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
眼前髒兮兮的小姑娘淚眼婆娑,說著就要哭出來。
宋寧安忙捂住她的嘴,將她拖進黑暗中。
幾團火把從他們身旁迅速閃過,「快!二小姐發話了,找到大小姐賞金百兩!」
這庶妹,下血本了!?
宋寧安舒了一口氣,要不是剛才反應快,就被這小丫頭『賣了』。
她認出來,這姑娘是自己的貼身婢女餘桃。
餘桃撲閃著大眼,待宋寧安放手,細著嗓子悄聲蛐蛐,「小姐,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我剛拿來醒神的小食,就看見您被幾個人拖進了房子,來不及喊人,我就被砸暈了,再醒來,就看見大家滿府找您。」
宋寧安慶幸她沒事,又被她這一抽一句的樣子逗笑,也學著她蛐蛐道,「好小桃,以後喊我一口氣叫完行不行,不然小姐可真被你嚇死咯。」
餘桃是母親親自為她挑的,也是母親死後唯一真心待她的,可惜原身不辨是非,對這丫頭非打即罵,小小年紀飯都吃不飽。
一根藤蔓落下,好巧不巧砸在兩人眼前。
宋寧安的眼珠慢慢朝中間匯聚,嘴角緩緩上揚,有了!
不是,小姐怎麼了?
小姐從不會這樣和自己講話,而且她怎麼還變成鬥雞眼了。
宋寧安一把拉過她,貼耳安排道,「小桃,一會兒你...」
小桃雖不解,可小姐說的肯定是對的。
她快步跑向了那幾個想領賞的家丁,「小姐往東邊去了,快救救我家小姐。」
趁著小桃吸引走家丁的間隙,宋寧安將樹藤綁在身上,按照記憶,自己所在的院子是西苑。
這宋相國有個癖好,喜歡搜羅奇珍綠植,而且由東到西的路只有一條,路的兩邊恰好種滿了這種粗壯藤蔓的高樹。
借著藤蔓的大幅擺動,在家丁快要趕到時,宋寧安早已立於東湖旁。
來的路上,她原本想順著最後一根藤蔓出府,但想到小桃,她還是打算先留下來。
特工不應有感情,可自小飄零的她,第一次體會到被人掛念的感覺。
等養好了身子再帶小桃一起走吧,自己一身的本事,養活個小娃娃不成問題。
她鬆開手,直直向湖心倒下,「宋凝雪,惹到我,你可算踢到鐵板了!」
相府內庭。
宋言明急得走來走去。
他倒不是關心這個女兒,只是,餘光嫖到上堂,左邊是興師問罪的太子溫祈,右邊是剛從女兒閨房出來的三王爺溫灼。
原以為這逆女真如下人傳的那樣,和狂徒私奔了去,沒想到太子竟被自己的皇叔扣了綠帽子。
如今找不到這逆女,他怎給太子交代?相府的清譽又當如何挽回?
「老爺,老爺!」
一個小廝著急忙慌跑了進來,「大小姐找到了,我找到大小姐了!」
宋寧安:「……」。
這大哥為了領賞也是拼了。
內廷眾人驚異,先行回來的宋凝雪聽到消息猛然起身,剛要上前就被柳姨娘以幾不可察的動作攔下。
小廝身後,宋寧安渾身濕透被抬了進來。
她臉色慘白,抖得像篩糠,這秋水...真他奶刺骨。
起初她確實有演白蓮花裝柔弱的想法,可在來的路上,她聽到小廝們閒聊。
宋言明曾給他們下令,找到自己後,不論生死,先帶到內庭來。若太子真的怪罪,就將她當眾沉塘,這樣也算保全了相府的清譽。
好啊,好得很!
耳邊,相府家眷們議論紛紛,一記記白眼剜刀衝著宋寧安四射而來。
「聽說大小姐和狂徒私奔了,這是被抓回來了?」
「可不,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你知道那狂徒是誰——街口的叫花子!」
「等著瞧吧,老爺不會放過她的。」
眼見宋言明舉著巴掌就要朝自己劈下,宋寧安當機立斷跪了下來,一把抱住生物學渣爹的褲腿,聲淚俱下,「爹!您沒事真是太好了!不枉我以命為餌將那刺客引出去!」
宋寧安內心:嘔。
撲了空的宋言明踉蹌了一步,「刺客?你胡說八道什麼!」。
說罷,宋寧安被一腳踢開,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宋言明,「爹,不然你以為我做了什麼?」
宋言明顧不上遮家醜,怒吼道,「做了什麼?你知道府里怎麼傳的!你竟和那乞丐!我怎麼養了你這麼個浪蕩子!」
「父親!」
宋寧安出言打斷。
「我只知道明日使團進京,那賊人聲稱您是主迎使,要對您和前來督查的三王爺不測!」
「我只知道您操勞多日,想給您送醒神小食,沒想到在書房碰見下毒的賊人和已經暈倒的王爺!」
慷慨陳詞,眾人宛如被定住般,宋言明也似信非信,畢竟他奉命迎接使團是秘密。
一轉頭,溫灼正直勾勾盯著自己,鳳眼微眯,那神情仿佛在說:你編,你繼續編。
只心虛一秒,宋寧安繼續道,「我只知道,當賊人抓到我時,為了相府的清譽,我跳進了冰冷的東湖!」
話落,溫灼噗嗤一聲。
太子皺眉起身,瞥了眼溫灼,「寧安,我相信你不會與乞丐苟且。」
因為有沒有賊人入府,他再清楚不過。
「可我不明白你的外衣為何會在我三叔身邊,我三叔為何又會在你的閨房?」
「事關皇家威嚴和三叔的清白,你若再不說實話,即便令尊是相國大人,我想陛下知道也不會輕饒的。」
呦呦呦。
搬出皇帝老兒嚇唬人了。
寧安姐姐好怕怕呦。
宋凝雪也上前補刀,「是啊姐姐,既有冤屈你就說出來,如有錯處你也要坦白,不能拖累整個相府啊!」
「你也別怪妹妹不為你遮掩,畢竟滿園的家丁都看到,三王爺從你房裡...。」
說到這,宋凝雪故意羞得轉過頭去。
她不知道宋寧安今天是怎麼回事,仿佛長了腦子般,若換做以前,她只會大聲叫嚷說沒有,怎會想出府內進賊的藉口?
「你們!」
宋寧安假裝慌了一下,又看向太子,「太子哥哥,我對你情真意切,愛的死去活來,夢裡都是你的身影,難道你也覺得我和王爺有染?」
眼見宋寧安的醜臉向自己挪近,溫祈絲毫不掩飾眼中的嫌棄,快步退回到座位上。
宋寧安微勾唇角,一番折騰就是在等他們將矛頭轉向自己和溫灼。
如果繼續咬著自己和那『從未出現』的狂徒,自己只會落得百口莫辯的下場。
可牽連皇室,就要好好辯一辯了。
宋寧安轉過身,朝著上堂的溫灼一拜,「自古捉姦要捉雙,王爺,您說說吧,我不能失去太子哥哥,求您還寧安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