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明夜寸寸龜裂的表情，黎星言差點笑彎了腰。
明夜看著對方笑得花枝亂顫的樣子，木然地開口:「大小姐就這麼喜歡撩撥別人嗎？」
「這裡有別人嗎？」黎星言聞言止了笑，卻故意裝傻，又用半真半假的語氣調侃道:「小七信不信，本小姐只撩過你這一個？」
即便談過一場戀愛，一開始也是何景辰主動介入她的生活。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明夜的第一眼，她就想逗他。
明夜不知道黎星言在想什麼，也沒有接話，似是被她無語到了，又像是不信她的話。
黎星言也無所謂他信不信，禮服選好後，就要選與之搭配的鞋子和首飾。
因著剛才那一出，明夜死活不願意再開口，黎星言也沒有再強人所難。
首飾區除了幾款她比較喜歡或者經常佩戴的珠寶，也都換了新，一眼望去琳琅滿目。
黎星言從中隨便拿了一套比較搭禮服的，就去摘自己原來戴在脖子上的項鍊。
比起挑首飾時的隨意，她取脖頸上的這條項鍊時卻是小心翼翼，取下來後又珍而重之地放在最中心的項鍊架上。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明夜的錯覺，黎星言此時看著項鍊的目光都是眷戀而溫柔的。
自見面起，對方一直給自己一種遊戲人間的散漫態度，明夜何時見過她這種神態，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項鍊的鏈條由鉑金打造，吊墜上嵌著一枚古玉，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勝在做工精巧。
明夜正在思考這條項鍊的來歷，目光突然被湊過來的一張臉擋住。
黎星言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你該出去了。」
明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樣一個看似沒心沒肺的人，也會有怕別人窺探的秘密嗎？
「怎麼？」黎星言又走近一步，唇角的弧度也上翹些許，「小七不走，是想留下來看本小姐換衣服嗎？」
明夜：「…………」
雖然知道對方在刻意遮掩，但他也不是非要打探她的隱私，見對方防備心這麼重，他也識趣地轉身離開。
從黎星言的房間裡出來後，明夜就腳步不停地下了樓。
黎鴻謙看他面有異色，不由得有些幸災樂禍，「怎麼樣？都跟你說了我這孫女性子嬌縱的很，你還不信邪，這下領教了吧？」
明夜輕呵一聲，「聽黎董這話的語氣，你還挺驕傲？」
「老頭子我寵出來的，我當然驕傲了！」黎鴻謙一副傲嬌臉，「不過你現在要是後悔了，也可以改變主意。」
明夜眼底閃過一絲掙扎，但最終又化為堅定，「我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當初做了這個決定，在回京都之前，我都會扮演好保鏢這個角色。」
黎鴻謙見明夜這麼執著，不由得警惕地眯起了眸子，「你不會喜歡上我孫女了吧？！」
明夜俊臉一黑，「我對黎小姐沒什麼想法。」
黎鴻謙見他這反應瞬間又瞪起了眼，「你還看不上我孫女不成？！」
明夜：「…………」
黎鴻謙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可為人長輩的可不就是這樣的心境？
既怕自家白菜被豬拱了，又容不得別人嫌棄半分。
就在這時，換好禮服的黎星言從樓上走了下來。
見兩人之間氣氛微妙，不由得開口問道：「怎麼了？」
黎鴻謙輕咳一聲，「沒什麼。」
說著他轉移視線般地一擺手，「既然衣服換好了，那就去吧。」
黎星言見他沒有起身的意思，不由得一愣，「爺爺不去嗎？」
黎鴻謙一臉莫名其妙，「你們年輕人的舞會，我一個老頭子去幹嘛？」
黎星言頓時以為自己之前是想多了，爺爺並沒有試探自己的意思？
直到出發時看到上了駕駛室的明夜，她才恍然大悟般的，「是爺爺讓你來監視我的？」
明夜動作利落地啟動車子，頭也沒回地解釋道：「屬下是大小姐的保鏢，理應時時刻刻跟在大小姐左右，保障大小姐的人身安全。」
「時、時、刻、刻？」黎星言像是聽到了什麼稀奇的詞兒，「那晚上我睡覺的時候呢？你也和我躺一張床上？」
明夜：「……」
看到後視鏡中的熟悉表情，黎星言滿意地往椅背上一靠，漫無目的地望著窗外翻新的景致。
實際就算這人是替爺爺來監視她的，她也不怕。
因為何景辰在她這兒早就什麼都不是了，否則她也不會面不改色地主動提起他的名字。
想到何景辰，黎星言散漫的目光閃過一絲犀利。
這個年少時說過要娶她的人，曾是她昏暗世界裡的一束光，溫柔又耐心地陪她熬過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一段時光。
她以為他們會一直走下去，可人心總是會變的。
隨著年齡的增長，她還是以他為世界中心圍著他打轉，他卻漸漸開始嫌棄她空有美貌，不學無術，甚至後來劈腿了校內一個沒有背景卻成績優異的女孩林雨萱。
她那時候也是倔，不知道先提升自己，反而死攥著年少時的那些美好不願意放手，甚至在爺爺送她出國前還計劃著要逃跑。
然後她就做了一個夢，一個預示未來的夢。
夢裡她確實逃脫了，沒有出國不說，還和何景辰結婚了，然而對方私下卻沒有和林雨萱分手。
兩人裡應外合，聯手吞併了黎家的產業，事成後又將她這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一腳踹開。
而爺爺也在遭受這一連串打擊後被活活氣死。
或許是夢境太過真實，醒來後她罕見的沒有再鬧，而是接受爺爺的安排，安安靜靜地上了飛機。
當然，她也沒有完全相信夢裡的事未來都會發生。
於是在國外留學的這些年，她學習的同時，也在密切關注國內的動向。
發現除了和她自身有關的夢境因出國而改變，其他事情全都照映到了現實。
也就是說，如果她沒有得到這個夢的警醒而選擇出國留學，那等待她的將會是一條絕路。
每每意識到這一點，她對何景辰的執念就減輕一分。
隨著時間的推移，年少時的情感日漸消磨殆盡，再想到這個人的時候，她內心已經沒有一丁點觸動，只剩下濃烈的厭惡。
等到了目的地，明夜回頭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景象。
女孩支著額頭斜靠在車窗上，窗外燈火闌珊，襯的她一張冷艷逼人的側臉忽明忽暗。
偶然送進一絲涼風，散落耳畔的髮絲便舞出一種俏皮的凌亂，使得那張絕美的臉更添魅惑。
頓了大約兩秒，明夜才想到要提醒對方到了。
然而他還沒開口，就和突然轉過臉的黎星言目光對了個正著。
黎星言看著他怔愣的神情，緩緩勾起一側唇角，「本小姐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