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酸奶呢?」
周兮一下課就蹭到了江隨之桌子前,滿眼期待的看著他。
「先把這道題給做了,我就給我。」
只見他緩緩的從桌上上抽出了一本練習冊,翻開遞給了周兮。
「我畫的那道題。」
周兮握緊了拳頭,真是殺人誅心。
「我不喝了。」
她將練習冊重新還給江隨之,扭頭就想要走,被江隨之一手給拽著。
「不做就不做,酸奶給你。」
說著,便從書包里將酸奶給拿了出來。
「高興了吧。」
「嗯。」
「可是我不高興。」
「那你不高興著吧。」
江隨之?!
周兮拿著酸奶心滿意足的走開了。
「同桌,我男神給你買的酸奶。」
「我讓他給我帶的。」
她想了想還補充道。
「你要喝嗎?給你。」
「我不要了就,還給你。」
「同桌,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什麼?」
「就是你知不知道江隨之和那個十九班的女生什麼關係啊?」
「藍顏枝?」
「嗯」
「姐弟。」
周兮擰開酸奶的瓶子,喝了一大口,今天的酸奶比她平時喝的要好喝欸。
「姐弟?!他們不是情侶嗎…………」
「姐弟,有血緣關係的姐弟。」
「這樣啊,他們姐弟倆的顏值還都挺高的。」
「是啊。」
「同桌,你姊妹幾個啊?」
「我還有個弟弟。」
「小朋友可愛嗎?」
「當然。」
周兮腦海里不禁想起周鑠的樣子,不知道他在學校待的怎麼樣。
中午,江隨之照例邀請周兮一同去吃飯,看著他手裡拿著的熟悉的練習冊,周兮不情不願的跟上了。
「等會兒去自習室,我給你講題。」
「哦。」
實驗中學為了給學生足夠的自學時間,專門給建立了自習室,以供他們查漏補缺。
這是開學這麼長時間以來周兮第一次來自習室,小隔間的形式,互不打擾。
「這道題的解題的關鍵是在平方上,把平方弄清楚了,就差不多了……。」
「老師講的公式你還記得嗎?」
周兮將公式脫口而出。
「可以啊,背的還挺熟。」
接下來……
「江隨之,這個數字為什麼是這個數字啊。」
「題目上有」
「為什麼要把這個給代入進去啊。」
「套公式啊,公式這麼給的。」
「一定要按照公式走嗎?」
江隨之「…………」
二十分鐘下來,江隨之覺得自己的頭都是大的,他自己做題都沒這麼累過。
周兮蔫了吧唧的趴在桌子上,不是她不認真,是她真的無能為力,知識就是不往她的腦海里進。
「江隨之,你文科有沒有什麼弱科啊?」
「沒有,我每一科都還挺平均的。」
「唉,你個學霸,體會不到我這個學渣的痛。」
從江隨之給她講題的思路來說,他的學習成績肯定不會差。
「體會的到無力的感覺。」
「你還能有無力的時候?」
「有啊,比如你之前上台默寫英語的那次,我看著你寫錯,又幫不上你的無力感。」
周兮?!這種無力感沒有也罷。
「你選文還是選理?」
「文吧,我的文科要比我的理科更好一點。」
「好巧啊,我大概率也會選文科。」
學霸選科是真的考慮自己哪一個更優秀,她這個理科學渣是真的只能選文科。
「那你可要努力啊,文理分科之後還要分班的。」
有加強班和普通班兩種。
「等著姐和你還當同班同學。」
「嗒」一聲脆響。
周兮捂著腦袋看著江隨之。
「沒大沒小的,叫哥。」
兩人在自習室待到了下午快要上課的時候,江隨之是一直在很認真的分析著每一道題的解題步驟,而周兮感覺就好像有一個大屏障,把自己和江隨之所說的話給隔開了,甚至還打起了哈欠。
「困了?」
「有點。」
「我講的這麼催眠?」
「比數學老師講的好點。」
江隨之……我該誇誇你嗎?
「那你還挺給我面子。」
「那可不是嘛。」
「我不是在誇你。」
「哦。」
周兮嘟著嘴,扣著手指應著。
「公式背的怪熟怎麼就不會用呢。」
「誰知道呢。」
「別嘴貧了,再給你講道題我們就該回去了。」
「哦,好。」
「認真聽,明天還給你帶酸奶。」
酸奶現在對周兮的吸引力在絕對的困難面前,已經沒有那種深了。
她還是抬起頭,配合著江隨之講題。
「看這。」
江隨之雙手捧著她的腦袋,給轉到了練習冊上。
在江隨之鍥而不捨的「威脅」下,考試前,周兮也似懂非懂的會了一兩道題的得分點。
放假前考試也是實驗中學的特色,用周兮的話來說,就是不想讓同學們過個好假期。
打亂的考場,分散的座位,周兮和江隨之不在同一個考場,在操場中心分開,一個往左,一個往右。
「遇到同類型的題,把我和你說的幾個得分點寫上,不至於你的數學倒數。」
他對周兮的其他科沒有具體的了解,應該是還可以的。
「好,我知道了,你也好好考。」
「嗯。」
說完兩人分道揚鑣。
第一場考的是語文,周兮得心應手,寫的飛快,在她學完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距離考試結束還有半個多小時,仔細的檢查了一遍,就開始在草稿紙上作畫。
第二場考的是地理,她一樣的擅長,一樣的得心應手。
到了下午,她就是霜打的茄子,蔫蔫的。
數學,她按照江隨之所說的,整體的看一眼試卷,拉倒了,沒有類似的選擇題,上天這是要把她的門給鎖死啊,她寫了寫選擇題,大題實在是無從下手,就將題幹上的數字用公式隨便的套著,到最後一道讓求Y的題,她把Y給消除了,只剩下X,算出來的答案給她自己都整笑了。
算了,就這樣吧,她也盡力了,沒有Y了,她一邊憋著笑,一遍又改了改自己寫的答案,找了個自己最滿意的寫到了卷子上,一旁空白的演草紙到顯得格格不入了。
半個小時,她的數學就結束了戰鬥,她前後翻了翻,不似語文,這她檢查不出來什麼對錯,就這樣吧,剩下的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就是周大師的自由創作時間。
後邊的一場是物理,更讓讓她束手無策的科目,比數學還讓人可恨,周兮腦海里不知怎的就想起了那句話,不要做無謂的掙扎,她就像極了那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魚,想要奮起直追,又居於現實。
兩天半的考試還算順利的結束,除了物理考試時周兮的考場被逮著一個作弊的,其餘的都平安無事,可讓周兮有了看頭幹什麼不好,非要作弊,不知道怎麼想的,她最痛恨這樣的人,考試就是證明自己的實力,查漏補缺,抄襲別人的,成績不真實,怎麼去彰顯真實的排名。
考完試下樓的時候,周兮在樓下碰到了從考場出來的江隨之。
「你知道嗎?我們考場有個作弊的。」
「我知道,通報的那個。」
「對,就是他,不會就是不會了,作弊就是人品的問題,面對自己的薄弱科目有什麼的。」
周兮義憤填膺。
「你很痛恨這樣的人?」
「當然了!要是都作弊了,那考試還有什麼意思。」
「算了不說這個了,給你個東西。」
「什麼?」
只見周兮從摺疊的試卷中拿出一張草稿紙。
「你寫物理的時候畫的?」
「嗯。」
「給我就不怕我生氣嗎?」
「你先看看嘛。」
草稿紙上,是那天他們在自習室補習的畫面,女孩趴在桌子上無精打采的聽著,講的入神的男孩就在這時側身看了她一眼,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匯。
「還有一張。」
另一張是周兮趴在桌子上睡著了,長發紮成丸子頭,空調呼呼的吹著,肩膀上披著一件校服外套,江隨之穿著短袖在一旁溫柔的看著她,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畫的真好。」
「謝謝。」
每一個表情周兮都還描繪的很到位,沒有過多的線條,卻讓整幅畫看起來栩栩如生。
「這兩幅你挑一幅,送給你。」
「不能兩副都給我嗎?」
「不行,我要留一幅珍藏著。」
江隨之要了那張她披著衣服睡覺的那張。
「真有眼光。」
「是你畫的好。」
「說真的,你畫的還挺好,就沒有考慮過有藝術生這條路嗎,」
兩人並肩回教室,江隨之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閒聊著。
「啊?」
實驗中學給學生的可選擇性很多,藝術教育也很優秀。
「分班考試也有藝術生招生。」
「答應過你的,要和你去一個文科班,怎麼能拋棄你去學藝術呢。」周兮打馬虎的說著。
話說一半,點到即止,她不想說,自然有她的道理。
「那你可要努力啊,文加強班只要年級前五十名。」
「沒問題。」
周兮在初中的時候就被老師看出來有一定的繪畫天賦,她當時的美術老師還問她有沒有學過,得知她沒有接觸過,更是誇讚有天賦,勤加練習用這門藝術參加高考也不足為過。
周兮滿懷信心的回家和白蓉這件事。
「你們老師是騙你的,她跟誰都是這樣說的,不止你一個人。」
這句話猶如一盆冷水,把周兮澆了個透心涼。
她手中還舉著那幅被老師表揚的畫。
「我看你畫的也就一般啊,你們老師肯定是想讓你在她那裡報補習班,然後收你的錢。」
正在廚房忙活的白蓉瞄了一眼周兮舉著的畫,淡淡的評價著。
「沒有,我們老師只說了我有天賦,沒有說補習班。」
周兮察覺到白蓉並不是那麼想看她的作品,默默的收了起來。
「少聽老師胡說,你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好好學習,考上高中,別把心思放在這些沒用的東西上邊。」
「嗯,我知道了,我去寫作業了。」
「去吧,回來都該去寫作業的,浪費了這麼長時間讓我看那個不起眼的畫。」
周兮很難受,無處發泄的難受,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手裡的畫拿不穩掉在了地上。
「磨磨唧唧的幹什麼,還不快點進屋寫作業。」
「嗯,馬上。」
關上屋門,周兮的手還在止不住的顫抖著,眼淚奪眶而出,門外,周鑠從興趣班回來了。
「鑠鑠回來了,媽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裡脊。」
「謝謝媽媽,姐姐呢?」
「在屋呢,剛說了她兩句,又不高興上了,現在真是說都不能說了,慣的她了。」
隔著房門,周兮隱隱約約的還可以聽到白蓉對周鑠說的話。
「少跟你姐姐玩,別讓她耽誤你了,自己學習不好,再把你給帶壞了。」
「媽,都是一家人,你怎麼能這麼說呢。」
「等她嫁出去就不是一家人了。」
每一句都猶如一把利劍,刺在周兮最柔軟的地方。
她很想去找白蓉問個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和周鑠說,她很想衝出去不顧一切的和白蓉大吵一架表示自己內心的不滿。
理智戰勝了衝動,她一遍又一遍的安慰著自己,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為了這個家,她身體不好,不能受氣,自己應該理解她一點。
她又沒有說錯什麼,周兮拿起放在腳邊的那幅畫,好像也沒有那麼好看了,一片,兩片……一幅讓她引以為傲的畫成了碎紙,被丟棄在垃圾桶里。
白蓉做好飯後讓周鑠坐在餐桌上先吃,看到來廚房倒水喝的蔣紅梅,意思了一下。
「媽,飯做好了,可以吃了。」
「嗯。」
蔣紅梅輕聲答應,端著水杯走出了廚房,白蓉不屑的冷哼了聲。
「甜甜,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的,奶奶。」
周兮收拾好了情緒,正埋頭寫的作業。
「飯做好了,可以吃飯了。」
「這就來,謝謝奶奶。」
蔣紅梅只是打開了房門的一角,將頭從門縫裡伸了進來,叫著周兮。
「快來吧,等會都涼了。」
「嗯嗯。」
「學習不好,吃飯還挺積極,不等叫都出來。」
白蓉坐在餐廳的主位上,聽到聲音頭也不回的說著。
「那也得讓孩子吃飯啊。」
白蓉不說話,桌子上,那盤糖醋裡脊只剩下一半了,周鑠在吃炒花菜。
「鑠鑠,別光吃花菜,吃點肉,花菜沒有營養。」
「嗯,謝謝媽媽。」
「鑠鑠真乖。」
周兮覺得自己和這個餐桌格格不入,刺眼極了。