗坐在地上手舉火統大聲道:「監獄重地任何人不得進去，再往前一步休要怪李某辣手無情了。」
嘩啦啦。
鉛彈上膛，數百支火統齊齊對準三人，大有再往前一步就開槍的架勢。
目光依次掃過現場探員，最後六子的目光落在李朗身上。
「我無論如何都沒想過有一天拿槍對準我的會是我的兄弟。」
「李朗，你為了前程立功我不怪你，但你萬萬不該拿兄弟的腦袋當墊腳石。」
「你太讓我失望了，從今往後我們再也無半點交情！」
說到最後六子一甩袖子大步離開情報司，張歡路過李朗時欲言又止被曹衛拉走了。
見三人如此絕情，李朗眼中難掩悲傷最終噴出一口鮮血昏了過去。
「司長！」
「司長！」
……
從情報司出來六子三人直奔燕王府而去，到了那剛要推門而入一群身穿盔甲的將士湧出來。
「王爺有命，最近幾天不見任何人，你們幾個回去吧！」林鐵板著臉道。
「老林，兄弟幾個有重要事稟報，麻煩你進去通稟一聲。」張歡客氣的拱拱手。
林鐵雖說也是王爺的嫡系，但和他們這些全國各地的領兵大將不同，人家是幽州軍的統帥，妥妥的核心嫡系將領。
無論是軍隊規模和武器數量都遠遠高過他們的軍隊。
換成往日林鐵自然不會拒絕，但今天他是奉命而來因此說道:「對不住幾位，軍令如山本將軍也沒有辦法！」
「你！」
「好了，咱們先回去想想辦法。」拉住曹衛，六子朝他使了個眼色，後者不情願的調頭回返。
途經一處圍牆時三人腳尖一點躍上牆頭跳了進去，幾個幽州軍要開槍射擊被林鐵攔下來。
「算了讓他們進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