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5章 赭黃色的叛徒
「老闆，這是你的快遞……」楊燕子作為羅納德比較放心的員工，特地幫他跑了一趟康涅狄克，給亨利·李博士送去了一張捐助支票，和一個厚厚的信封。
然後她在李博士的研究中心又等了一晚上，等李博士親自操刀，做完了鑑定，她又帶著密封在信封里的結果，馬不停蹄地坐飛機回來洛杉磯。
「謝謝，你要不要在客房睡一會兒，實在是辛苦你了……」，羅納德捏著厚厚的信封，不動聲色地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麼東西？老闆，是不是一個劇本？」楊燕子突然問道，她飛了一趟遠程，也許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問了一個她不應該問的私人問題。
「是不是你向李博士請教一些情節關鍵，難道老闆你要拍懸疑片了嗎？是不是梅森律師那樣的法庭劇？」
「差不多，我的一個劇本里的關鍵翻轉性情節，需要他幫我把把關。」羅納德笑了笑，楊燕子果然是聰明人，這個問題看似突兀，其實是在向自己說，我沒有打開看過裡面是什麼。
「哦噢。真的是法庭當場翻案？我迫不及待了，你知道我是梅森律師的粉絲嗎？這個劇本里的律師，是不是也是像他一樣白髮蒼蒼的律師，可以往法庭後面觀眾席一指，那就是真兇？」
「唔，你猜到了情節，那不太好，我得改改，也許改成一個像你一樣的美女律師……」
「哦哈哈哈，老闆你真的好厲害，我先走了，到時候你寫出來可要給我看哦？」
「砰……」
等楊燕子走後，樓上的書房傳來了一聲巨響，然後是羅納德「嗷」的一聲喊痛。中式家具採用的是硬木，他的手掌猛擊上去，寫字檯沒有什麼事，羅納德的手掌倒是疼的叫出了聲。
楊燕子拿回來的信封里，亨利·李博士明確無誤地表示，這份劇本里，有幾頁和之前悄悄送出的爆料屬於一個印表機列印的。
看著李博士做好記號的幾頁劇本，果然用的紙張顏色都是一種，赭黃色。這表明，這幾頁劇本修改稿，是一個時間換進去的……
羅納德看著這幾頁赭黃色的劇本，心裡非常的討厭。現在還不能百分百確定，這是麥可·奧維茨乾的，但是種種證據都指向他，連上帝似乎也給了羅納德一點暗示……
當年出賣耶穌的叛徒，猶大，在藝術史上，就是經常穿赭黃色。至少在達文西的名畫「最後的晚餐」里，那個手裡拿著裝了銀幣的袋子的猶大，就是穿著赭黃色的衣服。
從冰箱裡拿了一些冰塊，然後敷在手上，羅納德決定先做確定。他打電話給了芭芭拉·史翠珊，表示那幾頁劇本里，有一個母親和女兒在家裡對話的情節，需要更進一步的修改。
芭芭拉·史翠珊表示不解，那是女主角發現自己前半生不快樂的源泉的劇情，主要是母親一直在指責自己不漂亮。這次母親住在她家裡的時候，兩人又一次爆發了衝突，女主角才明白這都是母親對於女兒的苛責，由此重新發現了自我。
羅納德則回答說，沒有母親會因為女兒不夠漂亮，不夠像自己漂亮就用言語打擊她的。倒是老一輩的女人，會督促女兒多多打扮自己，因為那個時候，女性唯一的出路就是嫁一個丈夫。
「噢……」芭芭拉·史翠珊耳根子比較軟，她在導演和編劇上確實沒有什麼天賦，憑藉多年的演藝經歷，還是能識別什麼才是好主意的。
這個點一被羅納德點出，她馬上就明白了，之前自己想得都錯了，那些個高參，都勸自己要修改劇本突出自己主演的女主角，而羅納德的想法，才是真正的戲劇。
在母女兩人一貫地關係不好的歷史中，這句話突然揭示出了真相。母女兩人只是因為對世界和女性的看法不同，才導致了話不投機，而兩人都懷有對對方深深地愛。
「你是對的，羅納德，我馬上就去改……」
「你可得想好了，我可不想聽到理察·拉格拉文斯（本片編劇）過兩天又向我抱怨，你聽了某位高參的話以後，又要改回來。」
「哈哈哈，你也知道了。這不會，這不會，我演過很多著名導演的電影，也看過很多奧斯卡最佳編劇獎級別的劇本，你說的是這個故事的關鍵，會讓我演的主角羅斯的形象更有立體性。」
「好吧，希望如此。我很好奇，到底是誰給你在出主意，喬恩·彼得斯嗎？他不至於這樣眼光短淺吧？」
羅納德故意點了一個人的名字，彼得斯是古貝爾的搭檔，也是之前芭芭拉·史翠珊的男友，他從一個美髮師起步，就是靠著史翠珊開始在好萊塢平步青雲的……
之後芭芭拉·史翠珊有了新歡，李察·基爾……彼得斯和她算是友好分手，還保持朋友的關係。
「嘿嘿，不是不是，喬恩對我一直是鼓勵，我是聽麥可·奧……哦，不……」芭芭拉想起了業內的傳言，羅納德和奧維茨不和。
「奧維茨嗎？我猜也是他，他是個很不錯的製片人，業內最成功的經紀人，不過，芭芭拉，要我說，我們藝術家還是要有堅持，商業上他們的利益最大化，和我們的並不一致。」
羅納德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導演和演員，是希望電影本身出色，在評論界獲得好評的。但是奧維茨那樣的商人，希望的是儘可能多的塞進自己代理的演員，兩者在選角，劇本等方面，是肯定會有不一致的時候，作為導演要自己堅持住。
「哎，你說的對。怪不得他邀請我去他家裡，然後就說服了我，讓我修改了那段故事。你知道的，他有時候是非常有說服力的……」
「Bingo……」羅納德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正要掛斷電話。
「羅納德，你覺得扮演我母親，誰比較好？」芭芭拉·史翠珊越想越覺得羅納德說的有道理，母親和女兒羅斯之間，可以有更多的火花。
「我倒是想起了一個人選，不過你不用她可能更好……」羅納德想了一會兒，倒是金球獎上提名電影「雲裳風暴」里的一個配角跳了出來。
「誰啊？」
「勞倫·白考爾……」
羅納德說的，就是當年「北非諜影」的男主角，亨弗萊·鮑嘉的遺孀，好萊塢黃金時代末尾的明星勞倫·白考爾。她當年就是以美艷著稱，還演過「怎樣嫁給百萬富翁」這樣的電影，在觀眾心目中和羅斯母親的形象相當接近。
勞倫·白考爾的演技也很好，特別是最近出演的電影，年紀大了以後更加老辣，往往幾句台詞就能讓其他演員感受到刺激。不過，也正因為如此，羅納德其實是覺得，和勞倫·白考爾一比，芭芭拉·史翠珊的演技就要露餡了。
「你的想法太好了，我馬上就和她的經紀人聯繫……」誰知道芭芭拉·史翠珊沒有領會……又或者她明白，只是對自己的演技有謎之自信。當年可是得過奧斯卡小金人的，和凱薩琳·赫本分享影后桂冠……
而勞倫·白考爾，則沒有得到過奧斯卡的肯定。你說誰的演技好？可能在史翠珊的眼裡，她自己的演技確實鶴立雞群吧？
不管這些，羅納德放下電話，就召喚了埃德·巴斯蒂安，飛來洛杉磯。再加上理察，里克··尼西塔，和葆拉·華格納，再加上自己的律師林賽·多爾等人，一起在家裡的會議室開緊急會議。
「各位，請把手機和其他通訊工具留在這裡……」保鏢丹尼爾，帶著一隊安保人員，在門口收掉了所有參會人的手機，並且用探測器上上下下的掃描了他們全身，確認沒有竊聽器，才放他們進去。
大家看著手上還綁著冰袋的羅納德，都有點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情。互相交換著眼色，只有巴斯蒂安心裡有一些猜測。
「各位，你們都是我最信任的人，現在有人要搞我，搞我的白日夢影業，搞我們一起共同創辦發展的事業……你們說應該怎麼辦？」
「那當然是Fuxk回去了……不管他是誰……」理察最先表態。
「當然，任何人想做這種事情，我們都要毫不留情地回擊……「葆拉·華格納也明白了什麼，她出來說話，就不光光是代表丈夫里克·尼西塔，還有現在和她合夥辦公司的克魯斯在內。
埃德·巴斯蒂安堅定的看著羅納德，點點頭。他的利益和羅納德高度趨同，無需說再多。
「當然，我支持你，羅納德。不過，這裡好像就我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情。」林賽·多爾左右看看，問出了心裡的疑問。
「這也是我為什麼請你來，林賽。」羅納德把那份鑑定的結論，和原來給媒體寄送的羅納德與克魯斯的黑材料中的幾頁樣本，和劇本里那兩頁赭黃色劇本的複印件，一份份地發到了眾人的手中。
大家看了一遍，都明白了問題的根源。這些人和羅納德的利益高度綁定，都是不可能被奧維茨收買的，找他們來商量，也是羅納德想要集思廣益的意思。
奧維茨在好萊塢盤踞的時間，比羅納德還要長十幾年。他也是赤手空拳建立了大事業的。再加上奧維茨本人也是一個億萬富翁，對用錢砸他的的手段是基本免疫的。
要想徹底解決掉這個威脅，羅納德左思右想，還是結合大家的力量，才更有勝算。
「曝光這件事情？」尼西塔小聲說了一句。
「不妥吧，我們其實並沒有很堅實的證據……」他老婆葆拉·華格納率先反對。
羅納德給他們看的證據，其實相當複雜，要向一位普通民眾解釋清楚，也不是很容易的。直接曝光的話，奧維茨其實有相當多的辦法抵賴。
比如說印表機不是他的，有人偷偷在他的印表機上列印，羅納德方面栽贓等等。而且，葆拉·華格納還隱隱地擔心，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湯姆·克魯斯的醜聞，會不會再一次被人炒作起來。
「這不是一個好的選項，里克。」
羅納德也明白，要團結大多數，才能擊敗和自己勢均力敵的對手。這也是請葆拉來的本意。
「我明白，我只是想先提出一個容易想到的選項。」尼西塔和葆拉對視一眼。羅納德還是一個有智慧的人，會顧及到盟友的利益，這樣的人值得追隨，要比奧維茨那樣自己賺走99.5元，只給對手留一個五角銅子的人好好合作的多。
「奧維茨在媒體方面也有很強的影響力，不在我們之下。」巴斯蒂安比較理解奧維茨的實力，他在媒體行業也是有盟友的。
「羅納德，你想像中的復仇，是什麼樣子的？和他對簿公堂，還是讓他身敗名裂？」林賽·多爾反覆地看了好幾遍文件。她擅長從法律的角度考慮問題。
這個案子雖然薄弱，但是也並不是沒有可能在法庭上獲得一些利益的。不過，首先她要理解，羅納德想要的是什麼。
「首先，我不想再有一個權勢人物，老是躲在暗處向我出招……」羅納德拿起了那幾張赭黃色的劇本，「我不是耶穌那樣的聖人，對這種叛徒，我希望他不再有出賣我的能力。」
「也就是說，你想要他離開CAA，或者自願退休？」林賽·多爾眉頭一皺，這個事情的難度可不小。通過法律手段，希望也很小。
「不光如此，我希望他以後不要在好萊塢再有大到能搞我們的權力。」羅納德想的不光是CAA。
「這是個長期計劃，羅納德。我們不太可能一記重拳KO奧維茨這樣量級的人。」里克·尼西塔倒是穩重起來，他在經紀行業里的歷史不比奧維茨短，深知這個行業並不是那麼容易封殺一個人的。
畢竟，經紀人不需要什麼特別壟斷性的資本，只要有一個演員願意把簽訂合約的事情交給你，你就有了一份經紀人生意。
「我在想，也許不需要我們趕他走，奧維茨自己就有脫離這個行業的想法。」理察·勒維特突然發言。在這些人里，他最希望奧維茨滾蛋。
「嗯？」羅納德看向理察。
「是這樣，奧維茨有好幾次在辦公室里對人表達了對經紀人不能合法參與製片業務的不滿。他現在經常不見人影，和當年撮合索尼哥倫比亞，和松下環球的時候的狀態很類似……
而我們需要聯繫CAA除了他僅剩一個的創始合伙人，羅恩·梅耶……他對奧維茨的看法，和我們是高度一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