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出長安
「少爺，六子先行一步，以後再也不能為您鞍前馬後了。」
「保重，勿念！」
將信合上范信仰天長望，一滴熱淚順著臉頰淌下來。
「你這傢伙，本王讓你死了麼！」
將油紙傘扔掉，范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千牛衛。
「以後就來這裡效力吧，有本官在，這大唐沒人能夠動得了你們！」
「多謝燕王殿下，末將甘願效犬馬之勞！」
「好，咱們這就動身前往幽州，本官到要看看什麼人這麼大膽子。」
「敢抓我的人！」
話落，騎上黑風馬一抖韁繩準備奔向城門口。
這時，馮媽從府里跑出來，攔在前面，大聲道。
「王爺，朝廷的犒賞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您不能去幽州啊。」
「小六將軍犯了罪，等他押回長安咱們再想辦法就是。」
「這個時候，您萬萬不能衝動啊！」
騎著黑風馬在原地轉了兩圈，范信看了馮媽一眼。
輕笑一聲。
「馮媽，李唐遺屬的命就是命，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六子跟隨本王三十餘年，數次出生入死，要是連他都保不住，還當他娘什麼王爺！」
「給我讓開！」
「駕！」
范信一抖韁繩，騎著黑馬沖了過去，看方向赫然是長安城門。
看著他的背影，馮媽氣的狠狠一跺腳。
「這傢伙脾氣上來了，真是什麼都不顧了！」
嘴上這樣說，但她的心裡卻有著淡淡自豪感。
攤上這麼一個重情重義的王爺，她馮媽下半輩子有著落了。
……
泰安殿，大殿。
百官早早來到這裡站班，相比往日的朝服。
今日所有人都換上了祭天紅袖大禮服。
原因只有一個，朝廷要為權傾天下的范信晉爵
「狄閣老，您可有些日子沒來上朝了，下官還等著聆聽您的教誨呢。」
禮部尚書王安走過來打招呼道。
「是啊，年紀大了，身體經常鬧些小毛病。」
「這不，聽說朝廷要給范信授予勳爵，老夫就來上朝了。」
狄仁傑捋著鬍鬚笑眯眯道。
兩人的談話很快引起了眾臣的注意，紛紛湊過來。
「狄閣老，我大唐自建國以來除了極個別人，還未有王爺晉過爵位。」
「依您看這次燕王能得到一個什麼樣爵位？」
面對眾人的詢問，狄閣老遲疑了一下。
「這次授勳大典，是太后發起舉辦，本閣也不是特別清楚。」
「不過應該比二等王還要高吧。」
「畢竟燕王也是個不低的爵位…」
遠處，范景周圍同樣聚集了不少大臣。
「王爺，您看狄閣老笑得，就好像被晉爵的人是他一樣。」
宇文都言撇撇嘴，一臉酸意道。
「先讓他們高興去吧，等六子抓回來授予再高的爵位都沒用了。
范景一甩袖子，將目光移到宇文都言的身上。
「本王讓伱們派兩個得力幹將去監視六子，有什麼進展了沒有。」
「到時候朝廷審問起來，他們倆可是關鍵的證人。」
提起此事，宇文都言拍著胸脯保證道。
「漢王殿下放心，老臣前幾日接到了孫兒的回信。」
「他在信里說，六子這廝甚是貪婪，一個人就貪了八萬兩白銀。」
「整日花天酒地吃喝嫖賭，還借著大都督的名義，成天對地方官員指手畫腳，弄得幽州官府怨聲載道。」
「可憐他們兩個為了漢王殿下大業，天天吃著饅頭鹹菜，還往裡倒貼了十兩銀子。」
「哎，可憐啊。」
說到這，宇文都言擦了擦眼淚，一想起寶貝孫子在幽州就著鹹菜啃饅頭。
他的心裡就有些不好受。
「是啊，這個六子太霸道了。」
「每次出門必定鳴鑼開道，大張旗鼓，看上誰家的姑娘直接闖進去搶走。」
「他們倆因為看不慣這種惡行，只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眼不見為淨。」
「聽說兩個月的功夫，瘦了十斤呢。」
聽見兩個年輕人如此勤儉刻苦，范景感慨道。
「當初這兩個傢伙來覲見時，本王就斷言，此子具有大將之姿，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也罷，等他們回來了，就先做個刺史吧。」
「多謝漢王殿下！」
宇文都言與其他大臣對視一眼，皆是露出興奮之色。
就在眾臣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交談時，泰安殿的大鐘忽然敲響。
太平公主在內侍的簇擁中走上巒橋，坐到龍椅旁的位置上。
「臣等參見陛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等參見太后，吾後萬歲萬歲萬萬歲。
山呼海嘯中，李令月虛扶了一把。
「眾卿平身吧。」
「謝太后！」
眾臣起身後，李令月看向禮部尚書王安琪。
「今天是朝廷為燕王晉爵的日子，你們禮部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陛下，臣已經派人通知了燕王殿下，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來了。」
太平公主點點頭，沖眾臣笑道。
「我大唐自立國以來只進行過一次晉爵，遠不如太宗時期。」
「思來想去甚是不妥，這才決定為為居功甚偉的范信晉升爵位。」
「眾卿以為如何呀？」
太平公主很高興，大唐能渡過數輪劫難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以說自家男人功不可沒。
所以她破例為范信舉行一次封公大殿。
也算是對他的一種認可。
儘管之前接到過消息，心裡有所準備。
但真成為現實時，眾臣的心裡還是不是滋味。
不到三十歲的一等王啊，連前唐時期都算上也扒拉不出來五個呀。
范信這小子一口氣從縣男升到一等王，這等速度簡直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與其一比，他們這幫連爵位都沒有的老傢伙，年紀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回太后，范信年紀輕輕便立下不世功勳，封個一等王是應有之意。」
「臣等一致贊同。」
狄仁傑笑呵呵的站出隊列說道。
李令月哈哈一笑，剛要說話，一道狼狽的人影從大殿外跑進來。
在她耳邊嘀咕了兩句，聽得李令月霍然起身，不敢置信道。
「你說什麼，他動身前往幽州了？」
「回太后，燕王一個時辰前，率領十八千牛衛直接奔出長安，向著幽州去了！」
內侍跪在地上顫聲道。
靜！
大殿內死一般的安靜，原本臉上還掛著笑容的眾臣，全都僵在臉上。
不敢相信的看著內侍。
舉世罕見的封公大典啊，多少人求了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榮譽。
范信就這麼不要了？
「王公公，你說范信放棄參加封公大典跑去幽州。」
「這不太可能吧？」
直到現在狄仁傑都不相信這是真的，一等王的爵位連他都眼饞不已。
范信這小子怎麼可能撒手不要呢，裡面一定是有什麼誤會。
「是啊王公公，不會是看錯了吧，太后親自授予勳爵，這在我大唐朝還是頭一次。」
「天大的恩典，范信感激涕零尚且來不及。」
「怎麼會離開長安呢。」
和狄仁傑一樣，包括范景等人在內，沒有一個人相信范信會放著爵位不要。
去幽州救一個可有可無的隨從，這不符合官場常理。
內侍抬起頭苦笑道。
「閣老，諸位大人，這是駐守幽州北大門的守將報上來的，雜家怎敢隨意瞞報。」
然而無論內侍怎麼說，百官們還是不相信范信會放著通天大道不走，去幽州救什麼狗屁隨從。
驀地，一聲重重的嘆息響起。
「不用爭論了，范信確實去幽州救人了。」
話音一出殿內霎時間安靜下來。
狄仁傑上前一步，拱手道。
「太后，以微臣多年的斷案經驗來看，此事恐怕另有內情，不如…」
「不用了。」李令月悵然的搖搖頭。
「沒有人比本宮更了解他，既然守軍說他去幽州，那就一定是去幽州了。」
「封公大典暫停，派…」
「報！」
一聲急報劃破長空傳進上泰安殿大殿。
緊接著一名風塵僕僕的守軍闖進來，單膝跪地道。
「啟奏太后！半個時辰前，奉命駐守長安郊外大營的檀州，易州，燕州大軍全部開拔！」
「看方向赫然是幽州！」
「什麼！」
「范信連十萬大軍都帶走了！」
「他這是要幹什麼！」
消息一出，無異於驚天巨石砸進水面，頓時引起軒然大波。
誰都沒想到范信這廝竟然如此剛烈，為救一個護衛，一言不合就率領十萬大軍殺回幽州。
縱觀歷史數百年，也找不出來一個這樣的啊。
「反了反了！范信這傢伙拒絕封公大典不說。」
「現在連兵馬都調動了，他要殺誰？」
「幽州除了奉命辦差的情報司探子，還有誰值得他這般大張旗鼓？」
御史孫文跳出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李令月悲呼道。
「太后，燕王仗著立下大功，日益驕橫，現在居然率領十萬大軍前往幽州斬殺內衛！」
「這是要造反啊！」
「太后！」
「如果朝廷法度對此獠無用，我大唐顏面何在？」
「臣願意以死換我大唐朗朗晴天！」
話畢，孫文從地上站起來向著柱子衝過去。
看架勢赫然是以身捍法，怎料途中腳下一滑，趴在了地上。
見狀，鐘山飢諷道。
「孫御史不去演戲真是可惜了，燕王調動十萬兵馬前往幽州是不假。」
「可你別忘了，他是天下兵馬大元帥，總覽朝廷軍政大權。」
「進入長安平叛之後，原本就要返回駐地。」
「還有人家什麼時候說要斬情報司，意圖造反了。」
「這話不是你自己說的麼！」
孫文……
眼見雙方爭吵起來，李令月重重一拍大案，臉色陰沉道。
「好了，都給本宮閉嘴！」
「金吾衛大將軍張歡何在？」
「臣在！」
一名披著斗篷的中年人從隊列里走出來。
李令月深吸一口氣，沉聲道。
「你立即率領八百千牛衛追上燕王，讓他務必回來！」
「臣領旨！」
張歡一抱拳，威風凌凌的走出大殿。
沒一會就率領八百騎兵向著長安北大門方向追去。
……
官道之上，十萬大軍轟隆而過，沿途所過之處，塵土飛揚，濃煙四起。
這時，幾個騎著快馬背插令旗的斥候追上來。
「報！啟稟燕王殿下，後方發現一支輕騎，目測人數不足千人！」
「是否截擊？」
「吁！」
勒住韁繩，范信瞅了一眼斥候：對方什麼裝扮？
「回燕王殿下，來人身朝廷官職服裝，腳踏虎金靴。」
「太后派金吾衛來截本官了麼？」
范信冷笑一聲，一抖韁繩：不用管他，繼續全速行軍！
「是！」
一聲令下，十萬大軍再度雷動起來，聲勢極為浩大。
半個時辰後，張歡率領的八百金吾衛終於來到大軍前方。
「吁！燕王殿下且慢，太后有旨！」
抓著韁繩在原地轉了兩圈，張歡滿頭大汗抱拳道。
「太后有旨，命燕王殿下火速調頭前往上泰安殿參見受勛大典，不得有誤！」
「回去告訴太后，此事過後本王自會向朝廷請罪！」
「現在請你讓開！」
話盡，范信緩緩拔出金龍寶劍指向張歡。
「不要逼本王動手！」
張歡也是個狠人，閉上眼睛慘笑道。
「燕王殿下儘管動手就是，末將要是找不回您，回去也是受到處罰」
「還不如一死了之！」
「好，本王成全你！」范信冷笑一聲，朝曹衛和林鐵使了一個眼色。
兩者會意一笑，放出十幾匹備用的發情母馬向金吾衛衝去。
金吾衛的座馬都是久未開葷的公馬，一看對面跑過來十幾匹小母馬，早就興奮的不知天南地北了。
刨了兩下蹄子，咴咻咻的跟著母馬跑了。
任金吾衛如何抽打使喚，就是不停。
「哈哈哈，這回張大將軍總算找到理由了。」
「可惜了十幾匹純正的汗血寶馬。」
林鐵一臉遺憾的說道。
范信瞥了他一眼，哼了一聲：等救回六子，本官讓洛陽商會送你們幾百匹正經的草原馬。
保證讓你們吃不了虧。
走，咱們繼續行軍，爭取在囚車回長安之前，將他們堵在幽州。
本官要讓肖龍知道知道，誰才是大唐最大的官！
「駕！」
……
數日後，幽州，大牢。
自從內衛情報司接管這裡後，大牢里時刻充斥著濃郁的血腥味。
每天都有幾具屍體被情報司的特務拉到郊外掩埋。
「怎麼樣，六子，到了這一步你還不肯招供麼？」
肖龍坐在椅子上一臉陰沉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